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冉
没迈过七年之痒那道坎的旧人太多,用一场荒诞十足、想象大胆的离婚典礼拉开《非诚勿扰》的续集之旅,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样的开篇卖相,也不枉被吊足胃口的影迷对冯小刚和王朔再度联袂的一番苦等。
在这场离婚典礼上,冯氏贺岁片的金字招牌葛优饰演的秦奋司职司仪,完成典礼流程之后,又事无巨细地忙着招呼宾客,直到最后酩酊大醉的一对旧人李香山和芒果分别上车,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尽管葛优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卖力而不失水准,但这场戏道出了他将在片中沦为次席的宿命。如同在典礼上秦奋站在李香山夫妇身旁为他们穿针引线,整部影片中最耀眼的风头,将属于孙红雷饰演的李香山。
李香山人生追思会,这大概就是导演冯小刚曾经透露过的编剧王朔最后才会亮出的那道“杀手锏”。追思会,其实就是给去日无多的李香山提前操持的一场追悼会。这场二十多钟分的高潮戏中,孙红雷一人独挑大梁,奉献了全片最密集的笑点和最煽情的泪点,当然最终也引发了本片最集中的争议。
“没期望讨全体欢心,玩的就是口碑两极,爱憎分明。”公映第四天,面对争议之声不绝于耳,一路捞钱的冯导终于坐不住,出来回击了。“花几十块钱就能跳着脚理直气壮骂一几千万的片子还是很划算的。真要是全体交口称赞那还真把我们给闪着了,那得多假呀。”尽管在戏里,人到中年的冯小刚一直都在探寻向死而生的入定之境,但出戏之后,每有质疑,“小钢炮”必定本色不改。
在三亚拍摄时,冯小刚曾经放话,“这次是在海边跟观众掏了一次心窝子。”随心一语,有两个关键词号准了贺岁的脉:一是“观众”,二是“心窝”。一路贺岁13年,观众是冯小刚最得力的底牌,确实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国产导演具备他这样的群众基础,怨不得《唐山大地震》宣传时东家华谊亮出了“国民导演”的概念。国民导演要跟观众唠私房话,这一幕单是想想,就让人来劲。
苍孙,这是冯小刚在片中教给观众的新词。他的解释是:上了年纪的爷们儿。在片中,苍孙秦奋在痴心不改地寻觅结婚对象,另一个离婚的苍孙李香山在人生最后时刻悟到:婚姻怎么选都是错,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拜王朔文本所赐,《非2》丝毫不缺诸如此类的金句。点缀上台湾老牌歌手胡德夫的《匆匆》、仓嘉央措的《十诫诗》,冯小刚也的确想让片子少点世俗劲多点文艺气。可这私房话,为什么还是聊得磕磕绊绊?
作为一部电影,《非2》最致命的硬伤来自于气息的不连贯。追思会凝聚了冯、王二人原创的心血,但喧宾夺主的劲道令人完全不明就里。谁才是片中一哥?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片子到底是要直面婚姻还是正对死亡?孙红雷的表现已然尽职,人生导师的这段说教还是高瞻远瞩慧眼如炬,但没有情节作为铺垫,这样的和盘托出太过慷慨了。冯小刚对舒淇信心太足,所以他可以拿摄影机长达数分钟一动不动给特写,但梁笑笑最终在参加完追思会后,迅速打开心结和敞开心怀,一切都春风化雨悄无声息。
当身穿Barbarian T恤的葛优开着大奔,交替在各个旅游景点和商业品牌之间,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散买卖不散交情”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买卖,才是最大的交情。”比起《非1》露骨的广告植入,续集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这是一年之内冯小刚第二部电影公映,在国产导演中,这样的速度令人惊叹。为了完成年度票房10亿的目标,他用不到5个月的时间完成了《非2》从拍摄到上映的任务。电影是华谊最重要的商业板块,冯小刚是华谊电影依赖的第一品牌。在不断压缩的拍摄周期和成本控制之外,泛滥的品牌植入和广告置换也在规避着投资风险,在中国最大的民营影视公司这里,不要说贺岁,甚至电影本身,从来都只是一盘生意。
用《非2》重回电影圈,很遗憾,王朔的这次亮相不够精彩。还有那疲态日显的导演冯小刚,个人票房已经无人能及,真该踏实坐下来,用电影好好掏掏心窝子——昔日顽主年事渐长,你我如今皆为苍孙。“一辈子很短,别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