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浩

　　说《9号秘事》是开年以来智商含金量最高的电视喜剧似乎毫不为过。一开始有人把它比作今年的《黑镜》，然而除了每一集均独立成章外，这部剧集与《黑镜》在诉求上截然不同。剧集由6集短片组成，每集的唯一联系就是故事均发生在门牌号为9的房屋或房间内，地点包括乡间宅邸、现代别墅、联排房屋、剧院化妆间等，每个故事兼具黑色幽默与悬疑色彩，以及最后令人叫绝的大反转，尽管长度仅为30分钟，但精雕细琢的剧本保证了它们值得反复咀嚼的理由。

　　看过里斯·谢尔史密斯和史蒂夫·佩姆伯顿合作的《绅士联盟》或《疯城记》的观众都会有这样的感觉：除了他们很难再找到一对组合，能在电视上写出这样数一数二的充满黑暗、幽默、愚蠢和病态的故事。《9号秘事》的6个故事没有统一的主旨，更像是里斯和史蒂夫在小荧幕上玩的一次叙事试验，而限定的场所让观众有种在看舞台剧的错觉。首集《沙丁鱼》就是他们的“创作宣言”，故事主要发生在一个房间的衣柜内，格格不入的人物，令人尴尬的冷场，对于过去的种种暗示，在有限的时间与空间内将十来个角色的个性与背景清楚交代，从头到尾牢牢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而正当观众以为这是一出呈现各自心怀鬼胎的现代人际关系的绝妙短篇时，编剧却像变魔术一般让剧情急转直下，走向了超越观众所期待的黑色结局。尴尬的笑料不足以造就一部出色的黑色喜剧，反转的不仅是剧情，甚至还有主旨。这时你再回味之前的情节，会发现在对话中原来埋藏了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套用网络流行语，这就是“细思恐极”。

　　类似的反转形式在接下来多次出现，尽管形式上很难维持首集的惊艳感。《汤姆和杰瑞》表面是讲述教师和流浪汉身份互换的过程，但结果并不像双眼看到的那么简单。《替角》中主演与替补演员之间形成了《麦克白》式的人物关系，从章节形式到角色均与莎翁戏剧相对照，演绎了一出意想不到的“化妆间里的《麦克白》”。

　　有些故事则更突出强烈的讽刺色彩。《宁静的夜》是一出默剧，两个笨贼闯入百万富翁家中盗画，目睹了一些惊人的秘密，故事讽刺的是有钱人生活的虚伪，还是现代艺术的谎言？《最后一口气》中，大明星为患病小女孩“圆梦”，在为她吹气球时突发脑溢血倒地不起，由此触发了节目公关、保镖和小女孩父母对装有大明星最后一口气的气球的争夺战，人的势利与冷血，对明星效应的嘲讽，连贾斯汀·比伯也光荣躺枪。而在《地狱折磨》中，你很少见到一出哥特恐怖故事能拍得如此叫人哭笑不得。

　　有时你不得不羡慕英美电视人的创作力，创作者可以在有限的平台内完成很多国内编剧连想都不敢想的实践，用30分钟的黑暗毁掉60分钟肥皂剧制造出的关于世界的种种美妙假象，让人笑过之后突感头脚发麻，凉风阵阵。《9号秘事》其实没什么更大的人文追求，而像是编剧对一贯的重口味的新一轮演绎，于平静之中积蓄恐惧，到头来告诉你这不过是一出“恶作剧”，至于你是情何以堪还是拍掌叫好，不好意思，戏已散场，都早点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