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的电影《霸王别姬》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两种艺术家：一种是象张丰毅扮演的楚霸王段小楼那样的：虽演技精湛，但戏里戏外两种活法，“井水绝对不犯河水”，到头来也算是功成名就；另一种，是象张国荣扮演的虞姬程蝶衣那样，人戏不分，台上情痴台下也找不着北，还吸毒、给人当“相公”，简直是“不疯魔不成活”，以至于最后“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在我看来，去年与我们“挥手自兹去”的格利高里-派克显然是段小楼的同路人，而最近落魄潦倒而死的马龙-白兰度则是虞姬的化身。
派克和白兰度是我本人非常喜爱的两位好莱坞巨星。如果把他们放在一起来个“对对碰”，你会发现很多有趣的地方。
一方面。他俩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都是奥斯卡顶级影帝，都是好莱坞全盛时期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都是一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前身后更是饱受全世界影迷的追捧及爱戴。
可是如果再仔细分析，你又会发现，两位巨星在行为举止、为人处事乃至感情生活方面几乎可以说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先说派克，举止优雅，品德高尚，堪称现代绅士的最好典范。据说每一位跟他合作的导演、演员都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换句话说，从来没有任何人背后讲过他的坏话。正是这种极佳的人缘，使派克后来众望所归地出任美国演员工会会长和美国影艺学院院长两大要职。据美国媒体报道，当了官以后的派克并没有沾染官僚主义习气，相反，他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急公好义，助人为乐，在相当长一段时期，他所领导的演员工会简直快成了优秀“党支部”，他本人也被公认为好莱坞的“孔繁森”。至于他为美国的种族歧视大声疾呼，为其他弱小国家伸张正义更是为全世界进步人士所景仰。有人说，无论是在银幕上还是生活中，派克都在告诉我们怎样做一个真正的绅士：香车华服、彬彬有礼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要有人性，知道什么是正义、知道黑白是非——
更为难得的是，外表风流倜傥的派克尽管在银幕上与英格丽-褒曼、奥黛丽-赫本等数不清的人间尤物花前月下、左拥右抱，可他并没有把风流小生的做派带到生活中：自从1948年与现任妻子结婚以来，派克始终感情专一，这一点据说最让好莱坞的职业狗仔队恼火——他居然从不闹绯闻，真正做到了“坐怀不乱真君子”，在三个子女面前，他也备受尊敬。在私生活如同公共厕所一样脏乱不堪的好莱坞，派克创造了一个奇迹：不仅是个好演员，而且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再看看白兰度，如果说派克是好莱坞的“耶稣”，同样拥有一副帅哥身材的他活脱脱就是一“魔鬼”、“撒旦”。五十年前，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在迎来了自己的情圣——《欲望号街车》里面那个总是满不在乎、粗言秽语但却健美异常、性感无比的工人的同时，好莱坞也在为一位天才演员的诞生而欢呼。白兰度的形象、白兰度的表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开了好莱坞的荤——从来没有一个流氓如此招人喜欢，从来没有一个恶棍这样令人爱戴。可好莱坞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银幕上的“魔鬼”竟将这种“流氓习气”毫不掩饰地带到了银幕下、生活中，而且彻底地发扬光大了：拍戏迟到、不记台词如同家常便饭，与制片人、导演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对他来讲更是小菜一碟。对人人奉为最高荣誉地奥斯卡他竟公然拒领，他还是个“露臀狂”；经常在拍戏地间隙，脱下裤子向众人展示他的肥臀——-几乎所有跟他共过事的制片人都骂他是“魔鬼”，甚至连喜剧大师卓别林和他合作仅三天，就当面数落他：“你演戏是天才，可你做人却是个失败者！”
白兰度私生活方面的紊乱也堪称登峰造极：一生离过三次婚，情人不计其数，他还红蓝铅笔两头使——男女通吃，在第一个妻子怀孕时，居然带男人回家鬼混。儿女多得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光警察局登记在册的就有15个。他的儿子如同《教父》中的迈克尔一样杀害了自己亲妹妹的男友，却无法象个真正的黑手党人那样不受法律的制裁；在《巴黎最后的探戈》中，白兰度倒在了自己情人的枪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现实生活中却足足有六名情妇为他自杀。
这就是马龙白兰度，被美国总统布什、被西方各大媒体称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演员的白兰度？
记得小时候看电影《舞台姐妹》，谢芳扮演的越剧名伶竺春花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言犹在耳：“我们做演员的，台上要认认真真的演戏，台下要清清白白的做人，这样才能既对得起自己，又对得起观众。”派克做到了“德艺双馨”，他对得起全天下景仰他的万千影迷，可白兰度呢——
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些电影大师：伯格曼每拍完一部电影，跟他合作的女演员都会跑到他床上；法斯宾德对毒品的狂热并不亚于拍电影的热情，以至于最后吸毒过量致死；帕索里尼因为乱搞同性恋被人活活打死；连中国观众非常崇拜的喜剧大师卓别林一生也多次陷入婚变的风波中，而且不管年龄是如何地与日俱增，每次娶回家的新娘清一色都是芳龄二八的豆蔻少女——-
也许这就是艺术家的另外一种活法？我想，白兰度、帕索里尼这号人幸亏生活在西方，要是在中国，要是倒退二十年，早就押上道德法庭，接受人民的审判了，最起码也是身败名裂，搞不好再判他个流氓罪；至于派克嘛，肯定会在人民的欢呼声中获得“精神文明建设奖”，也许还拿个政府特殊津贴什么的。文/曾子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