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逄春阶
7月 28日,是唐山大地震32 周年纪念日。我记得,我老家景芝镇的医院里当年都住过地震的伤员。而我和小伙伴当时竟然荒唐地希望我们这里也该地震,我们也该受伤,也该被人伺候着拄着拐杖吃馒头。那是饥饿少年视角下的地震。而今,冯小刚给了我他的个人化解读。对关注人间苦难的艺术家,我打心眼里佩服,因为他们的提醒很珍贵,我们常常忘记曾经的苦难。我想说的是,冯小刚的解读背后,还有另一个身影,她还未被更多观众所熟知,她叫苏小卫,《唐山大地震》的编剧。
苏小卫自言是业余的,当年丈夫霍建起苦恼找不到好剧本,她就试着写,居然被相中。于是,她成了《暖》、《赢家》、《那山、那人、那狗》的编剧。我看完电影《沂蒙六姐妹》,觉得故事切入的角度好,就问,编剧思芜是哪里的?临沂市委宣传部丁部长说,思芜就是苏小卫,思芜是笔名,她还有个笔名叫秋实。丁部长说,当时找到苏小卫,她不愿意接这个活儿,苏小卫有个原则,不喜欢的题材不接。但当她来到沂蒙山区,被深深触动,接了,然后就是创作,电影播出,她又退到了后面,或者说,她就没有到前台来站站。这就是苏小卫。
我看到报道,《那山、那人 、那狗》获金鸡奖时,苏小卫也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编剧提名,庆功宴上,记者蜂拥而至围着导演霍建起现场采访,手拎丈夫提包的妻子苏小卫倒被冷落一旁。默默地,她很习惯地站在丈夫的后面。《暖》又获金鸡奖,而苏小卫获最佳编剧奖,丈夫霍建起去领奖,而苏小卫却因为在家带孩子而放弃去现场。苏小卫就是这么低调。
低调是一种品格,一种胸襟,一种骨子里的谦虚。电影《暖》改编自莫言的小说《白狗秋千架》,有个媒体安排莫言、霍建起、苏小卫对话,苏小卫一口一个莫言老师,态度诚恳。其中她说:“莫言老师特别扶持我,我们的距离差得很远,没什么可争的,不是交手的量级。”这是一个编剧对文学的充分尊重。苏小卫本人曾经写过小说,她的剧本也就更多了些文学元素。现在有些所谓的职业编剧,没有起码的文学修养,更没有对文学的起码尊重,写出的东西,没有自己的光泽,拍出的作品质量可想而知。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唐山大地震》的成功,苏小卫功不可没。不说别的,其中的好多台词,就给人震撼,比如母亲元妮拼命救助被地震埋在废墟下的丈夫,突然 ,余震又来了,眼看着丈夫被压死,元妮对着天空嘶哑着哭喊:“老天爷,你王八蛋!!”又比如 ,多年后,谈到失去的亲人,元妮的话是:“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哪个男人能用命来爱我”,这些话都如利斧劈竹,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直戳人的内心,没有拖泥带水。所以,我很同意冯小刚的话:“ 小卫的剧本有感情,台词特别扎实。尤其母亲李元妮这个人物的每一句话都特别接地气,有烟火味。”
7月23日的《人民日报》几乎以一个整版的篇幅刊登了张宏森的评论《现实主义电影重获新生——〈唐山大地震〉带来的思考与启示》,仔细拜读后,尽管没有看到编剧苏小卫的名字,但我看到张文中有这样的表述:“……在情感的天平上永远向弱势倾斜,在追求个人公平的前提下争取社会和谐,这会使现实主义电影进入深度写作。”“ 深度写作”四字,我个人理解,张宏森有对编剧的肯定成分。但我想,他点一下编剧苏小卫的名字,也许更好。
其实,作为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副局长的张宏森多年前就说过,中国电影剧作力量薄弱,这么大的国家没有一支完整的编剧队伍。希望文学能够为电影提供良好的养分,呼吁小说、诗歌以及其他作家,能够补充到编剧队伍中来。但呼吁归呼吁,目前,编剧整体素质却不敢恭维,当是事实。好的编剧依然凤毛麟角。而好的编剧也应该极力推介,我们这些传媒人,在关注导演、关注演员的时候,也该给优秀编剧一个位置,让他们也闪亮闪亮。
三年前,冯小刚导演的电影《集结号》上映时 ,我曾写过小文《何时能看到编剧身影》,呼吁大家注意编剧刘恒。而今,在《唐山大地震》上映的时候,我依然期待,编剧苏小卫应该和冯小刚的“ 规格”一样出现在海报上、宣传册上,出现在各种报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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