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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子怡的时候，她刚刚拍了一天的戏，这段时间《十面埋伏》在永川竹林拍的基本是子怡的武打戏，辛苦不言而喻。但吃过晚饭，在等待看当天拍摄的回放前，子怡还是欣然接受了记者的访问。

　　“我想把花拳绣腿打得更好一点”

　　每天看回放，已经是子怡这几个月来的一种习惯。没有人要求她一定看，但她觉得看会看出一些问题，再遇到时可以引起注意。“另外，电影还没拍完，有问题有可能重新再来拍，这样可以把遗憾减到最小。我别的都做不了，惟一能做的就是拍好电影。所以在拍摄的时候我特别细心，尽量控制好人物，把我的角色弄得漂漂亮亮的。”

　　前一段有传子怡在乌克兰和北京拍戏时受伤了，向她求证。她淡淡一笑，有一点轻描淡写地说：“当时挺严重的，在乌克兰把头撞了，但是……这些也无所谓了，我不想说了。因为……拍这样的戏是难免的，我是受伤了，但别人也一样，金城武从马上摔下来更严重。所以我现在对伤痛很坦然，这是我的工作，我受伤是应该的，哪个演员拍武打戏不受伤呢？所以好了继续工作就是了。”

　　前不久有记者拍到了《十面埋伏》在永川竹林拍摄的照片，感叹影片里的精彩对打在现实拍摄中一点“不精彩”，演员通常都是摆个架势而已。问子怡拍打戏的体会，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一些无奈：“我不敢说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但我平时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方面的锻炼，包括这次拍《十面埋伏》前我还专门去参加了一些培训。其实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是从小习武，摆出的架势都是花拳绣腿。但即使是‘花拳绣腿’也有个高低之分，我能做到的是打得更像一点，模仿更像一点，更往专业上靠一点。”

　　子怡继续道：“说白了我这样做不是为别人，是为我自己。也没有人逼着你这个动作一定要打得最漂亮才可以。”“但你想打得最漂亮？”我问。“对，我经常跟武术导演程晓东说‘我可不可以再来一遍，我想打得更好。’我觉得没有一个导演说他不愿意这样子，武术导演都希望他设计的动作演员可以演绎得淋漓尽致，你越这样要求，他越是乐不可支。我一直是这样要求自己——尽管我不专业，但我尽量在这个层次里做最好的。”

　　“你现在的水平防身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看也没人会骚扰我吧。”子怡说完爽朗地笑起来。

　　在竹林里拍打戏，子怡不是头一遭。《卧虎藏龙》里子怡与发哥上演的竹林对打令人炫目。再次面对竹林，子怡也觉得很亲切。虽然拍的是打戏，但子怡对竹子的最深印象是“和平”。

　　“在竹林上掠过能感受到美吗？”

　　“我觉得能享受到环境美可能是看电影的时候。拍摄时，尤其我在竹林里拍的都是武打戏，整天被吊在空中，不能吃饭，不能喝水，环境再美我也感受不到。因为我的身体不允许有更多的精力感受那个环境。”采访当天，子怡只吃了一个梨。

　　子怡戏言她跟“威亚”很有“缘分”，不仅在几部戏里吊威亚，拍广告时也用上了威亚。这次拍《十面埋伏》更是连续几天被“倒吊”。禁不住问子怡倒吊的感觉。“就是两脚发麻，两腿肿胀，两眼发鼓，觉得眼珠往下掉，脑子往外胀，就是这种感觉。你还问我竹林美吗？你说我这样了还怎么欣赏得了呀！”

　　“最长的一次吊了多长时间？”

　　“50分钟。”子怡笑哈哈地说着这些，似乎在说着与她不相干的事。

　　这次拍《十面埋伏》子怡最深的感受是创作空间加大了。“我觉得跟以前不大一样的是我敢于发表一些我对人物的理解，有自己的主观态度，这可能是我一个比较大的变化吧。我演的这个角色经历很丰富，个性也有很多的变化，再加上影片的故事非常好看、吸引人，这些都对我塑造角色有很大的帮助。”

　　子怡很难忘在乌克兰拍摄的两个月。剧组拍摄地叫里沃辅，从首都基辅驱车要十几个小时，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深秋。跟子怡预想不同的是“那里的秋天很美，漫山遍野都开着黄色的野花，乌克兰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绿，它们的绿化带占国家总面积的40%。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是收获的季节，果园里的水果很丰富，我有时会去摘摘苹果，蛮好玩的。有时间早晨我会出去跑步，晚上散步，那两个月的生活过得很安静，没有什么打扰。可能是我们的拍摄地比较偏远，我感觉那儿的人都特别朴实，没有什么污染。”

　　“如果有机会，大家可以去乌克兰旅游。” 子怡禁不住给乌克兰做起了广告，“那里的年轻女孩很漂亮，还有乌克兰的巧克力又便宜味道又好啊。”

　　“我希望有一个跟影迷真诚对话的渠道”

　　问子怡去过的国家最喜欢哪里？她说：“其实我觉得每一个城市不管发达也好落后也好，都有它可爱的地方。”如果单从旅行的角度出发，子怡喜欢澳洲。她曾跟家人一起去过那里。“澳洲人比较少，风景非常美丽，另外我喜欢那里的海。我是在北京长大的，看海的机会不多，我很喜欢海的博大和宽阔。”

　　“去不同的国家，当地的人认识你吗？”

　　“他们大部分还是通过动作片了解我的，因为动作片比较国际化吧，他们大都看过《尖锋时刻Ⅱ》。”

　　问子怡跟哪个国家的影迷交往印象比较深刻，她答是美国。“我去美国的次数比较多，虽然有很多人认识我，但是叫不出我的名字，可能我一直没有英文名，‘章子怡’用英文念起来比较拗口，索性只记住了我角色的名字。最有意思的是他们表达喜欢的方式不是要求拍照和签名，而是不停地跟我讲话。”

　　“我在美国的经纪公司每个月都会收到很多国际影迷的信，有美国，日本，欧洲，还有非洲的。他们写信除了索要我的签字外，更多的还会表现出对中国电影的好奇以及对中国文化的兴趣。读这些信时我都很欣慰，因为我觉得我拍的电影不单是给他们一种娱乐，还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也许是一个窗口，让他们由此对中国人、中国的古老文化、中国的服装等感兴趣。通常他们的兴趣表现得很直接很真诚。”

　　说到这儿，子怡突然显露出一丝怅惘。“我也希望能跟国内的影迷有一些近距离的接触，可能是这几年我一直没有拍电视剧，大部分观众对我没有那种很亲切的感觉，他们了解我的渠道大部分是通过娱乐新闻或者是小道消息。”

　　子怡称这种沟通屏障一直是她比较遗憾的事，但她还没有寻找到一个好的机会去表述自己，因为连续几年她都把主要精力放在拍戏上。“新的一年，我希望能建立起一个跟影迷交流的渠道，在那里大家可以看到一个真实的，真诚的章子怡。我希望那种沟通就像我现在跟你说话一样，每一句你都可以写，因为它发自我内心深处。”

　　在媒体和很多观众眼里，章子怡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星，时有爆出她耍大牌的报道人们也不觉得新鲜。对此，子怡并不否认。“我觉得像你就不会说我是可望而不可及，是多么自命不凡的人，但是大部分人不了解。我也没那么着急要人家一定了解我，反正有的时候解释是徒劳的。我不会像有些文章写的那样耍大牌，没必要嘛！我爱我的角色，就会全力以赴用所有的精力来演绎这个人物，这是我惟一的乐趣。”

　　“但是你不站出来解释，别人对你的误解会更深？”

　　“无所谓吧。反正我拍戏这么多年，这些新闻也没断过。我曾经难受过，也有不舒服的时候。但是what can I do? (我能做什么？)到时影片出来了，大家能看得到我对角色的热情。我觉得解释没有多大的意思，信任我的人，别人说我不好，他也不会被左右；不信任我的人，别人说我再好他也不相信。我也理解现在媒体间的竞争比较白热化，所以我权当一些牺牲品，也无所谓了(笑)。我觉得还是乐观一点比较好吧。我很感谢媒体，无论说我好还是不好，即使是给我扣一个屎盆子，也说明大家惦记着章子怡。”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在成长。”

　　“我想我是长大了，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未来还是一个时间的过程，我会不断磨合的，大家慢慢就会看到的。”

　　“我是许多人眼里的X”

　　通常年轻漂亮的女演员都易被归为偶像派，但很少有人用“偶像”或者“实力”来界定章子怡。对此，子怡颇感欣慰。“我好像是一个很特别的意外，在许多人眼里我可能是一个X——未知数。如果没有《卧虎藏龙》，我也许不会有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一步，我的身上充满了问号。所以我觉得没有被定位是一个特别好的事情。”

　　“可是有人说你是有意制造问号，想让人有打开的欲望？”

　　“我没有那么聪明，我愿把我的聪明放在演戏上。”

　　2003年下半年相比“四小花旦”其他三位的“热闹”，子怡略显“安静”，问她会不会有一点失落。子怡回答得十分坦然：“不会，我想每一个演员都有他的酝酿或者播种期。我最希望的状态是平常没有我什么新闻，等到我演的电影放映时，大家都来关注我的角色、我的表演，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没有新闻一点不可怕，我甚至觉得销声匿迹反而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我不喜欢没有事时天天被人写，天天做访问。”

　　虽然自己比较平静，但子怡还是比较关注同行的动向，比如她就很佩服徐静蕾做导演的魄力。“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儿，一个人担起那么多重任，我觉得她特别了不起。我想我没有能力做这些事情，我可能连她的四分之一都做不到，所以我觉得徐静蕾是一个特别有冲劲儿的演员。我特别尊重她，不管她的作品怎样，大家认不认可，起码她有这种自信心，这种勇气，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

　　“你现在想涉足其他领域吗？”前一段有传章子怡要参与投资韩国电影《我的老婆是大佬Ⅲ》。

　　“这纯粹是捕风捉影。我还是先把演员做好吧，我总觉得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跨行发展。现在我很享受做演员的过程，我只想演好每一个角色，拍出一些好作品，这是我目前最感兴趣的也是我最热衷的一件事情，其他的我暂时不会去想。”

　　在《我的老婆是大佬Ⅱ》里子怡只是“一闪而过”，莫非是为参演第三部做铺垫？

　　但子怡称第三部她不一定要拍，客串第二部的初衷只是帮朋友的忙。“以前拍《武士》的时候交了一些韩国朋友，他们蛮希望我能再跟他们合作，所以同意客串《我的老婆是大佬Ⅱ》就是帮个忙而已，对朋友有些事情是没有原则的。另外我也想感受一下韩国的动作片。”

　　说起对申恩庆的印象，子怡津津乐道：“她特别可爱，人也很爽朗。我去发布会现场时候，她特意拿着鲜花在门口接我，还说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媒体，也很感谢我能给她捧场。这些话其他的演员通常不会说出来的，但她很真诚，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那天她还跟我说她要结婚了。”

　　除了参演这部戏“没有原则”，去年子怡接下侯咏的《茉莉花开》时也违背了她一贯的原则，没有看到剧本就答应了侯咏。“这就是基于一种信任，我知道他不会仓促上阵的。去年三个摄影师侯咏、顾长卫、吕乐拍的电影我都非常看好，因为他们有他们的理念，他们是准备很充分了才去做的，他们拍电影的动机更多的是缘于爱。”

　　能请到章子怡演戏，就预示着一种票房保证，这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某种程度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无形中章子怡已成为很多年轻演员的目标？”我问。“如果是一个目标的话，我感觉我们这一拨演员运气特别好，赶上了一个好时机，可选择的题材比较丰富，摆在面前的机会也比较多。”

　　过去几年考中戏的人都想当巩俐，现在考中戏的人都想成为章子怡。“你想对这些做着明星梦的少男少女们说些什么？”

　　“就跟现实生活中一样，当你特别想梦到一个人或者是一顿晚餐的时候，往往会落空的。梦不是在你有准备时做的，它往往出现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例子。很多中国的小孩子，父母都要求他们从小立志，经常问长大了想干什么，孩子们会说长大了想做科学家、飞行员等等，我们很小的时候都在做这些梦。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人要有目标，而不是梦，当然这个目标不能是空想。”

　　很想知道子怡小时候的梦想？

　　她有些羞怯，“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做幼儿园老师，另一个是做空姐。”

　　那时子怡还没坐过飞机，在她眼里“空姐”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职业，“因为空姐的要求特别高，我小时候觉得做空姐要有大学学历，还要温柔，长得漂亮，心理素质还要好。”

　　“做了演员以后，你的梦想是什么？”

　　“碰到一个好角色。这对我不是梦想，只是希望而已。就像我想演白雪公主，没有人拍白雪公主，我上哪儿演去(笑)？记得上中戏时，老师问到未来，班里只有一个人说他想成名，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我那个时候特别简单，有一次一个副导演来找我，说某一个导演要见我。但我告诉她我要做明天交的作业，他有些不可思议告诉我见导演比做作业重要，我说还是老师最重要。”

　　“那个时候真的很单纯！”我禁不住感叹。“我想当时我一心要怎么样，可能我就没心思读书了，也就没有了今天塑造这些角色的可能性。”

　　没想到当年那个一心想着做作业的小女生现在已成为众人眼里的熠熠生辉的明星。“这时你的目标是什么？”“我觉得不断挑战自己就是目标，也许它永远完成不了，但它始终存在着。”子怡如是说。

　　采访手记：

　　“咱们聊聊今年的事吧！”子怡一句建议很自然把我们的话题过渡到2004年。今年有两部国际大制作的电影在她的日程表上，一部是日本片，一部是美国片。虽然她没有透露关于新片更多的内容，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子怡参演这两部戏绝对不似《尖峰时刻》那种“露脸”的性质，“那类的戏尝试一部足够了。”她说。

　　问她新的一年生活上有什么计划，子怡不假思索：“学车。”子怡至今还没买车，她说她不太注重开什么车，穿什么名牌这些“门面”上的事，可能是受父母比较淳朴的影响，“父母经常告诫我凡事不要太渲染，跟大家一样最好。”

　　一直没买车的子怡笑曰打车挺方便的，还可以跟司机聊天，很有意思。但是她不否认司机认出她后表现得很惊奇，最大的疑问就是“你怎么可能打车呢？像你这样的明星还不有几辆车了！”

　　问子怡新的一年在爱情上有没有期望碰到一个白马王子。没想到她对此反应十分平淡：“我觉得把戏演好比10个白马王子都重要。”

　　子怡说小时候她勾画过白马王子，通常都是琼瑶小说里的那种，她印象最深的是一部《彩云飞》。至于现在她惟一能勾画的就是“期望将来能够碰上一个相互了解的人。”

　　“我觉得找一个男朋友，我不能有更多的时间跟他在一起，对他来说是挺残忍的。所以还是等等再说吧。”

　　子怡坦言对爱情的态度并非“灰色”。只是她不想去预期某个东西，“也许在你不在意的时候它就来了，然后当你的感觉日渐浓烈时，它又没了。爱情就跟梦一样，是说不准的。”

　　这也越发让子怡觉得做演员的好了。“我的爱一点都不匮乏，在电影里我都尝试了，而且每次都是跟不同的人谈不同的恋爱，可以满足我很多想像的空间。”

　　说到即将到来的春节，子怡的兴致很高。因为节前《十面埋伏》就杀青了，问她那时最想做的，子怡脱口而出是“滑雪”。去年偶尔一滑，就让子怡爱上了它。因为她滑了一次就学会了，那一刻她有特别自由的感觉。

　　“这一次”也让子怡悟到人要敢于尝试。“其实我特别害怕，但是我滑了，我发现我能够控制我的身体。作为一个演员，你不知道你有什么潜力，只要你勇敢地去做，就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别怕，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到时我拉你一起去滑雪！”这是今年春节，子怡跟我的约定。(王江月 小虫、摄影/闻晓阳、特别鸣谢/可口可乐中国公司提供封面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