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李恩珠：《太极旗飘扬》我们究竟为何宣战

《太极旗飘扬》海报

　　新浪娱乐讯 这部由韩国著名导演姜帝圭执导的影片，在开拍之初就摆出了一副抗衡荷里活的架势，耗资130亿韩元的巨大投资，强大的明星阵容出演，历时长达四年的打造，成就了韩国电影史的观映人数奇迹。尽管后来的《王的男人》票房超越了《太极旗飘扬》，但我始终认为，后者的分量更加沉甸甸。因为那段历史的分量。

　　果然，《太极旗飘扬》是没有通过国内的电影审查的。以韩国人的视角来看那场上世纪50年代的抗美援朝战争，分明把自己的这场内战比作了美国的南北战争，并且渲染了强烈的民族情绪。历史并不一定相似，但是总会被拿来做比较。看《乱世佳人》，我很同情南联邦，看《太极旗飘扬》，片子里借助人物之口说出了一句“意识形态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在片中的感天动地的兄弟情面前，一切的宏大背景和血腥厮杀都变成了陪衬，并且，电影传达的东西和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相悖的，北朝鲜成了屠杀平民的暴徒。在《乱世佳人》中，南方的奴隶制社会代表了上流社会，棉花和庄园代表了优雅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是被无理的北佬给打破的。尽管南方的男人平时会调情赌钱，喝的大醉，但是家园破乱当前，他们毫不犹豫的跨上战马，离别新婚爱人冲上前线和心目中的敌人厮杀。《太极旗飘扬》中的镇泰镇石兄弟是被征兵抓到前线的，但是最后也成了真正的视死如归的兵士。他们的共同的出发点归根结蒂其实都是为了个人生活。我们不能说这种为了维护自己生存条件而战的理由多么高尚，但是那些发动战争的指挥官也无高尚可言。国内的战争电影则是必然宣扬在正确的意识形态下，高大的伟人形象领导着的英雄群像的堆积死亡数量的杀敌故事。

　　不过，无容置疑的是，《太极旗飘扬》在宣扬赶超好莱坞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好莱坞电影的影子。有绝对不止来自一方的声音在嘲笑这部韩国大片是抄袭了《兄弟连》抑或《拯救大兵瑞恩》。首先，在战争场面方面，韩国人做的就不如美国般的宏大真实。韩国人喜欢粉饰人物的毛病到现在还是不改，再血腥的战争片也要在帅哥脸上先涂上一层厚厚的粉然后再涂一层厚厚的灰，人物临死还不忘了形象管理，满场纷飞的血腥和死亡虽然是为了折射纷飞战火中的温暖兄弟情，其实也是导演在显示着自己对大场面的掌控能力和自信。其次，人物塑造和情节方面更是漏洞频出。镇泰为了得到勋章使镇石能够回家，选择了出生入死。一幕幕残酷的战场，鞋匠出身的他却能够对敌人刀刀致命，枪枪中的，似乎是天生的军人，这一点不得不让人觉得很唐突。后来，镇泰误以为镇石被自己人烧死，于是毅然加入了北朝鲜的军队，在对从前的自己人的毫无目的的快意杀戮中寻求复仇。直到镇泰在战场上和前来找寻自己的镇石重逢，反而又不认识镇石了。虽然可以解释为镇泰的人性随着认为镇石死亡的那一刻也摧枯拉朽的死去，但是也未免太过于夸张了。在这方面，镇泰的变化显得太突然，远不及逐渐成熟的镇石形象让人可信。此外，也有点替出场甚少的镇泰未婚妻英秀被草率的安排了个死亡而叫屈，虽然这是部绝对的男人影片，但李恩珠毕竟是位列主演名单的角色啊。情节稍显单薄之外，既然导演不吝惜用场面凑，又何必吝于给军绿多加几抹红颜。

　　战争，是一幅红色的画卷，每展开一方寸，都是一片血迹。在这部片子里，我所看到的不是什么为了信念而战的英雄，而是像电影里那些仍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被撕开的伤口一样被撕裂的人性。战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没有胜负和结局的游戏，只有可以计算或者不能计算的死亡而已。

　　战火兄弟情

　　在讲述情节之前说了那么多，完全是出于对《太极旗飘扬》这样一部严肃的大制作电影的尊敬。《太极旗飘扬》的英文名是《TAEGUKGI》，太极旗指的是韩国的国旗。太极也就是中国古代所称的两翼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太极阴阳，来源于《周易》。

　　故事的背景选在1950年，朝鲜南北战争爆发的年代，元彬饰演的弟弟镇石读书用功，成绩优秀，是全家的骄傲和未来的希望。兄弟俩还有一个聋子妈妈，以及镇泰的未婚妻英秀，家里经营着一个面条摊，在这乱世之中生意也算可以维持生计。张东健饰演的哥哥镇泰是修鞋匠，对待弟弟镇石十分疼爱，省下钱送给了弟弟他心爱的钢笔。在全家投奔舅舅家的路上知道弟弟被征兵的队伍强行带走，一路追至战场，兄弟一齐入伍，本来生活的其乐融融的一家因为战争而从此分离。镇泰为了保护少不更事的弟弟，向营长请求把自己和弟弟编在一个队伍里。在让一家亲兄弟全都入伍这点上，国家机器显得颇没有人性。我国古代名将治军，多有这样的法则，一家父子、兄弟都在军营的，必去其一，家中独子的，可以回家。片子借助队友之口表达了对镇泰兄弟都在军营的惊讶和同情：“你们是亲兄弟？该死！我还以为他们一家只征一个男丁！你们都死的话那谁来传宗接代？国家来吗？这帮混蛋！”其实片子在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镇泰是必然葬身沙场的，也许后来镇石会回去和英秀成婚立家？……我能想象出这种恶俗桥段，完全来自《乱世佳人》中的方丹家哥哥战死后，弟弟和嫂子结婚情节的影响。

　　战争开始之初，众人还会抱怨伙食差，“没汤又没水的”，但是马上就在四处落下的炮火中意识到，能活下来就是幸运，遑论吃饭问题，吃了上顿不见得有下顿。“永远别把你的头盔摘下来，不少人都是在睡觉的时候失去脑袋的。”镇泰很快就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镇石依旧还是个学生气未脱的十八的毛头孩子，这么样呆在凶险的战场自己怎么能放心？身为兄长的责任感漫溢，镇泰决定立功然后把弟弟送走，他向长官说：“我会炸掉他们的坦克，或者逮住他们的指挥官。我还可以背着炸药包，冲到他们的营地去。”就这样，弟弟眼里的哥哥仿佛一夜间变得那样骁勇，不畏死亡，玩命的往前冲。渐渐的，镇泰似乎找到了杀人的快感，有时甚至可以不顾战友的伤情，只为了解决剩下的几个敌人。这也许就是他变化的开始。真的是为了保卫国家？为了那枚勋章？一切都不是，只是为了活下去。在那个不是饿死就是战死的环境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冷血无情的杀戮。非常难忘的一个场面是，镇石举着刺刀压着敌人，敌人惊慌又带着哭泣的说：“求你……不要杀我！我才十五岁，我是被拉来的！请别杀我！”镇石心软了，他毕竟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但是手稍微一放弃用力，马上被敌人反抗过来，把自己给压倒在身下，刺刀，此时指向了自己的咽喉。什么为了理想，为了国家，都是屁话。他们甚至连正规军队都不是，只是一群被军队从大街上强行征来的临时杂牌军，意识形态和政党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许都不是很清楚。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代价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为了保护弟弟，镇泰选择自己去冲上最前线，情况经常凶险到打着打着枪就有人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炸没了。镇石焦急的到处找寻哥哥，见到了镇泰还活着，两兄弟紧紧抱在一起。镇石问道：“为什么每次有危险的任务，你都主动要求参加？是为了给家里……送回一枚勋章？你他妈的在干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么？”战场每一秒都有人死去，镇石心痛又难过，他不愿意看到下一个赴死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就算自己能够回家也不会高兴，就算回去，也没办法面对年迈的母亲和等待着镇泰的英秀。

　　情况看起来似乎有所好转，美军在仁川登陆了，所有人都认为战争会在几个星期内结束，这样就可以回家去和家人们过好日子了。这里又出现了韩国人的YY：“要把我们的旗帜，插到中国边境的白头山上！”不管你们说的多么严肃，此时也很可笑。这个时候，镇泰成了战斗英雄，军队也大肆犒赏兵士，一切仿佛都向着一个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夜晚，兄弟俩坐在一起的时候，镇石轻轻的说：“镇泰，后天本来应该是你和英秀结婚的日子。忘了什么勋章吧。我希望你想着全家，不要只想着我。”镇泰虽然只身活捉指挥官，但是却害得掩护他的永万身亡。镇石瞪着冒着怒火的双眼质问镇泰：“那勋章，你到底为了谁而战？你喜欢做英雄是不是？永万的儿子从此失去了父亲，他会对你抱着刻骨的仇恨！”镇泰做的这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疼爱的弟弟可以平安还乡。但是他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在用行动证明。越来越执着于杀戮的镇泰对待俘虏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射杀。但是镇石意外在俘虏中发现了从前的玩伴永硕。永硕说自己是被逼加入北朝鲜军的，不然就会死。镇泰此时已经冷血无情，镇石为了保护永硕，跟哥哥起了正面冲突。此后，两兄弟隔阂越来越大。镇石从永硕嘴里得知妈妈病了，焦急万分。这时，未来变成了一面镜子，被突如其来的重锤打破，中国共产党真的对北朝鲜发出了援兵。看着那漫山遍野的红色力量，中国人用强大的意志力击溃了美军援助下的南朝鲜军队，败军不得不仓皇逃向三八线以南。为了甩脱带着降兵的拖累，镇泰真的对永硕开了枪。

　　镇泰获得了勋章，向指挥官提出了让弟弟回家的请求。不知情的镇石溜回了家，去看望病倒的妈妈和英秀。英秀“只是为了吃的”，在内战前就稀里糊涂的加入的共产党，这个在电影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就有过铺垫。要枪毙英秀的南朝鲜军队的军官轻蔑的说：“她和每个北韩的军官都有过关系！”镇石愤怒了，接受了战火洗礼的他已经提前成长，举枪对准了想要杀害自己家人的南韩军官，尽管曾经是同一条战线的人。赶来营救的镇泰听了流言，有点犹豫了。最终英秀还是死在了南韩军官枪下，临死前她挣扎着说：“我没有做丢人的事，相信我。”看到此刻，令人潸然泪下。战士在前方搏杀，不就是为了家园的安宁？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镇石质问镇泰，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至爱之人有一丝的怀疑？在镇石眼里，一个又一个人的死去，都是因为镇泰的改变。因为反抗，两兄弟被抓。镇泰拿出了勋章，提出要求想让指挥官放了弟弟，却被一再的拒绝。失去了英秀之后，镇泰在尸体堆里发现了送给了镇石的钢笔，误以为弟弟死于火海，绝望的镇泰掉头投奔了北韩军队。镇石侥幸逃了出来，住进了战地

医院，听到哥哥叛变消息的时候，也拿到了被退回到军队的哥哥的家书。信中的哥哥仍然有着战前的温情脉脉，而不是战后的冷漠无情，在信中，他想到母亲和未婚妻，要母亲多保重，退伍后他仍将照顾大家的生活。看信后的镇石决定去找回哥哥，尽管还有一个星期他就将退伍。镇石艰难的才在战场遇到了哥哥，此时的镇泰已经胡子拉碴面目全非，穿着北韩的军服，见谁杀谁。

　　此时镇泰的精神已经彻底疯狂，见到镇石也不认识，这里影片用了十分钟去落力描写兄弟间的这场厮杀。最后，二人都精疲力竭，镇石的哭诉让镇泰觉醒。前文说过，对这段情节的铺陈不足，哥哥的疯狂有些过头，但是也已经十分动人了。结局，果然如我想象的一样，镇泰掩护弟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去时候的那个姿势五十年过去甚至都没有改变。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没有坚守着一种意识形态而战，但是他为了最疼爱的弟弟付出了一切，搭上了尊严和生命。弟弟回了家，还守着那个哥哥会再来找他的约定，这一等就是五十年。韩国军队发掘出了镇泰的遗骸，开始时候还误以为是镇石，联系到了镇石的家人。已经老迈的镇石赶去了现场，对着哥哥的尸骨抽噎着说道：“说句话吧！我已经等了五十年，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的。”最后，太极旗裹了镇泰的棺木。不管他有没有背叛过南韩，不管他以什么理由背叛，他都是韩军的英雄。

　　一场硝烟，一对兄弟。离别未免太残酷，背景未免太宏大。这场战争原本是南北韩之间的战争，因为中国和美国的强大介入，反而使南北韩成了陪衬。尽管现在看来，朝鲜半岛的统一遥遥无期，但是和平才是最重要。但愿再也不要在这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看到战火，但愿再也没有这样的生离死别。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影片所带来的感动和思考

　　很久没有被一部影片这样感动过了。说它过分煽情也好，说它剧情精彩也好，我流泪了。我对战争片一向是尊敬的，是抱着仰视的态度去看的，是因为历史本身是庄重值得尊敬的。即使电影的功能仅仅是陈述或者再现那段岁月，那也是一种震撼，足以引发人们对自身良知的拷问。

　　韩政府告诉军队要拥护政权，告诉他们哪种意识形态的错与对。但是在战争来临的时候，孰对孰错就变得淡薄了。战争让国家只向民众索取，却并不尽自己的义务。当人民无法生存的时候，诸如英秀一样的弱女子，没有粮食，要怎么活下去？她为了养活全家而去给共产党政府做事，反而成了罪恶。勋章无法兑现镇泰当初搏命才换来的指挥官的承诺。这意味着什么？一切荣誉和功劳在战争这个既定的环境里，都是假的。和平时候和哥哥感情很好的镇石，却在最凶险的战场和哥哥反目。本是彼此最需要的时候，却起了波澜。假使置身历史洪流中，个人的情感变得那么的不值一提。战争，给了一切不合理最好的借口。无论多么伟大的战争，都只是一场屠戮而已。一场场战争，一场场噩梦。再大的忧伤也变得荒芜，不知所从。

　　演员方面，张东健和元彬的表现远远超过了当初大家的期待。就连配角的女星也颇为醒目，李恩珠，赵允熙，颗颗皆明珠。流畅的叙事，磅礴的气势，精彩的演绎。一切，都让人惊醒。呼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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