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到来的“董事长”乐队让内地的歌迷感到陌生。我们不但没听过他们的歌,甚至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然而乐队整体与成员个人那丰富的阅历又瞬间打破了常规的“新秀”定位:“董事长”成立9年,乐队成员年龄将近40岁,这张《找一个新世界》已是他们的第5张专辑。
他们如此形容自己在台湾摇滚界的地位:持续三天两夜,主副舞台同时演出,汇集
四五百支乐队,每年各举办一次的“野台开唱”、“春天呐喊”和“海洋音乐祭”是台湾最大规模的3个音乐节,而“董事长”已在这3个主舞台上连唱了5年的压轴戏。他们强调,“董事长”并不是又一支打着“摇滚不死”口号的流行组合,他们是台湾中生代摇滚乐的中坚力量。
“董事长”的经历较为坎坷。早年被公司相中,唱片却迟迟不予推出,乐队在“地下”伏居了几年。转签公司后录制第一张专辑的过程中,主唱冠宇又因血癌住院,《你不了解》中的一半曲目由吉他手阿吉演唱。冠宇去世后,鼓手金刚也离开乐队,余下的3人为了保持每年出一张专辑的速率,前后又换了3家唱片公司。随后吉他手小白被调到北京工作,阿吉与贝司手大钧便在台湾四处寻觅新队员。终于,2004年,小白归队,吉他手小豪和鼓手Mickey加入,这5个人在2005年独立制作发行了新专辑《找一个新世界》。
尽管加入了新人,但在采访过程中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董事长”的话语权仍旧掌握在最初的3个成员上,尤其是大钧。他说,由于阅历比较丰富,他们3人甚至要比一些专门负责企划的工作人员眼光更高远,“台湾的市场萎缩了,唱片不好卖”,来内地宣传,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内地的歌迷不一定会喜欢我们的音乐,但我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摇滚乐!”
记者:内地的歌迷或许会猜测你们是又一个“五月天”。
“董事长”:我们和“五月天”是好朋友,而且1998年我们两支乐队在同一家公司,那是台湾比较有名的一家独立厂牌。但我们之间有不同之处,他们毕业以后就可以发片,不像我们经历了很多生活的磨练,27岁才开始做音乐。光是从歌词上看,我们的要深入一些,甚至是残酷的,假如设定一个爱情主题,他们会把歌词写得可爱、美一些,我们就会写比较现实的事情。
阿吉:应该说我们是不妥协的乐团,我们只做我们想做的音乐。这和他们不一样。
记者:你们在发行第1张专辑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地下乐队的状态,能讲讲当时的生活吗?
阿吉:我们的第一场演出就把那家酒吧给塞爆了,塞爆其实很简单——我们几个都很喜欢交朋友,那场演出我们一个人叫了50人(笑)。刚开始我们没有放弃掉工作,大钧和小白的工作比较优越,我是打零工,工作了两三个月,把钱存起来,等花光了再去工作。等到我们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就辞掉了工作,等唱片公司的消息,那时过了一段苦日子。我们在朋友开的餐厅吃5点的员工餐,靠借钱过日子,到现在都没有还,还把自行车拿去当,当东西是要押身份证的,所以我们很长时间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公司要和我们签约,当老板知道我们身份证还押在当铺的时候,他给我们每个人开了张支票,让我们把东西赎回来。可赎回来没多长时间,我们又去当(笑)。
记者:发行专辑是不是在音乐上做出了一些妥协?
“董事长”:我们之前已经录好了专辑的全部曲目,这些台语的摇滚歌曲很能代表我们的个性,但唱片公司请我们给他们3首歌的空间,虽然还是由我们写、我们编、我们录,但他们会让我们做出他们提出的元素,以便我们在大众媒体上作宣传,去打榜。因为我们当时已经等了3年,不想再等了,所以我们就接受了。本来公司还要让我们给动力火车写歌,但是那种煽情的、恶心的歌我们写不来,好不容易写出几首,公司说,还是你们自己唱吧。
记者:很多乐队始终坚持做一种风格的音乐,可你们专辑之间风格并不相同,为什么呢?
“董事长”:我们不希望原地踏步。举个例子来说吧,我们都知道英国有支乐队叫“绿洲”(Oasis),卖得比较好,但是他们每张专辑风格都差不多。而“电台迷”(Radiohead)他们前后期的风格非常不一样,“污点”(Blur)也是,一张专辑和一张专辑之间相差很多,U2也是这样。我们更喜欢后面这些乐队,每次排练的时候都会问,最近又没有什么新的想法,来玩一下。
我们的第1张专辑把台语和摇滚结合起来,在我们之前这种形式比较少——除了林强和“乱弹”乐团——这张专辑卖得很好,一周之内首批全卖光了。但是第2张专辑我们不想重复,于是加了很多电子。第3张专辑我们又开始做朋克摇滚,第4张专辑比较特别,为了纪念我们第一代主唱冠宇的过世,“China Blue”、“刺客”、“五月天”、“四分卫”和我们合作出了这张专辑,里面有每个乐队的特色,他们没有拿任何酬劳。
我们发了4张专辑,换了4家不同的公司,后来我们也懒得去找公司了,干脆就拿我们平时积攒的钱自己做这张新专辑,这样我们就没有来自公司和市场的压力,不在乎现在流行什么,而是去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而且我们有了新的主唱和新的鼓手,“董事长”有了新面貌,所以我们取名为“找一个新世界”。在这张专辑里,我们又加了Brit-pop、World、Lounge等元素。
记者:冠宇生病、去世的那段日子,乐队的真实状况是怎样的?
“董事长”:那段日子确实是乐团的低潮。但是媒体把我们写得很坎坷、很悲情。实际上,事情既然来了我们就能够接受。而且冠宇本人也很坚强,甚至有时候他会从医院偷跑到录音室里,掉着点滴客串两手,他的态度让我们觉得很摇滚。
记者:为什么没有找新的主唱,而是由乐队原来的成员接替?
“董事长”:台湾很多乐团的人都来试过,包括“信”乐团的阿信,我们也找了很多人,但是找不到臭味相投的。其实台湾地区不大,如果一个人唱得好,我们都会认识、了解的,不像内地,随后会有新面孔出现。我们的词和曲阿吉都参与,虽然他的声音不如冠宇好,但是至少有感情在。
记者:有人称你们的歌词是在“草根性描写小人物心声”?
“董事长”:小白从牵线、装灯做到了编导,大钧刚开始打零工,现在也成了公司的创意总监。因为我们都是一路奋斗过来的,所以歌词会关注各个层次人物的生活。比如说《槟榔西施》,台湾有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为了赚钱,她们每天在街头穿得很暴露卖槟榔。还有彩票,很多人每天人不工作,把希望全寄托在那个东西上面,最后倾家荡产。
记者:你们信奉“摇滚不死”,那你们所理解的摇滚精神是?
大钧:我们现在已经快40岁了,不知道还能玩几年,假设有一天,我可能因为工作太忙不能继续弹贝司,要退出了,我们还是会找一个人补进来,“董事长”会一直存在。我们在幕后也还是会资助这个乐团,总之要让“董事长”一直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