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东接受采访

与小浪帅气合影

侃侃而谈

神采飞扬

　　主持人赵宁：昨天晚上之后，我知道整个导演组包括程小东导演都蛮兴奋，几乎都一夜未眠。

    程家班倾力出动，百人升空

　　程小东：对。其实我手底下有十几个人，他们也是所有在现场做威亚的，大家都穿着灰的衣服，带着50个战士。他们的手机都不停，别说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信息昨天晚上一直都不停，在祝贺什么的，他们的手机都稀里哗啦，开心死了，有份参与也很开心。

　　主持人赵宁：您带来了自己经常合作的指导的班底。

　　程小东：对，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可以做这么多，你相信我们有几百个人。昨天如果算飞的，已经有一百多人。光那个球已经有一百多人。合起来我们昨天都一百多人在空中飞。你想想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一个人有问题，每一次比如说你有万一，一百多人等于就有一百多次随时可以出问题的意外，你想多担心？你再想想我们一直都在空中排练，不像在地上，地上错了再来，或者是摔倒可以再来。你在上面一掉下来就没命了，这么高。我从年初到现在，我们最少都要1万几千次在上面重复，我问我的程家班你们怕吗？他们说：“怕”。我说你们怕我更怕，你们没事别打电话给我，别有空就来一个电话，他们电话来，我就怕他们有什么情况，弄伤了，吓死了。我说没事别打电话，别问候我，大家都有一个默契。过了之后，我们都很轻松。

　　虽然这都是我们的专业，我们都已经知道没问题了，因为我们通常比如说我们是用一个MM的威亚，只是一条电线这么细。这次奥运我是用6个MM，你想多少倍？已经超过它5倍了，已经很保险。还有6个MM，我还用两条。你想想，平常我用一条就可以把人掉起来，一个MM，现在我用6个MM，不是一条，还是两条，等于12个MM来吊。等于那个人拉力最少超过2吨以上，可以吊两吨以上的东西，只吊一个人上去，根本很安全、很安全。但是你心里上还是不是很踏实。

　　你的威亚很安全，那你的扣呢？衣服呢？衣服的线别绷掉或者是脱掉了，还有很多我们要去考虑的，我们要做到十全十美。

　　主持人赵宁：我突然想到在空中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佩服小女孩不畏高

　　程小东：对。那是我们那么多环节最不害怕的。你想她那么轻，一个手就把她顶起来，我们用两吨的力把她顶起来，她还不害怕，她穿的所有威亚的衣服都是吊大人的衣服，大人的没问题，小孩怕什么，一定没问题。主要是你敢上去就行了，尤其是小孩子不怕高、不怕危险，你不怕高就行了。所以，上去的人千万别有畏高症，之前有一两个畏高症的人，我们就换下去。

　　主持人赵宁：我突然想到我没有吊威亚，但是我却坐过一些乐园里比较惊险的游戏，哪怕你是在一个密封舱里或者是过山车里就觉得已经很高了，就会心里有恐惧，更何况什么屏障都没有，是靠你背后的威亚线在吊着。

　　程小东：后来他们习惯了。每天都习惯，但是我又盯着，跟我的助理讲，每天就来找他，我不是真的来找他，不是没事找事。如果我能在这里找问题，为什么你们就发现了？这就是危险。大家理所当然每天都吊、飞行，觉得没危险，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大家都忽略了，但是那时候是最危险的。

    程小东自嘲现场找茬

　　主持人赵宁：你都是去找什么茬？就盯着？

　　程小东：前一阵子，我去，他们穿好衣服准备表演，我一摸他们所有的锁扣，有一个空的能转三转，我说开玩笑，你们没有去最后检查。因为你能转动，就说明没有锁好，中间脱掉后就跑出来了。有时他们那个线放进去，有时会勾到了，因为我们训练50个战士，让他们去做，他们的经验不够，只是你叫他们做，他们就执行，安全意识还是不够。那就需要我们专业的跟他最后一次重复检查，不要等他们装了我们直接让他们上去，而是他们装上去之后我们再拿手摸一下，因为有手感，能摸是松还是紧，用手都能动，就等于没有弄好，我们都盯着他们，最后每一个都要他们检查。

　　主持人赵宁：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天的辛苦排练和这么严谨的每一次的飞天之前的检查，最后才保证了我们昨天的万无一失和成功的演出。

　　程小东：对。

　　主持人赵宁：刚才程小东导演特别提到了他带着自己的团队，这批团队以前都是出现在电影的拍摄场地，这次他们是出现在了一个体育赛场，是一个开幕式的赛场，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又有一些新的状况要适应，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包括对您来说，是不是都是一次不一样的比如说在表演上、舞蹈东西的设计上？

　　程小东：其实说到底最重要的是安全，然后就是我们在最后一次表演是没有NG，没有说重来，一次过就把它做完，所以那是最重要的。我们在排练的时候要比以前更要小心、更要严谨，然后是更要是一定可以，没有说试试看，没有说到时候再说，或者是拼一下，可能可以，可能不可以。因为拍电影可以拼，不行可以再来一次，拼好就行了。但是我们在这个环境里就不能有这个问题。

　　主持人赵宁：难度上呢？

　　程小东：因为我们不要太高难度，说真的，因为最重要是安全，每一次都要做到，这是最重要的。

    程小东解读何为“吊威亚的难度”？

　　主持人赵宁：我很好奇，真正在吊威亚，在天空中的时候，您觉得什么是高难度的？是表演者的表演带来的高难度吗？

　　程小东：对。最重要的如果人站在空中太多变化的话，那就是高难度。因为人吊上去，其实已经没有了着地的力，不是着力可以借着力撑一下，什么力都没有，就靠着两条威亚。这批演员不是很专业，他们以前不是常常吊。你可能是一两百人有一个好的，但是几十人吊上去同样都有难度，怎么可能？不能像拍电影，不行再来。有难度，可能有几个人做得非常好。但是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做得一样的动作，如果这样做，你要花几年时间把他们训练，不是一年半载就把他们训练成，不可能。这样的情况之下，当时我也跟张艺谋说，我们不求高难度，我们要求整齐，所有的动作都很整齐、很漂亮、很优美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东西。别这个转多少个圈、怎么翻，别搞这个。一个人可以做，找几个好的就可以。但是如果要整体一块儿做，就一定要简单、好看，每一次都能做到的东西，那是最重要。

　　主持人赵宁：刚开始张艺谋导演真的有想过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吗？

    不求难度只为整齐

　　程小东：没有，其实他的思路想法跟我一样，我一告诉他，他说对，小东我就是要这种东西。

　　主持人赵宁：除了威亚之外，您的团队还在哪方面出了很多主意？

　　程小东：最重要是所有的技术上，因为可能要很多道具，要飞上去，道具我们都要在技术上协助他们，要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教了另外一批战士。总共有200个战士是做后勤的，我们是50个，专门是要来做飞天的，因为他们熟悉了，哪一批演员要飞上去，他们全部在那里保护他，在这里等着，一个跟一个，一个跟一个，我们最后做检查。

　　另外还有100多个战士做道具，有的要背道具，要上去，要挂钩，所有的东西都是另外150个人做的，我们就技术上教他们怎么做。

　　主持人赵宁：前面有一个五环，然后缓慢地从地面。

　　程小东：就是我们让他们挂上去，教他们怎么做，战士怎么整齐地挂，有的挂漏了，挂不到就不行。

　　主持人赵宁：在开幕式表演当中也有一段非常让我们感动的就是那么大规模的人去表演太极，然后还有一些中国的武术。我本来想这些都应该是出自程小东。

    分区排练严格保密

　　程小东：你错了，这又是另外一个部门，就是太极部门的另外一个舞蹈老师去排的。我只负责空中的那部分。不会有这么多人排。每一个节目、每一个舞蹈都有专门的舞蹈老师教，每一个都有的，不是说一个舞蹈老师教这么多，都是分的。其实我们在排练的时候，大家都看不到谁，我也不知道你在排什么，我们在大厅，他们在球馆，都是分开的，最后才合成，这样才能保密。

　　主持人赵宁：在我们进行访谈的过程当中，我们先插入金牌榜，看一下最新的中国军团的战况。

　　我突然自己都觉得特别好笑，为什么一说到武术，跟中国武术有关表演的时候就会很自然想到程小东导演，因为实在是您的功夫导演和您的武术指导的名气太响，一下子给我们这种感觉。所以，我很想问您如果不是负责空中设计，是不是也将您武术方面的理念、创意运用到开幕式当中？你昨天也是说了，您跟他们那个团队见面不多，可能也不了解他们整个排练的情况。从昨天您看到的开幕式的情况来看，您觉得怎么样？

　　程小东：非常满意。因为我们之前也有几次预演，比如2号、5号都有预演，也有门票。之前总排练我们都有去，进鸟巢，大家都要排，我就知道大家合排起来怎么样，都有的，我基本上都看过。但是每一次排都有一点问题，今天这里还不完美，那里还不完美，每天都有。到了5号，都还是有。

　　主持人赵宁：那时多紧张。

　　程小东：对，我们都检查没有问题，然后8号进来。我们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忐忑不安，很紧张。但是想不到昨天每一个环节都很完美。所以我们在上面都在欢呼，完全没有破绽，完全没有做不好，真的想不到。尤其是昨天又怕天气下雨，怕下半夜下雨，又不下雨，都是刚好每一个环节做得非常好、非常好。你想想看，我的压力多大，到那里就等于是我的威亚了，到最后大家都在等着把火一点、一着，大家都拥抱，大家都开心地握手、道贺，开心死了。不管是领导也好，张艺谋也好，大家都跳起来。

　　主持人赵宁：程导，你得跟我们说说您当时所在的位置，您的控制台的位置。

　　程小东：我在张艺谋的后面。我们是在4楼上面，4楼有一个控制室，控制室外面就有一个长桌子。

　　主持人赵宁：会有一个玻璃房子一样是吗？

　　程小东：有一个玻璃房，但我们都不在玻璃房，玻璃房都有空调，我们反而不进去，大家都在外面，有一张控制台，我们就在那个控制台上，我是在第二排那里看整个情况。

　　主持人赵宁：我听说当时您离胡主席等国家领导人所在的位置很近。

　　程小东：很近，我们都看到他。好像我们是四楼，他在三楼，但是我们是斜的，就在我们隔壁，就是我们走下去的位置就看到了。

　　主持人赵宁：你会特别关注他们的反应吗？

　　程小东：没有，我们是在他们后面，所有的领导都在底下，你想大家多紧张，各国的元首都在那里。

　　主持人赵宁：所以从过年之后，您加入了整个奥运会开幕式的策划和领导团队。您和张艺谋导演应该算是老朋友了。

　　程小东：对。

　　主持人赵宁：这次跟他的合作，你们之间在哪些方面有很多沟通？是不是也产生过分歧？给我们大家聊一聊和您这位老朋友再次搭档的感觉。

    与张艺谋合作绝对不会有分歧

　　程小东：我跟他绝对没分歧（笑）。他每一部戏都要找我，从《英雄》、《四面埋伏》、《黄金甲》，如果我跟他有分歧，他还找我干吗？他对我其实有一个信心，他也知道我的能力到哪里。所以，奥运这次这么重要的项目，他都找我做。他都跟别人说，小东要求的东西你们都尽量配合他，我知道小东的脾气，你们要尽量配合。小东来做这个事，绝对不会跟你们乱搞的，小东说了就算，他说底下一定要配合。我也知道他对我的信任，他交下来的东西我从来不让他担心，不需要再重复说：“你弄好没有，会不会出问题？”他也知道，他交给我，我肯定把它做完。有时我很主动，告诉他我怎么怎么做。所以，他很安心。因为你想想看，整个奥运项目多少人每天跟他说，多少人来回来回说，我尽量跟他少废话，尽量说清楚就完了。

　　主持人赵宁：也是因为之前有这么多的合作默契。

　　程小东：对，所以我们都有默契的。像拍《黄金甲》也是，《黄金甲》后段他就很忙，他要拍奥运会，动作说就交给小东去做就行了。

　　主持人赵宁：但他那时进入奥运会你还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因为他要整个创意出来。

　　程小东：对，他的创意都搞了一年。

　　主持人赵宁：您觉得如果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是我们将要拿的第一块金牌的话，您觉得这块金牌我们已经拿到手了吗？

    张艺谋如释重负开心像小孩儿

　　程小东：当然拿到手了，这是肯定的。太完美了，张艺谋从来没有这么兴奋。昨天我在后面看到他。以前他做了这么久的导演，他都很沉着、很沉得住气，每做完他都很沉得住气，昨天他根本像一个小孩子，开心得跳起来，疯了，我从来没看到他这样。之前我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但是又不想表现，一直在晃呀摇呀，看得出他很紧张。

　　主持人赵宁：一开始在开幕式之前，因为非常多的人在猜测会呈现出什么样的表演和最后的点火仪式。很多人说他将是带有鲜明的张艺谋风格的开幕式，比如说他会浓墨重彩，他会非常多气势磅礴的表现。但是其实我们看到，昨天的开幕式既有他的风格，但同时又不拘泥于以前我们所看到的张艺谋的作品。

　　程小东：其实每一次他的设计概念，其实张艺谋也是尽量把他以前的东西扔掉，就是不要有他的影子在里边，尽量把它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