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小跑着赶到亚运村名人酒店时一脸愧疚,她很不好意思地为自己晚到抱歉。
原定一个小时的采访因徐帆的坦率延长了一倍,忘情之处,她没遮没掩地流眼泪,又没遮没掩地向服务小姐要纸巾擦脸,预期的名人光环被徐帆亲手打破,记者面对的仅仅是个说完了真心话就要去给老公洗车的女人。
35岁的徐帆有不及和超过她年龄的单纯和实在,于是就有了那些养眼又养心的角色,就有了让人看着放心、亲切的税收形象代言人。
名人感受
社会给了我那么多机会,
我应该有所回报。
记:演艺明星偷税问题正被关注,你想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做税务宣传代言人会给同行造成压力? 徐:我想过,还是觉得应该做。因为社会给了我那么多工作的机会,我应该有所回报。
我1996年去日本演出时第一次对税有了体会。日本有很多相当于咱们的10元店,很便宜,但交钱的时候比标价贵,我才知道标签上是税前价,中国是税后。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中国不用交税呢,其实是宣传问题,要是把它(税收)做成自然的、常规的,就可以避免很多错误,让人从不了解到了解,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想慢慢地人们都会懂,会改变。
记:今年5月国航空难之后,你和冯小刚去慰问过,是以公众人物的身份吗? 徐:不是,完全是私人的。非常凑巧,当时我和冯小刚去香港参加金像奖颁奖,我们坐的是“国航”。他们在头一天刚送走空难的家属,在换票的时候我听到机场的人说,飞机出事之后,空中小姐告诉乘客,“你们赶快跑,离飞机越远越好”。乘客跑出去之后飞机就炸了,那几个乘务员被炸死在飞机里,其实她们要是跑的话可以第一个逃生……我听了特别难受,她们那么年轻,谁不想活呀!(徐帆向咖啡厅的服务员要了纸巾,挺不好意思地擦眼泪,我们的谈话继续。)
我当时看了一眼冯小刚,他的表情非常沉重,我对他说,“咱们去买一束花吧!”他说好哇!好哇!在这方面,我们是百分百的合拍,买花的时候碰到国航的一个好朋友,后来就被宣传开了。
记:这种举动和你们的平民背景有关吗? 徐:有关。我和冯小刚都是从最底层出来的,我们遇到过很多挫折,受到了很多恩惠,他在不顺的时候,遇到了韩三平、张和平;我遇到了杨立新和丁嘉丽,如果没有丁嘉丽,我还不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觉得,只要我们两人过好了,富裕的东西我们就愿意付出。
记:你在感恩? 徐:对!对!一个人做成了事儿,不能觉得什么什么都是应该的,没有那么多“当然”和“应该”,如果人人都这么想,社会会很惨!
记:你在《甲方乙方》里演过一个先是厌恶了做公众人物,后来又后悔的“明星”,如果你在大家视野里消失,你会怎么样? 徐:没有关系呀!关键我要有事情做,哪怕不演戏,每天在人艺办公室接电话也是在做事,至于是不是公众人物倒无所谓。
记:除了演戏,你觉得还能做什么? 徐:只要不让我做科研方面的事情,我都能塌塌实实地做好,我还是挺有条理的。但是没有那种可能,因为我太喜欢演戏了。
演员体验
人艺和冯小刚的
严谨和敬业影响着我
记:你觉得什么样的角色你演不了? 徐:农村题材的,我拍过一个,不成功。我觉得没有一个演员能够百分之百地驾驭所有角色,演员要把自己最光彩的东西、自身的魅力“贴”在角色上。我的气质和农民的气质不吻合,我自己的魅力展示不出来,需要拼命表现,这就成了一种表演。气质这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记:冯小刚成名前后在气质上有改变吗? 徐:我真觉得没什么改变,只是现在比以前干净一些,已经不习惯穿满身是褶子的衣服。(笑)
记:人艺和冯小刚分别从什么方面影响了你? 徐:工作的严谨和敬业精神。比如人艺上演一部戏的准备时间很长,每次都要四五个月,只在上午排练,把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给演员吸收消化,不是那种连轴转的赶;演戏时候的后台非常安静,每个演员安静地酝酿,保证演出的人物不浮躁,我也见过别的剧团的后台,乱得像商店……从人艺出去,别人会感到我们很有规矩,和家教一样,人艺把我们管出来了。
冯小刚和人艺一样的地方都是严格。我记得《一地鸡毛》是我第一次和他合作,有个镜头是陈道明炒菜,炒到翻锅的时候我要走到中间然后停一下,我就是走不到他要求的位置,陈道明为此炒了8次菜,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指陈道明)。我也很生气,我说我是演员,为什么要想到走位置?为什么不是摄影灯光找位置?冯小刚说,可以算是别人的事,但你不是想最终做得最好吗?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记:你觉得观众因为什么认同你? 徐:有一次大学生选最喜欢的时代女性时选到了我,我当时很奇怪?有那么多漂亮的,为什么选我?土了土气的。冯小刚就跟别人说我,“她干家务活的时候根本不像演员,就是保姆之一”。学生们觉得我是传统和现代的结合。
我的确在很多事情上很传统,我就觉得在家里丈夫是第一位的,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把丈夫伺候好了,这是本分。我妈妈过去就是这样伺候我爸爸的,现在我爸爸反过来照顾她,我觉得他们是很甜蜜的一对夫妻。
很多孩子喜欢看《流星花园》,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喜欢戏里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儿一会儿和这个男孩子好,一会儿又以另外的方式故意让另外的男孩子误解。我说:“这有什么好?要是我女儿,我打死她!”我对不能接受的东西不会像别人那样指责,但我自己不去做,比如我不会把头发染成黄的,它会使我不自信。
记:你最自信的状态是什么? 徐:健康,身心的健康。只要健康了,就能去帮助,接纳,去敞开心菲,就不会“这个多烦呢”“那个多不好呀!”
女人心思
我会实实在在地
追求浪漫
记:有一次采访,你的同学说,你是挣10元花2元攒8元的人,现在还是这样吗? 徐:仍然是这样。我倒不是存钱上瘾,但总有一种忧患意识。比如美国“9.11”事件发生后,当时没有一家能马上拿出5000美元现金,他们都是贷款,我对贷款就很不习惯,我属于做什么事情都要以防万一的人,做事之前永远往最坏处想,然后能做好一点就很满足。拍《甲方乙方》、《不见不散》的时候,我们自己要掏钱投入,我当时特紧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记:你给我一个印象:务实。 徐:别人也这样说我,我确实务实,因为我觉得虚的东西没必要去找。
记:你说过喜欢演戏是因为站在舞台上有一种梦的感觉,你的务实和浪漫冲突吗? 徐:不冲突。我会实实在在地去追求浪漫。
记:就是说你会塌塌实实地去争取一个别人看来很缥缈的理想? 徐:对。从学戏开始,我就是想做像我爸爸妈妈那样好的演员,当时我才11岁,那算是个遥远的目标了。
我们当时的宿舍是个大庙,冬天很冷,同学一块睡觉就喜欢挤在一个被子里,当时有个很厉害的同学和我一起睡,她把整个被子都拉过去,我很胆小,就什么也没盖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发烧了。当时是周末,同学都回家,我生病没劲儿走,就一个人呆在庙里……当时我的念头是,你们可以欺负我,我一定要做好。有一句话是“笑到最后笑得最好”,我到现在都念叨这句话,不是和别人叫板,我那时候哪儿有什么板可叫?我是用它鼓励自己。
记:你说和冯小刚结婚之后开朗了,一个月胖了5斤。如果离开他,还有开朗、快乐吗? 徐:没了。但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他离开。
记:他是给了你快乐的本事还是只给了你快乐? 徐:两种都有,他教会了我快乐的本事也给了我快乐。
记:那你想过做全职太太吗? 徐:不干,绝对不干。那样的话,我会听不到社会的声音,光靠看报纸,上网不行,我不能参与呀!要是那样的话,我恨不得家里出个事儿,让报纸报道出来,让大家知道,因为那也是参与!我不希望被人养着,有一份工作会让我的心态平和,否则夫妻就要争执,我不希望我的家里总是争执。
记:约你采访有点难度,如果记者能客观地表达你也不愿意吗? 徐:不太愿意。其实误会我的记者很少,只是我觉得,我的工作已经很公众了,塌实地做事情就可以了。老是评价别人不好,我怕有一天,别人问到我说“你怎么样?”的时候,我语塞了。(晨报记者佟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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