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许就似水中的鱼，在梦里梦外游弋，总不停歇。在梦中，我们可以恣意地去感受生命的美好；而梦醒时分，则要去感受和承担生命的责任。人生，又如同一条河流，有时平静无风，有时暗礁丛生。以何种姿态，顺利游完自己生命之泳，这对于每个人而言，都需要不断研习。这部由在好莱坞有“怪才”之称的蒂姆·波顿执导的影片，所触及的正是这个人所共临的问题，讲述了一个“梦想与现实、生命与死亡”的故事。
可以说，《大鱼》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而其叙事把握与处理之圆熟则是该片具有良好口碑的关键所在。影片以儿子威尔为叙述者，以他的所闻、所见、所思为视点，成为这个复杂而独特故事的叙事线索。从儿子厌烦父亲爱德华总是乐此不疲地描述自己的传奇经历，质疑父亲把现实与故事世界相混同的方式，并对父亲那种“他让你知道的，未必是真的；他真正经历过的，未必想让你知道”的做法予以排斥。因父亲病情恶化，威尔回家看望，试图找寻父亲所述故事的真实面貌，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理解了父亲那颗永远充满童真而坚韧的心，最后认同了父亲的选择，也找寻到了自己。影片结尾是在威尔充满温情和梦想的叙述中，爱德华变成一条大鱼，快乐地跃入河中，翩然远去。
影片《大鱼》交叠着两个时空———现实世界与虚幻世界。前者是老年父亲将逝前，全家的生活各场景；后者为爱德华少年、青年等不同生命阶段的折射。编导在处理真实世界与梦中场景时，采用了迥异的方式，尤为成功的是通过运用摄影特技、动画等方式，取得了影像声画的有机融合，营造了充满生机与灵气的氛围。蒂姆·波顿以精美至极的画面，还原了爱德华天马行空的童话世界，也给我们观众带来一定的视觉享受。而且几段虚幻梦境的影像风格有着不同的追求。神秘女巫、超强巨人以及魑魅魍魉的黑森林，无疑是借鉴了科幻片的元素；影片最为温馨怡人的场景要数那个温馨祥和的小镇：青翠的草坪、湛蓝的天空、可爱的房子和无忧无虑的人们，这也许是西方人心中的“世外桃源”原型吧；影片最为灵动浪漫的画面———女孩推开窗，望不到尽头的黄色水仙簇拥着向自己求婚的爱德华，微风送来悠扬的旋律，诗情与痴情被渲染到极点；此外，最见导演才气的创意是爱德华见到自己钟爱女孩的那个瞬间，马戏团中的一切就在那一刻静止不动、定格下来。而当他满心喜悦地快要走到心中女神面前的时候，一切又都超速向前，刹那间消失殆尽。这种张力和气息，恐怕是任何文字描述都难以企及的。
编导将《大鱼》故事的重心构架在父子关系上，其叙事冲突则在于父子对待生活所持的不同态度。在“平常的现实”与“美丽的谎言”两者中，选择哪种处世哲学呢？对于童年听着父亲讲述传奇经历长大的儿子而言，认为这是一种“欺骗”，现实生活庸常多于奇迹；而达观又充满童真的父亲，一直以来用自己编织的奇景奇遇，用自己的笑声和幽默，不断给周围的人带来了欢乐，也给自己增强了乐观面对生活困厄的动力。面对躺在病榻上，却依然谈笑风生，坦然面对自己死亡的父亲，威尔意识到，在生活中除了事实真相之外，还可存在无伤大雅的“顽童”心态，这是一种面对人生风雨考验的生存智慧，也是父亲总结并留给自己的生命财富。孙晓虹/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