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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回伤往事-忆黎莉莉女士的蒙太奇往事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8月09日22:59 新浪娱乐

  电影在中国已诞生100周年,但这一年偏偏许多电影人忽然仙逝,现在(8月7日)又惊闻引我踏入电影之门的黎莉莉女士驾鹤西去。今年3月7日因为带一个韩国电影专家去拜访她,看她精神矍铄的样子很是欣慰,现在蓦然得知老人不在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隐痛,给潘婕打过慰问电话后,我坐在灯下开始回首和黎莉莉女士忘年交的种种蒙太奇。

  一、从黎莉莉那看到孙瑜的遗书

  初识黎莉莉是在1990年的春天,记得当时利用业余时间在给王莹的丈夫谢和赓先生(王莹:30年代电影女明星、女作家)做英文助手,谢和赓老人让我送英文版的《宝姑》(Child Bride)给黎莉莉女士。当得知要见到30年代鼎鼎大名的黎莉莉女士时,我很是激动了一番。但在西总部胡同见到黎莉莉时,发现她是那样娴雅而又平易近人,那天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眼睛是晶亮的,温雅的仪态中透出平和的气质,一派经历过大风大浪而又依然热爱生活的感觉。

  我在她家的客厅里看到了黄宗沾为她拍的《骆驼祥子》的定妆照,那惊人的美丽中渗透出仪态万方。黎莉莉看出我的紧张和拘谨,便开始给我讲当年她和王莹交往的趣闻轶事,接着说起她和江青(蓝萍)同住一间单身宿舍的一些趣闻,这样我便放松了许多,她开朗地大笑者,我深深地被她感染了。她说:“那时我和蓝萍同住一间单身宿舍,蓝萍那时就是一个希望多有戏演的小女孩,平时有些大大咧咧,洗完衣服会挂满整个房间,衣服上的水一滴下来就会在我们两人的床上画“地图”,我当然不高兴了,蓝萍就会赔不是,然后买糖果硬往我手里塞,蓝萍那时普通话说得很好,但是一着急就会有山东话的口音,蓝萍一道歉就会把我逗乐了。” 黎莉莉这番生动的描述简直让我听入了迷,因为黎莉莉把江青(蓝萍)还原成了一个人,既没丑化蓝萍也没吹捧蓝萍,我感觉到了黎莉莉性格中真实而又可爱的一面。

  后来再去黎莉莉家时她就会问我英语学得怎样,并鼓励我出国学电影,她有些伤感地拿出了孙瑜去世前写给她的信,当我读完孙瑜的信后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地难过万分,我为孙瑜老人一生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而有些郁闷。在1990年的夏天,我望着窗外的槐树思绪万千,蓦然感到孙瑜、费穆、司徒慧敏、蔡楚生等人为什么能在中国的30-40年代拍出那样伟大的电影,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文艺青年,当年的黎莉莉、王莹、胡蝶、艾霞、阮玲玉、金焰、赵丹、黄宗江等人也都是既能写文章、又演技绝佳的文艺青年,抗战后,他们毅然放下自己优裕的生活条件而义无反顾地奔向抗日的前线。

  于是我跟黎莉莉说;“我想去学电影,不管有多难,孙瑜的信给我的精神力量是用语言很难述清的。”黎莉莉听后很高兴,她用很漂亮的美式英语鼓励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二、无奈地挣扎在浮华世界

  1995年的夏天我满怀喜悦的回到了中国,并且很快又见到了黎莉莉。我给她讲起在东京的所见所闻,把我浅显地得到的电影收获和她分享,她听后高兴极了。但是她又叹了一口气,她说:“现在中国的风气不太好,电影圈里很少再谈起救国和人文关怀的话题,电影作品里有思想的作品越来越少了,蓝萍当年因为私生活过度混乱,而被电影公司开除,现在再有类似的事情在电影圈却变成了时髦的事,很多电影缺少灵魂。”

  我说:“我很喜欢《蓝风筝》《霸王别姬》,这样的电影是有灵魂的。”黎莉莉又叹气道:“是的,那是两部好电影,可是大多的电影作品根本没有灵魂。”

  接着我在中国看到普通人的生活是那样的不易,“一些先富起来的人”很少具有起码的同情心,大多《大路》里的人们过着凄婉的生活,一派浮华世界的物欲横流图。电影圈里的一部分人对大名大利兴致盎然,他们的谈话题目充斥了豪宅、美女、香车。其实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本是件好事,但是当大多数人还在为生存奔波时,一些趾高气扬的所谓“电影工作者”却在宣扬“Money is everything”,这不能不让人有些寒心,他们从不把教授、思想家、作家等人放在眼里,而是以强奸民意,颂扬封建糟粕为己任,这些人怎么能和孙瑜、费穆、司徒慧敏等人相比,更别提和一生做人坦坦荡荡的黎莉莉相比了。我多希望普通人民的生活能越来越好,但是现在更多的人在为挤公共汽车而气喘吁吁和汗流浃背(地铁、轻轨太少);在为买一套房子愁断心肠;在为孩子上大学的学费而神不守舍;农民被迫上城里打工以维持基本的生存,但是他们在精神上却遭受尽了歧视和凌辱。北京的四合院被糟蹋成了大杂院,许多房子50多年都没有被维修,却还奢谈什麽发展房地产,梁思成若活到今天,恐怕又要痛哭不已了,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是破败不堪的四合院,简直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电影圈里一些人关心的只是个人的名和利,根本对普通人的生活视而不见,试想这些人若在祖国危难时;在百姓遭受苦难时,能拍出《大路》和《狼山喋血记》这样光彩夺目的电影吗?我将这些感受和黎莉莉交流时,她只是轻轻的一笑说:“这些人若早参悟透了佛家真谛,就不会如此急功近利而又自私自利。”

  我以为黎莉莉是一个最懂得佛学而又睿智的人,她在1949年以后只拍了《智取华山》,就再也没有参演任何电影,而是去电影学院作了老师,其后她的生活恬淡怡和。在令人谈之色变的“文革”,黎莉莉虽然也遭受了不少苦难,但她坚强的活了下来,所以黎莉莉几乎是现在仅存的中国电影百年史的见证人之一。

  黎莉莉女士的一生充满了传奇、勇敢、正直、善良、热情,我深深地祝愿她在西去的《大路》上做一个《体育皇后》,决不做封建社会的《小玩意》,不管《狼山喋血记》有多危险,也一定要等到《天明》的来临……韩凯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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