赵传老矣，尚能唱否？

　　表明你已经是一个老男人的佐证有很多种，其中的一种是：你每晚呆呆地陷在沙发里，手里握着遥控器把几十个电视频道换来换去，看荧屏中的美女们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这虽然会给你一种日啖美女三百个的快感，但这终究只是一种错觉，你呆滞的眼神和无力的手指，都表明你的激情早已被消磨殆尽。——来点儿摇滚吧，这会给你带来点儿力量和激情。

　　在不久的将来，准确地说是9月5日，一个曾经摇滚的老男人赵传，将会在首都体育馆和你重温激情泛滥的岁月。荷尔蒙过剩的年代，赵传的歌曾经那么真切地打动过我们的心，《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我是一只小小鸟》、《我终于失去了你》、《噢！莎莉》、《男孩看见野玫瑰》、《沉默的羔羊》、《爱要怎么说出口》……这一首首熟悉的歌，都曾经让我们为之痴狂。然而当我们告别跳房子弹子球游戏之后却再也找不回记忆中的海豚宾馆，我们虽然还没有彻底完蛋，但是已经与麻木接近了零距离。什么白日放歌须纵酒的青春张扬，什么白衣飘飘的年代的理想主义，都打上封条被丢进了记忆的深渊。而赵传的歌，也是那被尘封的一部分。

　　怀旧也是需要契机的，这次赵传相隔十年之后重回北京举行个人演唱会，给了我们一次重温赵传的歌和轻狂岁月的机会。然而，十年过去，老赵尚能唱否？对于许多人“告别演出”的说法，老赵以 “我不是来谢幕的，我是来开新幕的！”的宣言来证明自己依然愤青，依然摇滚。而经过时间的磨砺之后，当年的愣头青走进首体的时候，不知道他们听到那些曾经让他们在激情燃烧的年代血脉贲张的旋律，是正襟危坐麻木不仁，还是跺脚欢呼号啕嘶喊？

　　摇滚精神是什么？不一定是要暴跳如雷、张牙舞爪，只要你的内心依然充满激情，你心底的摇滚精神就一直不会磨灭。——就像老赵，他现在已经不再有那种“中国人有没有摇滚/如果有/中国摇滚该是什么”(《粉墨登场》)的带有征服意味的霸气，而是收敛了外化的张狂，内敛为“我很认真改变自己努力活着/面对人前人后的苛责/努力活着”(《努力活着》)的自省，这不正是成长和成熟所带来的必然变化吗？

　　夏末初秋的北京之夜，后海夜游船上的姑娘还在弹着琵琶引领微醺的老男人想入非非，而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的歌声在夜归的出租车里传来，忽然有种浓烈如鲠的愁绪，堵住在操蛋的年代里日渐迷失的心——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感动。 文/王磊[原载于《音乐生活报》/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