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江

　　周自己执导的电影，在表现渺小的个人与动荡的环境间，都能推演出普通人理想与现实的大冲突，这正是香港电影自上世纪70年代以后竭力回避的主题。

　　艺人一旦成名，最怕的事有两件：一是行事触犯社会或公众某一方面的底限，如醉驾、家暴、吸毒，或者像当年陈冠希那样，隐私被人掀出，拖累出一大群受害者；二是被同行指为“耍大牌”“忘本”“戏霸”之类。

　　前段媒体上报道新节目，扯出王晶与周星驰的心结，引用了王说周的一句话：“没有人能跟他合作”，一下子又让人禁不住往“耍大牌”的话题上浮想。“周星驰不好合作”——似乎打从他自己当导演以后，这类消息便时有曝出。这么说的人里除了记者，不少还都是他的老搭档。纠结的话题无非是说当事人苛刻，在钱上对员工刻薄⋯⋯

　　钱的事通常来讲，劳资双方自我认定的基准不同，大多说不清楚。只要没有闹到法院，就说明歧义不太，至多还是属于情绪和意气层面。“不好合作”就隐患比较大，尤其是出自捧红你的人。这方面王晶以及更早时李修贤的话，对周星驰来说确实挺难消解。娱乐圈，倘不是被得罪狠了，通常没有人愿意明着说对方不好。再说娱记们的消息其实都是极灵通的，当事人有的即便没有明着说，媒体和网络也会传上一些。这方面，除了香港电影圈周星驰的例子外，内地姜文和陆川当年拍片时的故事也具话题性。

　　艺人与合作伙伴闹矛盾，专业角度上的无非就是“相互尊重尺度”和“创作理念”这两块。名气大、理念上有自己一套的演员，一般都很自负，不会让导演甚至老板太舒服。这方面中外都一样。否则好莱坞电影也不会分出“明星负责制”和“导演负责制”这两种生产方式。而再不同制度，其核心指向都一个：保证合作在框架下顺利进行。

　　“没有人能跟他合作”如果从合作者之口说出来，确实对当事人是一句狠话。但这也因时因事而异，要看具体情况。比方周星驰，他跟老伯乐们的关系，肯定涉及人性与内情，外人暂无从判断。而他跟老搭档们的矛盾，肯定有一些是涉及理念和沟通能力的。我不算是“无厘头”喜剧风格的欣赏者。就个人的观感而言，那些影片相对于后来周星驰独立执导的电影，对生活和小人物生存感受的触及，多少都显得流于浮表。周自己执导的电影，在表现渺小的个人与动荡的环境间，都能推演出普通人理想与现实的大冲突，这正是香港电影自上世纪70年代以后竭力回避的主题。

　　周星驰电影在视觉效果上的讲究，华语片鲜有人能出其右。主题方面日趋严肃，制作上趋于精细，必然会跟过去港片“赶工”似的制作理念存有根本差别。电影工业，说到底是玩钱的创意产业。周本人又是从旧时代过来的，倘若拍片时折腾，付账时却又保留了老港片老板们的俭省，冲突难免就要出现。一个私下里寡言、不爱笑的喜剧明星做了老板后，沟通总是令人有点担忧的。不过，现实似乎又不像媒体渲染得那么厉害，因为至少在每部影片里，周星驰总能找到新的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