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漫画/许英剑

　　□黄佟佟(广州 专栏作家)

　　什么叫苦尽甘来，什么叫励志人生，当我看到资深艺人张家辉力压《赤壁》梁朝伟，拿到第28届香港金像奖影帝时，那扬眉吐气的一举，心下突然就全明白了。

　　张家辉和梁朝伟走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他们相差五岁，都是敏感忧郁的香港少年，都曾经在TVB跑过龙套，都曾经半路当过歌手，又都失败了，只不过梁朝伟运气比较好，他成名于八零年代，而张家辉到九十年代后期才借TVB一部《天地豪情》成为街知巷闻的电视小生，梁朝伟二十来岁已经得过金像奖，后来更是“拿奖拿到手软”，而张家辉苦苦地在TVB与烂片之间游弋，44岁才拿到人生的第一座影帝奖杯。因为一部《证人》而夺得影帝，张家辉哭得不亦乐乎，庆功宴更狂吻了二十个女记者，众望所归之下，梁朝伟说：“我希望他再下一城。”曾志伟说：“是时候拿了。”他自己更是说，“我觉得我可以死了！”

　　梁朝伟曾经说过好演员分两种，其中一种是凡人，得靠自己慢慢磨出来，两者殊路同归，相差的不过一点点时间而已。可是，有谁知道，这一点时间是多么难过！”二十年啊，不是个普通数字，他17岁出来当警察，是个不成功的警察，做电影公司幕后，“每个晚上都打我一顿，真打，很大力，不停地打。夜宵的时候，我拿着个便当躲在发电车后面，一边吃一边哭。还没吃完，就听见喊：‘好！开工！’我只好擦掉眼泪钻出来，又开始被打。”九十年代初期他开始拍电视剧，近十年后才稍微有点名气，《妙手仁心》、《金牌四大才子》让他成为著名的“廉价小生”，他拍过二十几部电视五十几部电影，可惜烂片居多，“坦白说是为了生活，我也要吃饭的。”吃饭不要紧，有时还拿不到片酬，问是谁？他到现在也不敢说，怕挨打。

　　“演员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神经病，程度因人而异。拍戏第一场会死老豆(爸爸)，第二场认识了心仪的女孩，第三场死阿妈，第四场结婚，第五场死多次老豆(重拍)，第六场生仔……既要忧虑没有观众缘、又要怕没戏拍、还怕得罪人、怕不红、红了又怕没有私隐。认识朋友多，又怕被人利用，认识得人少又孤独，想去玩又怕遇到CoCo(著名的红舞女)……”这就是张家辉笔下的演员生涯，早晨起来泡在海里拍戏，张家辉调侃地在博客里写了两句诗：你们试过在黑夜里于大海中游泳吗？接着你慢慢从远处里看到一点光。

　　我想，也许这世界大部分的人都生存在黑暗的海上。他们看见远处的那一点点光，就拼命地游过去，有些人会遇上鲨鱼、有些人遇上抽筋、有的人力气不够，只有极少极少的人能游到那光的所在，游到了就是张家辉，游不到你就是路人甲。

　　人生的残酷就在于此，但反过来一想，也许，人生的精彩也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