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晚上，两场演出，发生了同样的尴尬事件。汤沐海因孩子打闹而中断指挥；凯蒂-基辛格因观众哄场而哭诉---

　　12月25日的晚上，中国歌手朱哲琴与世界艺术家“天唱人间”演唱会现场出现了耐人寻味的一幕，当来自美国的实验艺术家肖-布莱克曼和凯蒂-基辛格表演他们在国际间十分著名的人声节目《面向北方》的过程中，观众从哄笑、喝倒彩一直发展到不耐烦地出怪声、甚至大喊：“下去吧！”两位艺术家在观众的嘲弄中一直坚持演完15分钟的节目。一下场，凯蒂-基辛格立刻就哭了：“中国观众怎么会这样？”

　　无独有偶，在当晚中山公园音乐堂，中国交响乐团演奏布鲁克的《第九交响曲》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小小的插曲，两位坐第一排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不住地打闹，于是指挥汤沐海在第一乐章奏完之后转过身对他们的母亲说：“能不能把孩子带出去，这样的音乐会不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这个作品艺术家们准备了很多，很不容易，请尊重他们。”孩子的父母很合作地领走了孩子，全场无不为这一幕而动容。

　　之所以说以上的第一幕耐人寻味，源于观众们对此的争议，当起哄发生时，一位年轻的观众愤然退场，他说：“怎么能这样不尊重别人的表演！强烈的羞辱使我无法坐在那儿将演出看完。”几位三十多岁的观众认为：“他们的演出太牛了，能把人声表演成这样，比朱哲琴棒多了！那些观众的素质怎么那么差？欣赏不了就罢了，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而一位女观众一边看台上台下的双重表演，一边问她的同伴：“你认为如果是朱哲琴这么唱，观众会怎么样？”同伴说：“傻听着呗！”她又问：“如果是帕瓦罗蒂呢？”同伴说：“更是傻听着呗！”

　　然而另一部分观众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有人说：“什么玩意儿，就这么来糊弄观众，也太差劲了。”还有人认为：“观众到这儿来就是来看朱哲琴的，弄这么些不相干的人演的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让人有上当的感觉。”针对“观众素质太差”的指责，有一种观点颇具代表性：“当晚观众很多都是文化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场面不能完全以观众素质低来定论。观众的反应最初是很克制的，但时间那么长，到后来观众显然已经过了忍耐的极限，那么多人有反应就很说明问题。”

　　对于观众的反应，演出主办方认为，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和平文化盛典”的开幕式，这场演出很早就定下来，朱哲琴与世界艺术家共同出演，但不少人一厢情愿认为这只是朱哲琴个人演唱会，所以把别的艺术家的出现当做多余。同时，为保证演出的国际高水准，他们特意邀请的是世界相当著名的先锋艺术家，也想让观众了解一下当今国际现代艺术的某种概念。中演公司总经理张宇告诉记者：“我们的失误在于：一是没有很好地宣传介绍这两位艺术家和他们的表演；二是应该考虑观众的接受程度把节目时间压缩。但是，有些观众的无礼表现确实无异于流氓行径。”

　　与前者相比，文章开头所讲的第二幕发生之后，观众的反应却单纯得多，很多人表示，汤沐海这种对艺术的率直、真诚令他们非常感动，之后场内十分安静，一种相当好的艺术氛围被营造起来，一部对于普通乐迷来讲略显沉闷的现代交响乐作品在中国首演就获得成功，演出结束后，不少普通观众还连连称：“真棒！”

　　在同一个晚上偶然发生的两件事情似乎又打开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当我们走进剧场时我们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观众？是完全主宰、一切唯我所愿的上帝，还是在要求表演者对自己负责的前提下也学会包容、尊重别人？当我们拥有了门票，我们就拥有了一切吗？这个问号对于艺术家们而言是沉重的，对于观众呢？

　　昨晚，由于受到上一场观众反应的影响，两位美国艺术家没有出现在北京展览馆的舞台上。今晚，他们将15分钟节目缩成7分钟再度登场，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文/刘净植/卢北峰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