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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长假去了趟丽江，亲身感受了一下传说中的丽江。古城里呜泱呜泱的人群从上午十点一过便开始有增无减，直至晚上十点差不多达到峰值。从半山腰望下去，眼前这个被俗气的大红灯笼照的过分妖冶的古城像极了《艺伎回忆录》里小百合爬上房顶后看到的那个巍为壮观的歌舞伎町。如果你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四方街绝对是你非去不可的地方——四方街就相当于北京的三里屯酒吧街，而且还是几年前那个处于颠峰时期的三里屯。不宽的街道中间流水，两侧挤满了大同小异的各色酒吧和客栈。丽江的酒吧有个特色：你会看到每家酒吧的二楼窗边都有三五个纳西族姑娘在甩着嗓子唱歌，她们既是在为自家招引生意，同时也是在和对面的姐妹们对歌。千万不要以为这些姑娘只会唱本地民歌，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她们还能用唱本地民歌的腔调来唱“两只蝴蝶”、“那一夜”、“五星红旗”等一系列全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烂俗配民族，那感觉真是相当MIX。这样一来，当你再从半山腰望下去，你会觉得这座古城不单单像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它还是一座巨大的户外KTV。
经过这些年的过度开发，真正民族和原生态的东西在丽江到底还剩下多少，是我们这些游人和过客没有资格妄下结论的。纳西古乐应该是很多人来此不能错过的一个节目。提到纳西古乐就不得不提到那位神奇的纳西族老爷子，宣科。有人说，不到丽江就不算到云南，不听纳西古乐就不算到丽江，不听宣科讲演就不算听过纳西古乐。这个已经77岁高龄的老爷子1984年加入古乐会，1987年但任大研纳西古乐会会长，为纳西古乐的流传至今以及走出国门做出了极大贡献，他已经成为了纳西古乐这一丽江品牌的标志性人物。“丽江已经死了！”这话也是出自他口。这不禁会让人想起“发现周庄”的陈逸飞也曾痛苦地说：“我把周庄给害了。”
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让眼前这个77岁的老爷子严重与其实际年龄不符。他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矍铄、幽默与睿智让他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个“中年人”(他在每场演出开始前的介绍中都会幽默的自称为“中年人”)。这个古乐会是名副其实的“古乐会”：一方面他们演奏的都是距今几千年的古曲，而且是完全没有经过改编的。“改编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然而只要稍加改动，我们这些老人家就会开始犯晕，所以还不如就保留原貌”，宣科这样幽默的解释；另一方面，古乐会中有很多高龄的乐手，他们从小受的是正宗私塾教育，深受古乐熏陶，而且大都是古乐世家科班出身，“我们的古乐会平均每年都要逝世两个人。”这也是宣科的原话。
当那些颤颤巍巍的老人们被年轻的纳西族小姑娘们搀扶着入场落座那一刻起，你大概就会对接下来的这场演出抱有不同寻常的期待。尤其像我这么一个85后，这其实极可能成为一场不靠谱的观赏经历，但好在我是抱着欣赏“艺术活化石”的心态去的，能听多少是多少呗。看这样一场古乐的演出，同时也是一次补习历史的机会。宣科会在曲目之间穿插一些很有意思的背景链接及辛辣的个人评论，用“通古晓今”这个词形容他确实不算过，相比于古乐，他的脱口秀似乎更能活跃现场气氛。古乐会先后演奏了“八卦”、“浪淘沙”、“一江风”等一系列原汁原味的古曲，另外还有古乐会中一些年轻人的无伴奏独唱(“青藏高原”)以及老者的吟颂表演(“爱莲说”)。
这种规模的演出形式让我想起了欧洲的交响乐团。只不过二者的差别就在于，纳西古乐已经成为了只此一家的风景区招牌菜，而欧洲的交响乐这么多年走过来却始终在不断壮大，丝毫不见绝迹的危险。同是两种美丽而伟大的音乐形式，它们被发明了、被热爱了，被越来越多的人热爱了，然后一个被继续光大了，一个则被抛弃了。落差如此之巨大的现状不禁让人有些唏嘘，但真正像宣科一样倾其己力去改变的，在中国还有多少？话说回来，全中国能知道宣科是何许人也的又有多少？丽江古城，每晚八点，宣科在此。这已经蜕变或发展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商演。一百块钱的门票，买帐的中外游客络绎不绝。确实，在无兵祸、无天灾的时代，异化和毁灭一种古老文化没有什么比市场经济、商业游戏更有力、更彻底。当看到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在演出间隙不停的捶腰时，我觉得他们确实挺累的。 尖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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