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他是武林高手,生活中他是虔诚的佛教徒。李连杰曾经掷地有声:爱家的男人是英雄。他也曾经为了陪怀孕的妻子而推掉了《卧虎藏龙》的演出机会。昨天,李连杰来北京,开始了他以爱为主题的大学演讲。在演讲之余,记者就人生、事业、家庭、信仰、灾难等话题专访了李连杰:
记者:家庭和事业发生冲突时,你是否总会倾向于家庭?家庭对于你的生命到底有怎
样的意义呢?
李连杰:我倾向于爱。爱有很多种,有占有、控制。包括爱情,在我的生活中来讲,我觉得爱是付出,真的,我付出,我的太太也付出。所以爱并不是拥有,爱是付出,你不断的去考虑对方的感受,对方也考虑你的感受,我想这个爱情就会比较牢固、比较长久。当然了,一开始爱是靠两性的吸引,后来延续下去几十年,到你死亡的时候,我想更多的是彼此的付出。
记者:从你男性的眼光来看,你觉得一个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李连杰:很多女性说,李连杰真是一个好老公,他把他拥有的一切财产都给了太太。很多的男人也会说,这个混蛋怎么这么做呢?我们把一辈子的钱都给了女人不是麻烦了?不一定,我觉得最主要的是真诚,把爱付出去,不要去理会后面的事情。
记者:付出爱是你人生最大的追求吗?
李连杰:我可以坚定的说,是。我是出于一个父亲,或者一个走过来的奇奇怪怪的人,见过很多皇后、总统,见过很多有钱有势的人,见过黑社会、死里逃生等坎坷的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到今天才说,我愿意,在我四十岁以后把爱回馈于社会。
记者:谈谈你人生成长中,心灵上的变化?
李连杰:我从11岁开始,不完全相信大人讲的话。16岁,我觉得大人说的既然不全对,我就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电影就改变了我的人生,从17岁开始拍《少林寺》,八十年代整体来讲,是自我中心、自我膨胀、自我痛苦的一个很长的阶段,为自己的名、利、物质奋斗的过程,到了90年代以后,我开始思考。武术学一直就告诉我有阴和阳两方面的东西,站在阴和阳两个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问题的时候,答案是不一样的。我也从这个角度里开始了解生活、了解生命,以至于我后来在香港的发展,去美国工作了几年,后来去欧洲工作了几年,一直到现在,已经改变了我人生的一个基本观点,我不习惯站在某一个角度来看问题,而是从事物的两方面着眼。
记者:你的人生观如此坚定,认识如此清醒,心灵上还会有抚不平的起伏吗?
李连杰:其实1997年的时候我想退休,因为我发现,物质不能满足我心灵上的要求。我要去寻找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真的,我觉得物质,在某一个阶段是相当重要,但是跨过那个阶段以后,就是本质不变、量在变了。钱和物质并不能使每一个人开心,但是欲望又是无止境的,如果真指望发财的话,我们每一个都是李嘉诚,但是往前一看,还有一个比尔·盖茨,更有钱,怎么样比比尔·盖茨更有钱?物质不能解决心灵的痛苦。所以我开始变成了一个佛教徒,重新来看宇宙,看生命,看物质结构是什么,心灵结构是什么,从这当中找到很多快乐。
记者:信仰佛教,给了你人生怎样的定力和改变?
李连杰:我觉得人类共同的追求目标就是幸福、快乐。人是生活在人群里,人群里就需要关心、爱和付出。我作为一个动作演员,在最近几年我经常在强调,其实我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针对美国的观众“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惟一办法”,我不停的希望我的作品里能带动这种思想。其实《霍元甲》有一个蛮重要的信息就是告诉大家“武力可能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一定不是惟一的方法,暴力能够征服别人的肉体,但永远征服不了别人的心,只有爱。”真的,只有爱的力量,才可以征服整个人类的心灵。
记者:在那场海啸的灾难当中,你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回过头再想,你怎样看待死亡?
李连杰:去年一年我面对三次死亡,海啸,去了一趟西藏。在海拔4200米的时候去禅修,5天以后没有了氧气,很严重的高山反应,真的面对了死亡,氧气不够,自己呼吸不了;再一次面对死亡的挑战,恰巧的是,在去西藏之前我和朋友去了海南岛,过了一次帝王式的生活,每天几十道菜,有厨师。然后我去了西藏,没有水,没有厨师,方便面也煮不熟,自己也不大懂,男女睡一个圈圈里,我和太太及几个朋友,一方面是物质,一方面是心灵。我经常开玩笑说,两头跑,上下左右周围晃。很好的体验,因为经历死亡,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亡,但是我真心和太太商量过,在我们的子女当中一定有一个是红十字会的志愿者。走过海啸之后,才有时间去想,名是什么?利是什么?真的要做什么,我到底需要什么?生命很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所以,好好利用,好好珍惜每一天。
记者:我们看到的都是你在银幕上拳打脚踢的形象,生活中你是什么样的性格?
李连杰:我其实有一点点自闭,真的,这个自闭在于你的生活环境,因为太早出名了,出名以后,就很保护自己,生怕说错了。我不希望跟人接触,喜欢自己独自看书,喜欢跟好朋友在一起。直到最近几年,因为佛教的关系,给我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社会,再也不是为自己做事,四十岁前为家庭,接下来就是回馈社会。陈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