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报道 昨天清晨那一场纷纷扬扬飞散的春雪，好似苍天派来为92岁的冯亦代送行的使者。毫无征兆，令人意外。一如他离去的那天晚上，天空也飞舞着洁白的精灵。
遵从冯亦代去世后不开追悼会的生前愿望，昨天他的家人只在北京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告别厅举行了一个小范围人员参与的告别仪式，到场约三四百人。由于夫人黄宗英骨折在上海养病，所以未能参加昨日的遗体告别仪式。
告别大厅中，穿着一套深青色中山装、黑色皮鞋，头戴前进帽的冯亦代神情安详地躺在鲜花、翠柏中。据悉，中山装和皮鞋是冯老生前最喜欢穿的。被冯老当作孩子看待的作家巴荒书写的挽联挂在遗像两侧：“惟大学问功高心愈淡，是真澹泊身没志益明”。有前来吊唁的人，看到这副挽联说：“写得好！写出了冯亦代的风骨。”
10点整，告别仪式开始，灵堂内播放的并非哀乐，而是舒伯特第八交响曲《未完成的交响曲》。这首曲子是冯亦代生前非常喜欢的，经常在家听，父亲去世后，孩子们仍选择了这首乐曲为他送别。表演艺术家黄宗江来送行了，翻译家文洁若女士来送行了，同为《读书》杂志辛勤耕耘的出版人沈昌文也来送行了……
像那首舒缓的曲子一样，冯亦代曾以平静而快乐的心境，以积极而稳健的姿态，一直活跃在风云变幻的历史舞台，从无退缩。1938年，冯亦代在香港《星报》任职，此后参与创办和出版《中国作家》、《耕耘》、《电影与戏剧》、《人世间》等，他在新闻出版方面的卓越见识使得他成为中国著名的编辑出版家。他在翻译界也享有盛名，素以选题严谨、译笔简洁准确著称。早在20世纪40年代他就开始从事文学翻译，在以后的岁月里，相继翻译过毛姆、辛格、法斯特等人的作品。他的许多文章后面，都会注明“写于听风楼”。在这个位于北京三不老胡同的狭小破败的小屋里，不知他曾经听到过多少个日子的风声雨声。
冯亦代一生热爱生命的色彩，但平静地对待生命的逝去。晚年，他曾对友人说：“我还想修改我的遗嘱，加上：我将笑着迎接黑的美。”如今，这生命被托举着，飞向另一个世界。 作者 陶澜 摄影 本报记者 王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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