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成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赵恒多
王英
自从90年代初我开始涉足影视圈以来,采访过数不清的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等,但是,采访过的特型演员并不多,惟有饰演毛泽东的古月、年轻毛泽东的王英(正确的字应该是在上面先盖上一个“雨”字);饰演周恩来的王铁成和饰演蒋介石的赵恒多。
一般来说,观众对于特型演员的幕后生活更有兴趣,因为,与其说关注这些特型演
员,不如说更关注他们饰演的政治人物。由于人戏界限的模糊,特型演员真实的面貌,便也成为了当时正风起云涌的周末版枪手佐料。
古月
古月,是我采访的第一个特型演员,1991年9月,《大决战》在全国各地上映后,媒体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毛泽东的扮演者——古月。古月面临一次前所未有的接受采访高峰期。因此,他必须有所重点、有所选择地接受经久不息的采访热潮。这样,对于刚刚步入这个圈子的新人,我当然不具备起码的竞争力。
这就决定了我采访他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但我必须要采访他!
给他家打过无数次电话,他当时的妻子桂萍回答的总是千篇一律的“不在。”后来,电话使我们“太熟了”,她告诉我:古月实在忙极了。许多社会活动都请他出席,他又接了新片,至于要采访的记者真的多如牛毛、应接不暇。我理解桂女士的一席话,但还是希望她帮助我安排一下,我并不需要他很长的时间。
桂萍没有食言,她及时地把古月的活动日程反馈给我,让我减少了许多次徒劳无益的电话。终于有一天下午再通话时,桂萍答应我第二天中午可与古月一见。
第二天中午,古月在电话里讲:能否给他半小时时间,先让他吃完饭。那天我正在《农民日报》办事,饥肠如鼓地坐在《农民日报》周末版编辑部的电话机旁,只好答应再过30分钟打过去。《农民日报》记者们要为我买饭,我谢绝,说等一会儿就得采访去,没时间吃了。
35分钟后,我再打电话时,古月早已无影无踪。接话人讲,早走了。我问他留下话没有,“没有!”对方干脆地一句就挂了。旁边的记者们都很愤慨,认为古月太不像话了。现在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而是他不应如此捉弄人的道德问题。“这些人,架子太大。”大家忿忿地总结。
我气愤地抓起电话,给桂萍打,她说没回家。我义正词严地让她转告古月:“作为人,我们是平等的。他有权接受或拒绝我的采访,但他无权言而无信地捉弄人,我从今后可以不再采访他,但他必须得就他的今天的行为给我做出解释!”
很快,古月到家了。他按照我留的电话打过来,态度诚恳地解释说:他是身不由己地被剧组的车拉走的,“你常跟组,应该知道的,我不能让车等我一人呀,他们安排无规律,所以失约。”但他仍然希望我能谅解。”最后,他希望我明天能和他见面。
第二天,我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与他相见。我们刚谈片刻,接他的人就堵住了门。我提议边走边聊,在起身时,我要求古月提供几张照片,他有些犹豫:“你们记者就是这个毛病不好,借照片时海誓山盟保证奉还,但一转眼就把诺言抛在九霄云外了。我的照片一般没有底片,结果现在几乎全拿光了。”然而,他还是给我挑了几张。“能还回来吗?”他问,“能。”我肯定地说。
路上,他仅谈几句非常滥熟的套话,我们彼此不了解和时间紧迫也决定了这次采访的质量。回家后,当我拨开那些干巴巴的冠冕堂皇套话后,下笔实在找不出丝毫的切入点。这次采访,坚定了我永不进行这类徒劳无益采访的信念。如果我看不到真实和光彩的一面,那读者又怎么能耐心读这类破烂货呢?
我敷衍了事地完成了这次众媒体托嘱的工作,我感到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再决定采访某个公众人物时,增加了自信心。
一个月后,我去八一厂办完事,顺路给他送还照片,古月很意外,他再次对上次的“食言”表示了歉意,我早不再计较。以后,我们又偶然在一个场合相见,我们彼此客气而礼貌。我没有再采访他的念头。
关于古月,公开或私下的传言很多且比较不友好。诸如在菏泽水灾中对难民袖手旁观、却只顾敛钱;买走私车;嫖娼被拘和声称是毛泽东丢失的亲手子等等。这些传言对一个处于前列的特型演员相当不利,尽管不断有媒体为他间接辟谣,但新的传闻又不胫而走。
我与古月最后一次通话,是为了非正式地让他证实又一个关于对他不利的传闻,他断然否认。态度坚定和真诚,这使我非常茫然。是树大招风,还是确实有闪失被人抓住把柄?
我没匆匆落笔,没急于替他喊冤叫屈,也没以“他断然否认”向读者交待,我希望正如他所持的观点:“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今天,古月突然猝死于异地,我们活着的人对他更多的是哀思和悼念,时间已经用不着再证明什么了。
王铁成
91年连续推出几个“有领袖的大片”,当时各报亟需有关文章,但是采访王铁成则是困难重重。不过王铁成没有门第偏见,电话打过去,不问你报纸级别和发行量,开口只是说实在太忙、太忙。为了让我确信,他甚至简略地念了一遍他的日程表。我让他给我一个大概再联系的日期,他一下子就推到了20天后。
20天后,再次联系,他的繁忙有增无减。我刚采访完古月不久,那古月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但最终还是配合了采访。于是,我半开玩笑地讲:“主席更忙,也还是挤出了时间,您总理就连一分钟的时间也挤不出来?”王铁成也笑了,他为我的执着所打动,于是,在电话另一边他自言自语地计算一会儿:“那就下周三下午,成吧?”
我如期赶到,王夫人制止住犬吠,请我进来。王铁成正在电话里发火,气势汹汹地扬言要抵制某个活动。因为是盛夏,房间尚未空调,王铁成赤裸上身只穿一件短裤,这和银幕上见到的周恩来和王铁成形象都大相径庭。
此电话肯定打了有一段时间,否则他不会在客人到来前不打扮一下自己。他朝我抱歉地摆摆手,示意我先坐下,然后又对着话筒继续怒吼。我环顾他的书房,各种渔具一应俱全,线装书和古瓷器摆满古香古色的书架,大条案还有未完的水墨画,但目前主人的形象让我找不到人与物的和谐之处。
这时,他的弱智儿子悄悄进屋,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我书包翻开、钱包掏净,然后全部摊开在太师椅上。我发现正讲话的王铁成突然绷起脸来摇头,回首一看不由笑了。“不好,不好啊。”王铁成温和但坚决地对儿子发出信息,儿子很听话,立即全部汇拢交给我手里。
王铁成很疼爱他,从不训斥他,耐心地教育和辅导,竟然使他能学会弹奏简单的乐曲。 我征求地问:“文章中可以提到他吗?”王铁成坦荡地笑道:“可以,这没什么,我经常在晚上陪他出去散步,记者来采访时,我没让他回避过。”
马拉松电话完毕,王铁成急忙到卧室换衣。又一副作学问的气派使整个环境变得自然与和谐了。他解释刚才是一个活动请他参加,但组委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表示对此不关心、也不介意,便开门见山简短的提问,他言简意赅地迅速回答。没有生动和亲切的语言,但也不是僵死的套话、假话。他的回答远比古月让我满意,很快,我要了解的就一清二楚。“一个成熟的职业被采访者。”我暗自叹道。
王铁成性情火暴,不擅乔装,活得挺真实。两年后,《北京日报》举办钓鱼大赛,让我请王铁成出席,问我得付多少钱?我不知道,电话找他商量时,王铁成爽快地回答:“去!玩呗,我就爱钓鱼,要钱干嘛?缺那几块?”
赵恒多
采访赵恒多,是在《大决战》首映式开始前的短短几分钟。后台的休息室里,几乎所有的摄像机、照相机悼念对准古月,反面人物的“蒋介石”被晾晒在一旁了。我急忙趁虚而入,先拍照、再提问。可惜当时照片是黑白的,现在,再也找不到底片了。
尽管同样扮演一个重量级的政治人物,但赵恒多表现得非常低调。多少年后,民政局为了出版一本《碑缘集》丛书,请我采写赵恒多亲属时,更证实了我最初的判断。
这个和普普通通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的八一厂特型演员,家庭生活中,不仅是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还是一个孝顺的姑爷和慈祥的父亲。女儿记得每逢周五休息日,去姥姥家,父亲总是把所有的衣物都洗干净,然后,还把饭菜做好。姥姥对外孙女夸赞:“你妈回来也不成呀。她干什么我都不放心!”
对于独生女儿,他以平等的关系相处,甚至可以开玩笑。父亲从不大声训斥,只不断提醒女儿:要有一技之长,不要荒废光阴。发现岳母管教过严,他便与妻子暗地商议:“咱们得让孩子放一放了,不然该太老实了!”
银幕上饰演“独夫民贼”,但银幕下,却是动物保护协会会员。他一直对小动物充满爱心,心爱的小狗“杜杜”知道最爱它的是“爷爷”。虽然,爷爷经常在外地奔波,在家时间最短,但只要他回来肯定先抱抱杜杜。杜杜从小在爷爷的怀抱里撒娇,只要爷爷在家,每天晚上都随爷爷一起遛弯。它喜欢与爷爷捉迷藏,让爷爷找不到它,看到爷爷焦急才突然扑倒在爷爷脚下。
但爷爷从医院回来,不能带它跑到室外玩耍了。它虽然也任由别人带出去,但总是一步一回头地往病床上的爷爷望去,直到爷爷挥手让它去为止。白天,更多的时候,杜杜放弃自己在桌旁与主人们一样的正座,而甘愿蜷缩到爷爷的床前。一声不吭地守护着呻吟的爷爷。
赵恒多故去后,杜杜从此郁郁寡欢,总是静静地守候在门边,期待了爷爷的突然出现。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遛杜杜时,邻居都不能提起“爷爷”两字,只要一提起来,它就东张西望地乱找乱叫,然后就变得暴躁和不安。
“爷爷最疼它了,小动物也通人性啊。”搂住已经年迈的杜杜,赵恒多的老伴悄悄地说:“老找这个人呀,心地特别善良,他最不能容忍虐待动物的现象!”
当然,在某些人眼里,他又是一个难对付的倔老头!毁约的剧组或不讲信誉的广告商一般是不敢轻易招惹赵恒多的。“替那些我没有接触过的产品吹嘘,就是灭良心挣钱!”他曾忿忿地斥责。
王英
王英夫妇都是演员,妻子是戏曲演员,因此难以像影视演员那样一夜成名。王英成名借助了青年的毛泽东形象。他很自信,从一开始就坚称:他是年轻毛泽东最成功的特型演员。
也是1991年,那是一个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高产年,我采访的特型演员也必然集中在这一年。当时王英家住在宣武区一条普通的巷子里,同宣武区所有的平房一样。幸好当时演员的财富还没有爆发,换上今天,王英死活也不会同意我去家里采访的。
爽快的王夫人比王英的话多、语速快,她的健谈使我不得不及时调整采访对象,从王英本人谈“塑造领袖心得”,变成了“妻子眼中的王英”。我知道,对于读者,后者的内容更有吸引力。
以后,在中央实验话剧院(现已经与中国青年剧院合并为国家话剧院了)上演话剧《桃花扇》时,我去采访其他演员时,还见过几次在剧中饰演并不重要角色的王英。王英的心态比较好,主角时踌躇满志,跑龙套也乐呵呵的。毕竟,特型演员离开特定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时,只能充当可有可无的配角了。
唐国强似乎例外,他除了饰演毛泽东以外,也能饰演其他各类人物。话说回来,唐国强不是靠“特型演员”一鸣惊人的,他是在有了一定的积累后,才抢占“特型演员”高地的。结果,他的出现,极大地冲击了以古月为首的许多的“特型演员”地盘。一时间,仅毛泽东的扮演者就快要将近10个。
特型演员沾了角色的光,唐国强以前演那么多角色,也没有被广告商看重,但一演完毛泽东,号称专治不孕症的医院,就立刻请他来大作虚假广告了。此外,有些文化搭台或经济搭台的各式节、会,往往一邀请就“主席、总理”一起来了。这些年,特型演员“捆绑式”地走穴演出很盛行,以至于远到美国,发生了一起群死群伤的重大车祸,其中包括我曾采访过的饰演陈毅的特型演员刘锡田。伊夫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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