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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剧场大门紧锁
北剧场关门前,一直是大学生戏剧节的支持者,更是北京实验戏剧的上演中心
9月18日,许多戏剧爱好者都到北剧场留影,表情各不相同。据说当时的北兵马司胡同哭成了一片,对于北剧场来说,也许这是最大的荣耀
北剧场如今已经人去楼空,这把锁正在等待被重新开启。袁鸿告诉记者,做了这么多年的剧场和戏,却一直都住在平房里,现在他的住处连暖气都没有,不过他不会承认失败。作为北京惟一一家民营剧场的老板,为了这块为戏剧爱好者们坚守的阵地,袁鸿和朋友们付出了
全部心血。
本报讯(记者天蓝)昨日,已宣布倒闭的北京北兵马司剧场(简称北剧场)正式交由老东家航空工业集团公司接管。对于北剧场的倒闭事件,林兆华、李六乙等戏剧人士均表示深深遗憾。原北剧场艺术总监及总经理袁鸿、法人代表傅若岩以及一些知情的戏剧界人士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倒出了民营小剧场的经营困境与苦水。
既然非典时期都能挺过来,今年的大学生戏剧节办得也是有声有色,北剧场怎么就会突然支撑不住了。记者经过多方面了解后发现,其实北剧场倒闭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埋下了隐患。
袁鸿说:“可能方法、经验、财力、社会关系我做得都不够,我真的尽力了,但我没有绝望。再做的话前瞻计划会做得更好些。”另一参与经营者傅维伯则认为像北剧场这样的民营剧场的经营需要200万到300万元的启动资金,组建管理公司,将全国的小剧场联合,形成连锁,形成产业链,才是发展大计。记者了解到,目前由于北剧场的品牌效应以及地理位置,仍然是演出商们手中的香饽饽,更有许多人已经跃跃欲试,但民营剧场之路毕竟艰难,我们也只能拭目以待。
望闻问切北剧场
望 理想主义之伤
2001年底,袁鸿接手北兵马司剧场,成为剧场的经营者。圈内人和媒体都称北剧场为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民营剧场,成为北京话剧界的一个中心据点。2003年的非典对这家民营剧场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当时的袁鸿甚至一度卖掉了自己的房子……2004年,剧场年终盈利六万多元,算是开了个好头,但是长期的非商业原则却成为北剧场致命的硬伤。
就拿今年年初年轻导演杨婷自投资金制作的话剧《圣井》来说,北剧场只收取杨婷一部分场租,剩下的部分通过票房分成获得。同时北剧场作为制作方参与整出戏的运作,为它做宣传推广,也帮忙联系负责舞美和灯光的公司。一般是找跟北剧场有一定交情的公司,直接说明这出戏市场前景不太乐观,开出一个对方能够接受的底线价码,如果最后戏有盈利的话再进行分配。《圣井》的这种操作模式,几乎是目前国内民间戏剧探索的缩影。在国家院团之外,有不少对戏剧怀抱理想主义热情的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根本无法独力支撑投资,只能七拼八凑一笔有限的经费,然后依赖各种私人关系降低各种成本,勉强完成一部戏。他们自然请不起明星加盟,也很难追求舞台的完美效果,更无法大规模宣传。最终票房往往惨淡收场,亏损或微薄的利润就难以保证资金的再投入。简单地说,民间戏剧制作基本停留在靠“人情”、“面子”维持的原始阶段。
闻 艺术第一之惑
“在我看来,艺术是第一的。我并不为了钱而做。我希望帮助年轻人完成他们的作品。我们也选择国内外团体合作,探索前瞻性的低成本作品。这并不代表我的运作不是商业的。因为我们也按票房和场租赚钱。”袁鸿有自己的想法,但曾帮北剧场在经营管理上出谋划策的戏剧人傅维伯也有自己的看法。
“北剧场每年的房租水电都需要支付共70万元左右的租金,还不算灯具租用等,而每个员工的月收入还不到800元钱,一年没有100万元的收入是支撑不下来的,但是北剧场每场的场租只有4000元,这样算来每年演满250场才行。但之前很难达到这个数字。”在他看来,经营管理上的不足和疏忽是北剧场倒闭的主因。“投资者没有一个想靠剧场赚钱的,大家都怀着对戏剧执著的追求,所以局限了发展空间。这不符合市场规律,其实,小剧场商业操作的方法很多,包括提供冠名权让企业赞助,而且北剧场的经营有时候太注重个人感情,贫困戏可以支持,但基础工作没有打好。”傅维伯2004年才开始帮助北剧场进行一些经营上的运作。他认为,民营剧场要想生存必须改变经营策略,因为想让商业和艺术统一不考虑经济不行。
北剧场的法人代表傅若岩及一些戏剧业内人士也认为,北剧场的倒闭虽然与其经营思路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更关键的一点也与目前的戏剧环境有着直接的联系。
问 虚浮制作之害
“其实也不多,我们每年亏空的也就是一二十万元,这些也许一个政府的演出项目拔个寒毛,就能够补救。”傅若岩告诉记者,其实北剧场的倒闭和今年演出市场整体萧条的大环境也有关系。
对于市场环境的影响,袁鸿表示,从来没有拒绝过商业。“我们也组织过全国巡演,效果不错,而且在很低的成本下做出了和大制作一样甚至比一些大制作更好更有意义的事情,但目前的演出是大制作大行其道之时,观众已经不被剧场艺术所吸引,因为市场被毁了,这是戏剧的悲哀。”“场租就太少了,如果戏剧环境好点还可以勉强维持,但是现在的戏剧环境太差了。”北京剧协的秘书长杨乾武也有同感。他认为,由于一段时间以来只是围绕着精品工程等大制作,导致成本提高后票价虚高,把观众拦在了剧场外。“以政府名义做的主流戏剧和以赢利为目的的商业戏剧,在双重破坏我们的戏剧生态环境。几年下来,我们发现,以孟京辉等为首的导演培养起来的一批话剧观众数量正在减少,以前人艺小剧场最低票价可能是30元,最高不过80元,李六乙的《非常麻将》首演的时候最高票价才40元,如今却翻了几倍。”
切 政府扶持之痛
戏剧策划人阿樱认为,政府对文艺场所扶持力度仍需加强。“首先,政府应该收购民营剧场,因为北京礼堂性质的剧场有几千家,而有一部分由于交通的问题不适合经营,政府对可经营性剧场收购以后再拍卖给经营公司,这样就要比他们直接租赁的价格低很多,现在北剧场的产权是公司的,无法完成正常的资金循环,抬高租金是必然,但并不合理。”“虽然现在小剧场严重供给不足,但不能掩盖政府之责。现在许多国家都对本国小剧场进行扶持。”杨乾武告诉记者,在欧洲,所有小剧场都是国家供给的,而且那里的剧场每天必须有演出,因为他们的剧院和剧场是绑在一起的,他们的演出季除了政府投入,还要有票房收入,因为政府资助要有条件,一个戏必须演多少场,有多少观众观看才会有资助。
阿樱表示:“戏剧是政府应该管的,现在北京每天有7000万游人,一般的游人在北京看完故宫长城就走了,怎样让游人逗留的时间更长,戏剧是个好办法,这就需要城市合理的文化定位,但中国显然尚未形成这样的文化观念和社会气氛,戏剧艺术仍是供少数人欣赏的高雅文化。”
死亡过程
据了解,虽然去年北剧场盈利几万元,但这些钱并不能支撑今年一年的费用。于是,袁鸿又在一些戏剧圈朋友的支持下,注资几十万元。但还是由于上述原因,到大学生戏剧节的时候,已经入不敷出,眼见着9月10日就要交租金。这时刚谈妥的一个企业赞助却在关键时刻突然撤出,最终导致本月18日,中秋夜末场演出后,北剧场正式宣布破产。
跨城比较
是否也是因为北京的特殊戏剧氛围才造成像北剧场这样的民营小剧场经营难呢?其实民营小剧场难经营是全国的普遍现象,这样看来,北剧场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上海在上世纪末有个叫真汉的咖啡剧场,后来停了,今年四月维持了几年的上海永乐小剧场也宣布停业,虽然上海市场比北京规范,但他们和北剧场一样,有大环境的问题,同时也有自身经营上的问题。广州与北京上海相比差得更远,现在各地都在攀比兴建大剧场,花7亿甚至8亿元,很多戏剧界人士纷纷指出,实际上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方向,因为大剧场不能为普通大众提供消费。其变相导致了戏剧市场被做成形象工程。
成功经验
在我国港台地区和国外一些地区,也有几大作为文化标志的剧团由政府支持,同时政府和各大企业还设有专项基金扶助民间戏剧力量。艺术家和民间剧社并不寄生于某一固定团体之下,而是通过独立运作的基金会邀请专业人士评估后获得一笔赞助。
比如台湾最成功的戏剧团体表演工作坊,一年可以申请到相当于五六十万元人民币的资助,大概占总经费的20%,剩下的全部依靠票房,台湾戏剧界有五分之一的民间剧社可以像表演工作坊这样基本以收入维持经营。大多数剧团成员另外有固定的工作,纯凭对戏剧的爱好,许多演出都是免费的,而且那里的演员并不在乎名利。天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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