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活法,叫死于华年。年轻人在最富有生命力的年纪里夭折,虽然残忍,但亦可欣慰———至少不必再面对生命逐渐枯萎的过程。对一些人来说,生命无可挽回的衰败,远比夭折更加难以面对。
日本人喜欢樱花,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樱花常在盛开最热烈的时候,义无反顾地从枝头坠落。《长恨歌》的片尾字幕刚起,我脑子里就冒出这样的念头:那场貌似意外的谋
杀来得太晚了。
王琦瑶的每一段恋情,电影都缺乏说服力。相对而言,她和李主任的爱情因为是少女情窦初开,显得最为真挚可信。当她确信李主任再不可能回来,委顿于地、哀声恸哭时,我是有些感动的。现在回忆起来,如果被谋杀是王琦瑶们无法逃避的宿命,我宁愿让这个时候提前到来。相比暂时的痛惜,电影以王琦瑶们的苟延残喘来见证这个时代变迁,更加令我无法忍受。
电影用字幕生硬地将人物与城市扯上关系,作为时代的载体和具象出现的上海,并无特色。在内地题材的电影里,香港导演常表现出对意识形态难以掩饰的兴趣。也许对他们来说,用简单符号即可勾勒出大时代,是创作上的大省事。
无奈他们对内地的民生实在隔膜。《长恨歌》里的王琦瑶,咖啡、首饰、舞会,做派十足,证明的却是她如何生活优渥。他们的电影没有办法告诉你,时代给王琦瑶们留下的生活缝隙是如何狭窄。能在这样的缝隙里腾挪,那才是王琦瑶们最伟大的地方。有这样的前提,你才能在她们那些普通到琐碎的生计里,体会到沧桑之美。现在这些都没有,难怪我会想,不如让王琦瑶们死于华年。王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