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瞳

　　2003年的秋天，武汉早早起了霜，我会在酒吧混到深夜，借酒御寒，将自己灌个半醉，偶尔会打长途电话去南方，给彼时深爱的男人，相约来年南方相聚。我耐心地等着来年春天的假期，身边朋友都知道我的念头。

　　2003年的秋天，苏格兰青年祖在一艘泵船上慢慢顺流而下，他帮着船老大李斯卸货装货，偷偷与老板娘艾娜暗度巫山，偶尔闲暇时看书或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直到某日从上流水域飘下一具女尸。这就开始祖的故事。

　　祖让我想起我心中所有不成熟的男人的形象——有理想，妥协，害怕，逃避以及最后的苟安。电影是在讲上帝造出的亚当，这是在讲男人，讲所有在情欲之河里奔腾沉沦迷失的男人。本片另一译名叫《亡情水》，大概意思是性就是船底下不可测的河水，即使亡了仍有情。

　　《年轻的亚当》中关于祖的过去，选择了闪回的方式。颓废的不得志的作家祖离开女演员嘉菲的时候，说要去中国两年求发展，等赚了钱再回来。结果不等月余两人偶遇。嘉菲说自己怀孕了要与祖结婚。可是祖在泵船上四处流浪，根本没有可能与嘉菲结婚。于是失控中嘉菲坠水，祖没有相救。

　　祖让我想到那个南方男人后来如何干净利落地想结束与我的这一段恋情。那不过是当我说“不论发生什么，我在这里等你”时，他却说“谢谢你，保重”。他是知道的我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对他有所期待。这就是所有年轻亚当所喜欢的分手方式，“没有眼泪鼻涕，没有承诺，明天来到，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男人一旦凉薄，比见死不救更狠。

　　但诱惑对浪子来说又是无处不在。所以祖后来与艾娜、与艾娜新寡的妹妹，与新房东的妻子，都一一媾和。他几乎来之不拒不徐不疾又暗藏汹涌全身而退。这个沿途更替女人的多情浪子，每每带着淡然而落寞的表情。

　　影片最后，祖将他的打字机与嘉菲送的镜子一并扔进嘉菲溺亡的河里。也是他一直漂流无处的那座河，那打字机曾经是祖用来写完小说后，被嘉菲讥诮：“你干吗不写点大家都看得懂的小说。”那镜子上刻着嘉菲的情话：“若你看到你自己犹如你看到我，此情不渝。嘉。”

　　这是祖的理想与爱情，被他一并扔弃。然后他消失在雾霭沉沉的码头。

　　浮生如歌，余音多悲，哪怕像祖那样浪游四处的吉卜赛的心也一样会负痛疲累吧。到后来，因为不想伤感，所以连目的地也不必知道。好比日本枯山水图，因为作者不愿意见到花谢，所以一早连花开也不要，满纸都是一种力透纸背的不得已。

　　所以，聪明人往往选择那种望得到结局的人生。而懦弱隐痛如我，也只能在十年后软弱地低头顺服。

　　呵呵，岂有豪情似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