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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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法治在线》特别节目。
我们今天继续关注晓庆文化公司及其总经理靖军涉嫌偷税案的庭审情况，我们演播室请到了两位嘉宾，中国政法大学刑诉法专家洪道德教授和中央财经大学财政与公共管理学
院税务系的黄桦副教授，我们首先还是通过短片来了解一下庭审的最新进展情况。
解说：
北京晓庆文化艺术有限责任公司及其总经理靖军涉嫌偷税一案，从12月12日在北京市朝阳区法院开庭审理至今，已进入到第四天。法庭在第一天结束了起诉书指控的15项偷税事实的庭审调查。在随后的两天里，法庭加快庭审调查速度，于昨天下午结束了起诉书中所列举的52项犯罪事实的指控，在双方举证、质证过程中，凸现出三大焦点。
焦点一，晓庆公司在其电视剧版权转让合同中是否存在偷税行为。如晓庆文化公司曾以台湾春辉影业有限公司签订《火烧阿房宫》版权转让合同。转让收入没有做出纳税申报。
公诉人 魏菲：
刘晓庆在2002年6月21日对于这笔受日的供述是这样，《火烧阿房宫》在台湾有发行，靖军找我说，我们公司没有海外帐号，付款不方便，如果在大陆建外汇帐号很难，能不能用你在东亚银行的帐号，打款到东亚银行，我说可以，靖军、刘晓红他们都知道这个帐户，与春辉公司签合同是以晓庆公司的名义，把卖片子的钱汇到东亚银行我私人的帐户是靖军出的主意，我同意了，卖《火烧阿房宫》40集，每集销价两万美金，共80万美金，付款帐号就是东亚银行尖沙咀分行，我个人的美金帐户。
在6月22日，这次供述中称，这笔海外收入关于春辉公司的海外收入没有转到大陆公司，具体提帐没有我不清楚，没有转到国内公司，就没办法在国内申报纳税，我想这笔收入应该在国内纳税，但是我不管公司税务上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纳，海外的每笔款到会，靖军都要告诉我，我会把我们公司偷税的款补上。
被告单位辩护人 李肖霖：
这笔海外收入肯定是有，但是呢，我们也有支出。
解说：
焦点二，晓庆公司积极总经理靖军在组织演出经营活动中，是否用伪造合同的方式进行偷税。起诉书指控事实的第17项称，晓庆公司于1996年12月3日与温州假日美食娱乐有限公司签订金额为人民币15000元的演出合同，于一周后收取美食娱乐公司实际支付的演出费人民币24万元，相差约17倍。
晓庆公司在取得上述演出收入后，故伎重演，在公司帐目上不列收入，并进行虚假的纳税申报，不缴应纳税款，经有关部门的鉴定，这项活动偷营业税人民币一万两千元，城市维护建设税人民币840元，及企业所得税。
公诉人 魏菲：
下面是刘晓庆本人的供述，在口供卷二75页到82页，2002年的12月4号，刘晓庆称到，温州假日美食娱乐公司参加夜总会演出，我去了，多少钱我记不清了，以事实为准。同时，在此前的一番供述中称，96年底，温州假日美食娱乐公司的老总，姓司的，让我参加开办演出活动，他只告诉我要安排好演出时间，当时是由靖军和对方谈的合同，我记得是圣诞节期间24、25、26三天，每场的演出费费用是七万元，三场共计是21万元，但是也有可能是每场8万元，这笔演出具体的数额她记不清了，以事实为准，这笔款是在演出前对方把现金送到了北京，阮银红收的钱。
解说：
刘晓庆的这一供述，表明她对于公司的偷税行为并不清楚。
被告单位辩护人 李肖霖：
这几个人作的证明，矛盾很多，前后误差很大。
解说：
焦点三，晓庆公司及其总经理靖军在组织演出经营活动中，是否通过签订虚假的税后合同，偷逃企业所得税。如起诉书第25项指控为，被告单位晓庆公司于2000年9月20日与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大型经典歌舞晚会组委会签订演出合同。该组委会于签订当日，即同年10月13日向晓庆文化公司支付演出费共计人民币8万元，晓庆公司依然不将上述收入存入公司帐户，在公司帐薄上不列收入，进行虚假的纳税申报，偷逃企业所得税。
公诉人 魏菲：
李林的证言证明，2000年，杨关宝让我联系刘晓庆到上海体育场参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演出，刘晓庆以晓庆文化公司的名义与组委会签订了合同，得到演出费8万元，这个价格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签约当天，我将两万元定金交给刘晓庆，其余6万元是刘晓庆到上海后，杨关宝将两张支票交给刘晓红，晓庆公司没有出具发票，刘晓红将支票入到王磊公司帐上，原因是可以提现金，由于这种演出都是主办单位求着演员去，所以刘晓庆当然不会打收条。96、97年，靖军曾经对我说过，刘晓庆到外地演出都要以公司的名义去，这样可以合理避税，如果代表个人去就得交个人所得税，代表公司去就不用交了。我根据靖军的话，既然合同是公司签的，我认为这就是公司行为，合同上规定是税后款，但是当时签合同不是很规范，签税后款我认为就是为了避税。当时签演出的合同都是签成税后款，已经形成了一个范本，对方有没有代缴个人所得税，我个人说不太清楚。
被告人：
另外七项是对方承诺愿意交纳晓庆个人所得税的情况下，那么我们要你写明是个人所得税，税由对方交了，所以我们就为了防止演出市场当中存在偷税情况，在96年以后我们全部是这样做的，我认为我做的是天经地义，我绝对是从来不签没有合同的演出。所以说很多地方，晓庆出去演出是个人行为还是企业行为，我们只是一种代理，代理签署合同行为，她出去演出一定是个人行为，因为每个地方的演出都不是属于刘晓庆公司主办的演出，所以她出去的行为本身就是个人行为。
主持人：通过刚才的这个庭审片段我们看到刘晓庆在证言当中也多次表示，对公诉机关指控的她的公司的偷税行为，她本人起初也是不甚了解，在上一期节目当中，我们也曾经提出到，刘晓庆虽然是作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是直接责任人，同时也并不意味着她必然会受到刑事责任的追究，但是有的观众看完我们上期节目之后，在网上表示，说刘晓庆既然是这个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应该对公司的经济行为，包括公司的其它活动都应该了解，就应该负责任。对这个观点，不知道两位专家，你们怎么看？
洪：我觉得这个责任，从法律这个角度讲，至少是分为直接责任和间接责任，刑法规定在单位犯罪的情况下，如果追究个人的刑事责任的话，只能是直接责任，什么是直接责任呢？我想应该这么去理解，就是说他直接参与了单位的犯罪，也就是说刘晓庆要直接参与了晓庆文化公司的偷税。如果说仅仅因为她是法定代表人这个职务，就追究她的责任，好象有违现在法律的规定。
主持人：在我们刑法上并没有直接对应的条款。
洪：说只要你是法定代表人，我就不再考虑你有没有其它的活动了，就这个身份我就可以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了，目前没有这个规定，即使是法定代表人也还必须有活动才行，也就是说有证据表明单位的偷税活动，法定代表人他指使的，他组织的，他知道，他没有反对，他没有阻止等等等等，一句话，他参与了，这才行。
主持人：其实通俗的翻译一下就是，并不能因为这个人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公司在税收问题上出了问题，他就当然有罪。
洪：当然有罪，当然要负刑事责任，不能这么说。
黄：但是我们在刚开始羁押她，也不为过，因为她是法人代表，她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当然具体调查过程当中他没有具体做，那是另外一回事。
主持人：但是这个法律责任是不是刑事责任，这两个是不能划等号的。
黄：对。
洪：我想这里面特别有两点要注意，第一，就晓庆文化公司的偷税案来看，司法机关也就是检察院，如果通过庭审，通过最近的活动，能够有证据表明刘晓庆参与了偷税活动，而且达到了犯罪程度，还是可以追加起诉她的。
主持人：也就是说这一次庭审当中没有把刘晓庆列为被告人，并不意味着我们公诉机关放弃了对刘晓庆的追究。
洪：对。
主持人：这个案件之所以引起人们的关注，主要就是因为刘晓庆是一个名人，一直以来关于刘晓庆的种种传闻，关于她的是是非非始终在吸引着大家的目光，这次也不例外，我们下面通过一个短片来了解一下刘晓庆的个人经历。
解说：
刘晓庆，生于1951年，四川涪陵人，作为我国的一名优秀女演员，先后出演、主演过《小花》、《瞧这一家子》、《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芙蓉镇》、《春桃》等多部影片，并获得金鸡、百花等多个奖项。目前，她在国内外所得的奖项加起来有18个之多，可谓大陆电影演员之冠。随着演艺生涯一步步走上巅峰，刘晓庆也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独立制片，制作了电影《无情的情人》、电视剧《火烧阿房宫》、《桃之恋》、《皇嫂田桂花》等，在从屏前走向幕后的同时，她也成功实现了人生转型，于1990年正式下海经商。
1991年底，刘晓庆实业发展总公司宣告成立，随后，刘晓庆美丽世界化妆品公司、晓庆经典广告公司、晓庆影视文化公司以及晓庆文化艺术有限责任公司等相继成立，刘晓庆有句名言，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成名的女人难乎起难。事实上作为影视明星和商海女强人的刘晓庆在被鲜花和掌声环绕的同时，也被各种官司所困扰。
1989年5月30日，《家庭与生活》杂志刊出名为羊慧明的文章，大明星偷漏税款百万元，毛阿敏只是小巫见大巫，7月12日，刘晓庆以传播捏造事实为名，一纸诉状将羊慧明告上法庭。此案以庭外和解告终。1998年11月，刘晓庆将《火烧阿房宫》已故导演李翰祥告上法庭，并由于该片的贴片广告，而将湖北中天和吉林通化等近10家企业诉诸法律，结果均败诉。2000年11月，由于欠下四川、成都等公司50万元人民币，刘晓庆被迫交出房契，刘宅被强制在京拍卖。
2001年3月，王建中在北京状告刘晓庆赖帐1000万元。
2000年6月20日，北京市公安局依法对刘晓庆刑事拘留，2002年7月24日，刘晓庆因涉嫌偷税漏税，经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批准被依法逮捕。2003年8月16日，刘晓庆被取保候审。2003年12月12日，北京晓庆文化艺术有限责任公司及其总经理靖军涉嫌偷税案在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开庭。
主持人：通过刚才这个短片我们看到刘晓庆应该说一直生活在漩涡当中，一直是大家关注议论的一个焦点，但是我们回到这次税案当中来，在这个案件中大家还是有疑问的是，开始刘晓庆被拘留，继而被逮捕，然后又取保候审，但是到了最后的庭审阶段，既没有出庭，同时也没有列在被告人名单当中，很多的观众朋友不免有这样的疑问，是不是因为刘晓庆是名人才会这样？
洪：在诉讼的初期阶段出于一些紧急情况的了解，就先对刘晓庆，司法机关对她进行了拘留，拘留主要是用来解决紧急情况的，比如说犯罪以后当场被发现的，犯罪以后可能逃跑等等，这样一些我们把它列为紧急情况，就对刘晓庆拘留。逮捕呢，也是有逮捕的自身条件，第一有证据证明有犯罪事实，就行了。第二个，可能判处徒刑以上刑罚，第三个，采取取保候审、监视居住这样的方法不足以防止社会危险性，而有逮捕必要的，这就可以逮捕了。为什么后来又取保候审，这就意味着逮捕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进一步侦察，认为刘晓庆不够逮捕条件，就给她改成取保候审了，为什么现在又没有被起诉呢，因为起诉的条件非常严格，《刑事诉讼法》141条规定，起诉的条件有三个，第一，犯罪事实已经查清，你看看首先是有犯罪事实，其次是要查清，全部查清了。第二个，证据确实充分。第三个，依照刑法规定，应当追究刑事责任。
主持人：这个比逮捕的条件高许多。
洪：这就接近于判决的条件了，这样的话，我估计检察机关认为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可能刘晓庆本人在晓庆文化公司偷税案当中没有达到起诉的条件。
主持人：但是大家从情理上，还是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一开始给人的声势好象特别大，逮捕了，然后取保候审，然后采取强制措施，到最后庭审的阶段，一般老百姓可能就觉得这下该判了吧，但是突然之间感觉刘晓庆并没有出现在法庭上，可能心情上有一点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洪：这个应该说因为刘晓庆是名人，但凡她身上有一点点事情大家都很关注，有大家这种对名人的关注度可能有一定的关系，所以显示出来好象对她前面弄的动静很大，后面就好象慢慢的无声无息了，大家感觉到这是不是对名人的特殊照顾，我倒感觉不完全是这样，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前面雷声大，她又是名人，后面就必须接着下大雨，反而是不公平的。
主持人：这也体现出法律上也对名人不公平。我觉得在这当中还有一点，就是在庭审当中靖军多次提到说是很多的纳税行为都是属于刘晓庆个人的行为，至于说她到底有没有纳税，或者她是不是已经交税，跟公司的行为好象没有什么关系。
洪：但是证据表明一切活动都是通过公司进行的。因为我们现在严实证据，你说是，我说不是，不是打架吗，我们就看看事件发生的时候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就是文字材料是最，当时所形成的文字材料证明力是最强的，从片子里面看出来的，都是通过晓庆文化公司来开展的各种经济活动。
主持人：即使是打着个人的旗号，但是实际操作是公司行为。
洪：对，是公司行为，这样的话，从法律角度讲只能认定为是公司的行为。
主持人：黄教授，我们注意到公诉机关在起诉晓庆公司涉嫌偷税的行为当中主要是指控他们采用造假合同这样的方式偷逃税款，这个是不是也反映了目前在偷税漏税行为当中，她的一些作假的特点？
黄：对，现在我们公司法人偷税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就是，比如说像刚才我们在片子当中也看到了，有一些收入应该记收入的不记收入，再还有一些假的凭证，比如说列支出，本来没有支出，他就相应的用其它的一些假的发票等等，就是冒充支出，伪造凭证，像我们前面提到的有些公司增值税的专用发票，因为增值税专用发票是可以做进项抵扣的，这个就是伪造、变造等等，这都是相关的一种手段。
主持人：有资料统计说，说我们每年国家的税收流失的过程当中，相当大的比例是富人造成的，就是富人不交税造成我们税款的流失，针对这种现象，我们应该怎么样加大我们的征管力度，完善我们的制度，避免税款流失？
黄：我们现在就是地方各个税务部门都是为个人，一些富人专门建造了档案，纳税档案，对于他们日常的各种活动和他们的收入情况进行重点的监察。
洪：另外我们要注意让这些偷税者加大他们偷税的成本，凡是偷税者，他的动机目的肯定就是为了攫取非法利益，而且是暴利，我们也针对他这种心理，针对他这种企图，进行有效的惩罚。
主持人：你不是想多挣钱吗，我就罚你个倾家荡产。
洪：对了。
主持人：针对税收征管问题，国际上又有哪些举措呢，我们也编辑了一个短片，现在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解说：
在个人所得税方面，瑞典从1947年起，便开始实行由雇主代扣个人所得税的制度，所有企事业单位和法定代表人即雇主，在把所扣税款上缴当地税务部门的同时，还需向税务部门提供一份包括其雇员收入和纳税情况的纳税申报表，而瑞典税务部门为方便纳税人纳税，则为每个人都建立了专门的纳税帐户。在美国，有一种货币和银行检索系统，它的数据库储存来自银行、企业和专业人员的信息，每当有数额一万元的现金交易时，银行、企业和专业人员便需登记，并且在收款前必须首先核对每个客户的社会保险号，其实最关键的是在像瑞典、美国这样的国家，纳税人申报的收入都与其享受的社会福利紧密挂钩。事业救济、病休补贴和养老金的额度等都是按照其申报的收入比例发放的，这样在切身利益的驱使下，这些国家国民的纳税意识相对也就比较强。
主持人：看完刚才这个短片，在国际上的这些做法当中，有哪些是值得我们去借鉴的？
黄：我们税务管理因为是涉及全社会，所以就需要，一个是我们税务系统本身要利用高科技的手段，就是说要通过一些防伪税控等等这些方法进行联网管理。
洪：还有一个方法我们可以借鉴就是双申报。
主持人：双申报怎么理解？
洪：双申报就是纳税人和代扣代缴人都要向税务机关申报。不然的话就容易产生漏洞。
黄：刚才咱们看的那个案件当中，它就有这样的一些说法，他就说当时对方支付我出场费的时候，讲的是税后的，但是对方如果没有交等于就逃掉了，他这样申报以后，对方必须也申报，他是不是缴了。这是一个问题。再还有在双申报的前提下，还有一个，我们现在税法上明确规定的代扣代缴义务人的连带责任，就是代扣代缴义务人必须履行这个连带责任，不是说你可有可无，你如果不履行，如果税务机关在稽查的过程当中发现对方没有缴税，你是代扣代缴人，实际上你也有补缴税款的责任。
主持人：好，谢谢二位。
晓庆文化公司及其总经理靖军涉嫌偷税案件将择日宣判，但是这起案件无疑在提醒我们要杜绝偷税偷税，不但要增强纳税人的意识，同时，更有赖于建立一个高效、科学的征管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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