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翔(资料图片)

　　刚刚决定采访费翔的时候，心里是有些茫然的。面对这样一个人，年轻时太过灿烂，灿烂得几乎在当时就被挖光了资源，以至于他离开很久后，人们都不太怀旧，他却在别人快把他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在自己的不惑之年决定重来。除了可能问一句老掉牙的为什么或如一位同事所说的“40岁的男人是精品，那40岁男人的歌声是什么”的疑惑，我几乎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在他的最新专辑刚出炉的时候，在他和老东家隆重签约的时候，甚至在几年前他想把百老汇音乐剧带到中国的时候，都有曾经视费翔为偶像的人对我说，他们可以记住他的过去，但，不需要他的现在。岁月真的就是这样无情。

　　采访约在建国饭店，一个我小时候觉得高不可攀、现在看来已有些颓败却又暗藏着些许欧洲风情的地方。敲了门，里面的男声应道：“请等一会儿。”旁边的唱片公司工作人员说：“他很在乎的，一说记者采访，他很重视。费叔叔人挺好，你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私下里，我们都开玩笑叫他“费叔叔”。但等数分钟后看见身材高大和气有礼的“费叔叔”，我不仅无法什么都问，而且是没有更好的问题，而同行的记者只有比我对他更不好奇，于是我被推到了前边，机械地向他问出我的为什么和疑惑。

　　费翔老了，40岁的脸上已有了沧桑的纹，他认真地听我的问题然后答：“我倒不觉得需要什么勇气，可能我把音乐的世界看得比较宽吧。内地受日(本)、韩(国)和港台歌坛的影响，把流行乐弄得像是年轻人的领域，其实在欧美，各个年龄段的人都在买流行乐。歌手我觉得到了某个年龄段表现的是更深更广的东西，再看看美国乐坛，麦当娜、斯汀、蒂娜-特纳等人都是四十几五十几的人，正是他们能表现的时候……这时候应该是充满信心的。”

　　“我已经历练出的东西是肯定的，就像炖一锅汤，到某个程度会很浓，我蛮喜欢自己的年龄的。”虽然他显得很诚恳和尊重我的提问，但很快我就感到索然。

　　后来听见一个年轻女孩在问：“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大红大紫……”费翔笑着打断她的话：“可能你太年轻，没看过我大红大紫的时候。”满屋的人都笑，真的，费翔怎么会没大红大紫过呢？他当初在台湾包括在海外的新加坡、马来西亚红得有那么多人追着看他，在内地也红得歌迷都快疯魔了，还让不少人在他身上赚了不少钱。

　　出得门来，唱片公司的女孩跟我聊天：“费翔也挺麻烦的，我们那些文案他都要自己看，自己改。”我问：“你们不是说他很好，很随和吗？”女孩说：“他有他的规矩，在他的规矩范围内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但是如果让他和歌迷照相或找女主持人和他搭配，他会坚决不同意，他说自己那么高，怎么配？”“他很好玩的，我们去机场接他，公司的人觉得肯定会有很多人，还专门弄辆大车子，”女孩兴致勃勃地讲，“一般歌手嘛总有很多人跟班的，可一到机场，费翔自己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就出来了，他什么事都自己来的。”

　　一下子，我突然很感慨，40岁的费翔，当然非我中学时代迷过的那个费翔能比，长长的十多年里他经历的内容可以叫沧桑了，那么辉煌过，也被人遗忘过，有过最多的鲜花和掌声，也有过美国百老汇的清苦生活，甚至还有被人带着在内地几乎乡里县里地去“走穴”，很苦，连报酬都拿不到的时候。这是真实的费翔。

　　我不知道他自己是否为之感慨，在面对公众的时候，他永远谦和、有礼、微笑。甚至，在有记者谈起，如今在网上键入费翔二字，搜索出与之相关的新闻竟是“一夜情”“夜夜如新婚”这样的骇人八卦字眼时，我也看不出他是真的不屑、生气还是毫不在意。大概，艺人面对公众总是要表现阳光的一面吧，也许这是费翔真正的人生态度，同时也是我面对他采访时兴奋不起来的重要原因。但我却无法对此不满，他有他的规则，规则外的东西，是不会让人轻易攻破的。

　　走出建国饭店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我突然很想去听一听那张我其实并没有认真听完的费翔的《爱过你》，去听听这张据说是费翔最用心的专辑，是不是真有些他所说的不同的东西呢？

　　那个说费翔没有大红大紫过的女孩最后对我说了一句：“他还是挺好看的。”大概是吧，费翔本来就不是一个难看的男人。(本报记者刘净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