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北京卫视，天下第几？

　　北京电视台，长期以来名字响，名气小。近来该台动作频频，选秀，招星，改版，似有“PK”掉湖南卫视、做省市级卫视老大的企图。他们的头三把火是这么烧的——

　　北京卫视，天下第几？

　　2006年年底，北京电视台的老牌栏目《每日文娱播报》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出：有大小S、曾宝仪(blog)、蔡康永等加盟的消息前仆后继，事实证明都是预热跟铺垫。谜底在2006年的12月28日揭晓：当天北京电视台在昆仑饭店举办了一个隆重的签约仪式，仪式上，早就盛传“60万年薪”挖来的女主播李湘(blog)穿着大红的吊带灯笼裙，款款登场。

　　签约李湘只是北京电视台突围的一个信号，从大型选秀活动《红楼梦中人(blog)》开始，北京卫视“和平崛起”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这档节目由北京卫视联合中影集团，选秀在先，重拍《红楼梦》在后，中影集团总经理韩三平和此版《红楼梦》总导演胡玫亲自担任评委，新近加盟北京卫视的杨澜(blog)、刘仪伟等也在这次选秀活动中做评委、做主持。

　　海选到台湾，红楼赛超女

　　2007年1月14日22时45分，产生了第一批15名进入“07版”《红楼梦》剧组的人选。成功晋级刘姥姥组的天津老太王妹芝58岁，在台上又唱又跳《嘻唰唰》，淘汰了62岁的季勤。下台之前，季勤对坐在台下的胡玫喊：“刘姥姥不能演了，想胡导演总会有个老妈子的角色给我演吧？”

　　落选的选手要在“补天石”前真情告白，通过的选手可以走过晋级桥直接入主“大观园”。三个等待大众评审投票的“宝钗”全都哭得一塌糊涂，其中哭得“最像古代人”的孙?在得到徐帆、洪晃(blog)、杨澜三个评审一致好评后顺利成为最后一个入选的宝钗。

　　参加宝玉组竞争的湖南选手刘卓有备而来，今年21岁的刘卓在湖南大学广播影视艺术学院读大四，10岁开始读线装版的“白话红楼梦”，懵懵懂懂觉得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一段最好玩像讲故事一样。初赛的时候，评委明确告诉他，按照“以貌取人”的标准，身高183厘米、“面相不够古典”的他已经被淘汰了，但是由于观众短信票数支持，他又被“复活”回来。

　　“我觉得我能被复活，是因为我对《红楼梦》理解得深。”第一次来北京、第一次进大观园时刘卓就指出，“按照书上写的，栊翠庵应该在一个小山包上，离怡红院有一段距离，应该跟惜春住的暖香坞最近。但是北京大观园里面，栊翠庵跟怡红院是挨着的，反而离暖香坞最远。”

　　黛玉组的大热门、清华大学英语系的大四女生杨冉，也是从小读着《红楼梦》长大。10岁读的是上下两册的节本《红楼梦》。她认为自己参加竞争的这一版《红楼梦》应该更具有“现代”味儿。比如发型和服装。由于是韩国设计师负责造型，杨冉还是对林黛玉造型照中抹胸长裙加薄纱外衣提出疑问：“林妹妹要是穿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现代了？”

　　但是刘卓觉得，既然曹雪芹讲的是一个“刻在石头上的故事”，那么到底发生在哪个年代，就是后来演绎者自己的事情。“‘87版’的服饰顾问是沈从文，他觉得是明末清初，那我们现代人来拍只要拍出现代人眼中的古代人就可以了。”

　　“红楼选秀”并非一个萝卜一个坑，比如竞选黛玉的落选演员也可以选择至少外形相似的晴雯、气质类似的妙玉，而竞争宝玉不成还可以被考虑出演柳湘莲和秦钟。北京赛区最终过关的15个选手里面，究竟哪个萝卜落在哪个坑，目前态势不明。在选角中具有生杀大权的胡玫导演在14日的比赛中，自始至终没有对任何选手进行点评，“我一张口就有倾向性了，在比赛阶段还是越少说越好。”

　　北京卫视给大型选秀活动“红楼梦中人”的定位是“全球华人文化娱乐圈的顶级盛宴”。十个赛区里面北京赛区告一段落，而政治意味最鲜明的台湾赛区尚未开始。

　　“如果《红楼梦》能够从台湾选出一些主要演员，比如林黛玉、比如薛宝钗，本身就说明海峡两岸的同名同宗，既有政治意义，也有文化意义。因为以往的选秀活动，从来没有在台湾开赛区的先例。”北京电视台总编辑张晓说。

　　台湾赛区的主持人初定杨丞琳(blog)和吴宗宪，从中不难嗅出浓厚的娱乐味道，节目制作方也是跟《康熙来了》、《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同一班底，设台北、台中、高雄3个分赛区。1月正式比赛，3月选出前5名进入全国总决赛。

　　截至2006年12月21日12时，《红楼梦》官方网站累计访问量达到1.9亿人次，“到2007年突破2亿不成问题。”张晓告诉记者，他的手机每天都接到更新数据的短信。

　　“以前北京台网站全世界排名3万多，现在我们已进入全世界前5000名，就因为《红楼梦》的这个大型活动。你可以想象一次大型活动对一个电视台的全方位影响。现在很多节目都选用中性美这样很另类的东西，而我们是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振兴国学，回归传统审美意识。毕竟我们选择林黛玉也还是按照中国古典的审美标准，要具有很强的国粹性质。”

　　参加“红楼选秀”的报名人数已经达到42万，远超过了2005年“超级女声”的15万，而去年东方卫视“加油！好男儿(blog)”的海选人数也只有几万人，仅从数字上来看，北京卫视这一炮动静确实不小。

　　抢星，养星，造星

　　上星10年，北京台几乎没有培养出具有全国影响力的主持人。主持《第七日》的元元离开北京台去读博士，原来在北京台默默无闻的主持人陈晓楠、沈星跳槽凤凰卫视之后纷纷崭露头角，北京台长期处于没有明星主持人的尴尬境地。

　　没有名嘴，就没有栏目的影响力；没有影响力的栏目，也培养不出名嘴。为了打破这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怪圈，北京台近来一口气揽进若干颇为知名的名嘴。

　　从湖南卫视挖来李湘，通过与阳光卫视合办《畅想奥运》拉来杨澜，以及刘仪伟……2007年开始王刚(blog)、曹启泰和吴大维都在北京卫视做节目。王刚的《天下收藏》类似于中央电视台的《鉴宝》，但这个节目的噱头在于，每位申请鉴定宝贝的人需要签一份合同，一旦鉴定出赝品，必须当场砸毁。“王刚应该是很内秀又内敛的一个人，妙语连珠、旁征博引、综观古今，我很看好他。”张晓说。

　　而暴得大名的“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blog)，早在2006年6月份，就在北京电视台主持“脱口秀”栏目《星夜故事秀》。一直高呼“我要上春晚”的他，目前正在准备担任北京电视台的“春晚”主持人。

　　细说起来，外来明星与北京台的合作方式，“每个人都不一样”。比如，杨澜是带来自己制作的节目；而刘仪伟和李湘的节目是北京台自己的；曹启泰的节目是北京台买来的；王刚的加盟方式，看起来与刘仪伟和李湘差不多，但不同之处是“要深度参与制作”。

　　除了广发“英雄帖”，北京台也正在尝试自产明星，“《红楼梦》本身就是一个很实在的项目，谁主持谁就会红起来。这不叫捧角，这叫连带效应。《红楼梦》开播之后，我们台出来两三个知名主持是没有问题的。”张晓说。

　　台里要做“现闻”，李湘要说普通话

　　“单就经济实力来讲，至少北京卫视的广告客户要多于湖南卫视。”但张晓认为，实力和影响力是两码事：“SMG(上海文广)实力比湖南卫视强得多，但上海卫视的影响力比不上湖南卫视。就像瑞士比波兰小，但瑞士的影响力比波兰大得多。我们为什么要举办大型活动？大型活动可以在短期内创造出影响力。”

　　“红楼选秀”只是一个开头，而此次北京台的改版是历年以来动作最大的。曾任光明日报社驻英国首席记者、记者站站长的张晓刚，刚出任北京电视台总编辑，他把当下的新闻理念解释为“现闻”———新闻是news，“现闻”就是nows，说的是正在发生的事，比新闻还要新。

　　张晓在德国看过一个节目叫《直播德国》，一台直播车在德国境内转来转去，现场直播当地的民俗和生活。有一次开到巴伐利亚黑森林地区，当地人正在举行婚礼，于是记者立刻下车，现场采访并直播。英国也有类似的节目叫《英吉利海峡》，直播车开到海边，看见一个妙龄女郎坐在那里望海做沉思状，就把一个话筒伸到她嘴边：“能不能谈谈你的初恋？”

　　2007年北京卫视推出的一档节目干脆就叫《直播北京》，每天晚上黄金时间9点半播出。一辆直播车在北京大街小巷穿行，碰到有意思的事儿，记者直接跳下转播车就开始采访拍摄，全程直播。

　　“闭门造车是不可以的，但是照猫画虎是可以的。”张晓这样解释创意的来源。

　　动静最大的要数第八频道。原来的青少频道包装打造成概念频道“第八区”，同时还推出网络社区“第八区”，这样一包装之后，传统单一的电视屏幕变成了手机、电视和电脑三位一体的立体格局。打开电视看第八区，就是第八区的社员，在这里可以收看喜欢的电视节目，可以上网，可以短信互动，总之就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此次改版，原有的160多个固定节目近三分之一遭遇动刀，更有十几个栏目遭遇残酷的“末位淘汰”，张晓给出的理由非常强硬：

　　“一个节目受欢迎就不会没有市场，没人看的就不是好节目！有些人找我说：张总我这个节目应该保留，我这个很有特色，我这个是窄众的节目。这个说法就不对，因为你首播收视率0.1，重播收视率是0，那说明几乎没人看。没有人看那怎么能说明你是一个窄众节目呢？看的人少和没有人看是不一样的。”

　　拿掉的栏目包括最老牌的《荧屏连着我和你》。这个持续了16年的节目，制作成本始终居高不下，投入产出比不理想。被砍掉的还有类似凤凰卫视《有报天天读》的《读报》。

　　保留下来的节目也要进行调整，《电视先锋榜》的前身《相约BTV》跟《相聚凤凰台》类型差不多，但是收视率低，这个介绍全台节目的节目，老式的你播我听，完全是一副宣传说教面孔，改版后的《电视先锋榜》则变得前卫一些，用了综艺播报加现场的形式。

　　老瓶换新酒的还有文艺频道收视率始终排在前五的《每日文娱播报》，“新酒”就是李湘。李湘声称，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改掉人人都认为是模仿港台腔、只有她自认为是“湖南腔”的口音，说最标准的普通话。□本报记者　甄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