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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
街心公园的椅子
镇子
一月二十六日
似乎北京要过春节了,早上醒来,手机里都是朋友祝贺的信息。这是唯一能在遥远的盐湖城城提示我中国新年即将到来的线索。
不知道在国内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亲人们的办年货了没有,每次在msn上遇到爸爸,也从来没有问起过这个问题。说到年货这两个字,真也有些陌生了。似乎很多年没有办年货了;就仿佛很多很多年没有吃过冬储大白菜了一样,这样的词汇总是带给我很多童年的回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夜饭不再是大饱口福的那个意思了,慢慢变成了全家老小一起团聚的一个特殊的日子。那天谁也不许缺席。
那天深夜,睡不着觉,开了电视看,正好看到历史频道关于美国电报业发展的一个纪录片。说的都是1820年左右的事情,我突然想到,小时候初中考高中结束后,我到上海去看奶奶,有一天就突然收到了一份电报,是爸爸妈妈给我发过来的,说是考了587分,再接再厉云云。多少年过去了,电报的内容依然记得。那天整个139支弄都轰动了,因为六门课600满分,我得到了4个满分。语文和英语扣掉了13分。我记得连续几天,我出来进去的,隔壁施家的爸爸总是大声地冲我喊着:五百八十七呀!这是我一生中印象最深的电报。看着电视我就在想,中国现在还有人发电报吗?肯定有,在一些偏远的地方,比如农村。可是依我的见闻,即使远在青海的戈壁小镇都有了网吧,牧民的孩子骑着摩托到网吧里打cs,打西游记,传奇;在网吧里和各地的女孩子男孩子们聊天交友,似乎也真的不需要什么电报了。网络真的改变了一代人交流的方式。最终电报这个滴滴答答的东西,这个诞生两百多年来,不知道给多少人传递过喜怒哀乐各种讯息的通讯手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面。
我没有想好年三十晚上干嘛,理论上有一个闭幕仪式。闭幕仪式之后干嘛呢?也没有想好。似乎有个派对,但是也不想去。回想一下,到电影节这么多天,每天晚上都有很多酒会,我基本上都没有去,只参加了一个我在美国的经纪公司举行的酒会,算是完成任务。每天看完电影一点都不耽误直接回酒店,不知不觉间,我怎么成了一个这么无趣的人。
前天晚上,实在想吃米饭,在镇子上转了半天,最后,其实也就在酒店边上发现了一个日本料理店。叫Blind Dog,依然没有米饭,但是有米饭卷,也将就着吃了;坐在susi bar,在人头攒动的老外们中间看着NBA转播居然也喝了两壶清酒混了个半醉,我觉得如果新年的那天晚上有心情的话,我就去那里。毕竟在冰天雪地的盐湖城parkcity小镇里,这是和中国气息最近的地方。
这里不能说没有华人,有很多貌似华人的人,我肯定不好意思上去问:您是华人吗?但是看到他们的面孔我总在想,他们过年吗?
昨天有一部参赛影片女主人公对自己即将离去的朋友说:“我们的存在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是因为我们的思念:你从你的国家来这里,你身边并没有带孩子,但是你天天思念他,所以她存在;你回到你的国家,请记住我,如果你思念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这话其实挺白的但是我想对我的亲人我爱的人说的话。
在这里没有中国结,没有春联,没有鞭炮,没有中国料理,没有任何过中国年的气氛,但是我依然感到那个中国新年在走到了我的面前,能感到你们的存在。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思念。陆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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