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生活周刊:谈谈电影的自然写实(2)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3日18:27  三联生活周刊
三联生活周刊:谈谈电影的自然写实(2)

电影《窃听风暴》剧照

  如果一部电影完全以再现生活为追求,真的还没有我们体验生活本身那么有趣——在酒吧里我们听到一些对话,可能很有趣,可是把它们原封不动地搬到银幕上,就可能一点也不有趣。宝林·基尔说:“生活好过艺术模仿生活。”没有幽默感的没有才气的人才会把艺术模仿生活当作目标,而艺术家需要的是真实地生活,真实地感受生活,但用艺术来再造并提升生活。我们看到伊朗电影,那里的现实主义并非简单的现实主义,那是伊朗风格的“诗意现实主义”;我们看拉美小说,那是拉美风格的“魔幻现实主义”。况且,我们推崇的电影有更多根本与现实主义无关,可能是表现主义的,可能是戏剧化的,总之,是以一种新意的角度去诠释现实。否则,我们为什么需要艺术?我们本来就生活在现实中。

  最近一个年轻朋友跟我说,为什么一些中国的艺术片那么不好看?他说他看基洛夫斯基的《十诫》,本来因基洛夫斯基的艺术片大名而准备着攻克什么难关,结果发现这些影片都是很严格地按照讲故事的规律来拍的,很吸引人很好看,并不晦涩。——什么时候,晦涩难懂一定成了艺术片的同义语?

  更有一些电影似乎把沉闷当深刻,却一点也不深刻,不过是把沉闷的生活展示给人看……对于西方观众来说——那也是西方一小部分观众,因为这生活是异国的,总显得新鲜,有种新闻报道感,或者对照之下让他们热爱自己的生活,或者起了慈善之心,诸如此类。可是,电影应该是有精神性的,应该对生活有判断的,应该有启示的,悲剧也好喜剧也好,不是生活的悲剧或喜剧的直接记录,而是经过作者之手之脑的一个作品——不是生活本身。

  看小津安二郎的《浮草》的时候,老师指出画面里的红色物品——小津喜欢那种红色,就安排了那种红色,事实上那种器具根本没有那种红颜色的!这就是小津的趣味,小津的风格——而我们会觉得小津不“真实”吗?

  《窃听风暴》讲冷战时代的东德,导演在片后访谈中说很多东德的观众都告诉他,那片子里的前东德场景多么多么真实,多么跟他们记忆中的相仿,可是,其实,该片导演特地在美工中取消了红色,只用蓝绿等色,使得影片在取得一种审美风格的同时,也创造了一种心理上的真实。

  其实,如果说看真实生活,我倒更爱看真正的纪录片,因为那里面的真实的人似乎更有趣。如今很多纪实性电视节目更取代了纪录片的功能,人们对于电影需要更多一些东西。

  也不是说所有脱离意识形态的,具有别具一格形式的电影在西方就没有观众。中国的商业片里,武打片就以独特的形式而走入西方,人们观看这些影片纯粹出于对形式感的感受和乐趣。周星驰(三联生活周刊:谈谈电影的自然写实(2))《功夫》这种以颠覆功夫片为乐趣的电影在西方也有观众,因为他们已经相当熟悉这一片种。吴宇森的枪战片属于脱胎于西方又带有香港色彩,王家卫的文艺片华洋混杂中让后现代观众感觉新颖,都属于风格化的作品,一定要在这里找现实的香港完全是不搭界的。李安《卧虎藏龙》或者《色·戒》,前者是把武打片浪漫化舞蹈化诗意化,后者通过间谍故事讲人性和性心理,这些故事都属于中国人但又属于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东西,不是说非得反映了中国人的什么什么。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三联生活周刊:谈谈电影的自然写实(2))》写“文革”背景下的男孩成长,这样的故事在全世界任何文化背景下都可以发生,首先它是一个男孩的故事,其次它才是那个时代的故事,并且是一个非常个人化和风格化的故事,所以对于“文革”的褒贬都不影响西方观众理解这个故事。

  我的意思是说,对于西方观众来说,来自中国的电影除了提供一种了解中国的功能之外,也可以是娱乐的,或者在艺术性上给人新意的,或为世界电影增添丰富性的,或在人性探索上与观众共鸣的。而对于中国观众而言,他们就更需要娱乐的电影,需要各种各样形式的电影。即使是写实电影,也是能够帮助他们去更好地理解现实、掌握现实、反省现实、超越现实。仅仅是一种展示和记录,对于西方人来说或许已经很有趣,但是对于生活在现实中的中国人,他们对于以平淡自然为追求的写实电影的冷淡自有他们的理由。

[上一页] [1] [2]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Powered By Google
不支持Flash
·《对话城市》直播中国 ·新浪特许频道免责公告 ·诚招合作伙伴 ·企业邮箱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