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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访赵本山:过去是泰森 现在是唐金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1月20日15:43 南方人物周刊
南方人物周刊访赵本山:过去是泰森现在是唐金

赵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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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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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山

南方人物周刊访赵本山:过去是泰森现在是唐金
赵本山

  人民需要赵本山

  毛泽东说过:卑贱者更聪明。这句有反智倾向的著名论断,其实说出了部分真理。赵本山的个人成长史,正好做了一次颇有说服力的注脚。

  一个只念过小学的农民,在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源借力的情况下,居然能成为十三亿人
口的大国众所周知的明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的部分作品,跟相声大师侯宝林的作品一样,称得上是幽默艺术。其中几个,在经历时光的无情洗刷后,也许能留存下来,成为经典。

  在这个现实主义文艺观不可避免地萎缩、现实题材的创作和呈现都乏善可陈的时代里,赵本山小品的火爆,恰恰反衬出小品的畸形繁荣。

  赵本山当然是有天赋的。

李敖有话说:有人能指挥千军万马,却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讲话。脸蛋和身体,人人都有,只有赵本山一出场,寥寥几分钟,就能凭自己的扮相、台词和肢体语言,让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展颜大笑。“能令公喜,能令公忧”,这个本事可不小。

  他当然是努力的。小品能取代风行百年的相声艺术,成为电视媒体的宠儿,赵本山功不可没。

  当然更有运气,普天下多少高人,可最终只能湮没于莽莽民间。没有机遇,能有今天吗?

  在本刊看来,赵本山幸而成为赵本山,除了央视春晚这个大舞台外,最重要的,是他自觉以农民作为创作原型,天然地赢得了亿万农村观众的喜爱。

  他演不来官员、城市白领和知识分子,他的角色永远是农民,永远是普通人,哪怕是那个当了老板的“刘老根”,也不脱小人物本色。

  和那些盘踞在北京的御用“喜剧”演员们不一样,他是真正来自民间的,他脑子里装满了各路农村人物(这些才华,在他后来转向电视剧拍摄、表现当代乡村生活人物群像时,得到了充分展示)。

  他了解他们的口头禅,熟悉他们的喜怒哀乐,洞悉农民的思维习惯——他们的淳朴厚道,对外部文明的拘谨、不信任,甚至是狡黠、小聪明和小心眼。这毫不奇怪,他很长时间里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可他有一种天赋本领,能脱离开他熟悉的乡村场景,通过抽象和塑造典型形象,提炼、加工,然后以喜剧呈现在七尺舞台上。

  除了农民群体,赵本山还自然地赢得了农民之外、中国城乡更广阔的俗世民众的喜爱。他的小品和影视小人物系列,那些有着一整套民间生存智慧、善于自我解嘲的普通人,那些为生活所累却还没丧失希望、烦恼中带着眼泪和笑容的生活片段,其实正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写照。

  这,使他从黄宏式主旋律小品演员和潘长江式丑角演员中脱身出来。

  喜剧是他的成名武器。在中国这样一个缺少悲剧传统、却又有深重苦难史的国度里,只有喜剧,才能让那些坐在电视机前,捧杯热茶,嗑一口瓜子的民众开怀大笑,暂时忘记现实生活的艰辛和苦难。是谁说的:欢笑,是穷人的安慰剂!这也是赵本山在中国北方地区广受欢迎的原因。

  同样是靠喜剧创作取胜,和广受欢迎的周星驰冯小刚相比,赵本山的人民性,更显出了规模优势。我们可以做个大胆假设,要是这三人联手拍电影,会不会让全中国的老百姓都掏钱进影院?

  但赵本山的作品仍然有其显而易见的缺陷:缺乏深刻和怜悯;对社会现实的描述偏于琐细,作为喜剧的批判和嘲讽对象,有时指向的是残疾人和愚昧的村民;他的文化素养,也使他缺乏对时代的洞察力。

  与赵本山自己也折服的喜剧大师卓别林相比,同样是人到中年,卓别林拿出的是不朽的《摩登时代》和《城市之光》,真正的幽默,是含着眼泪的微笑,而他呢!

  不过,我们有什么理由苛求赵本山!和那些不断强加给我们的昏昏欲睡、无关痛痒、令人反胃相比,这个最受中国人喜爱的喜剧演员,带给我们的,毕竟是真诚的欢乐。

  赵本山 我就是个农民

  足球太脏了,太闹心了,我不想干了

  足球老总

  赵本山自称为农民,这是一个为中国人生产快乐的农民。

  但赵本山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在艺术界占有一席之地的赵本山在2005年6月份宣布进军足球,当上了辽足的董事长。该消息甫一传出,有人误以为这是“赵大叔”提前预演春晚小品,直到传出辽足主教练王洪礼被炒,队里下令如发现球员有踢假球者重处等一系列严肃新闻之后,大家才认真对待起此事,因为,这众多举措都是以新官上任的赵董为主打出台的。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赵本山信心满溢的就职演讲时,180天后的12月份,赵本山宣布退出辽足。虽然,现在赵本山还担任辽足董事长一职,但却只是名义上而已,实质已退居二线。

  赵董上任之初,不少人都带着看一场好戏的心情冷眼旁观赵本山的举动。但赵本山这出戏却没让大家看多久就宣布结束,这似乎比他的上任更让人感到不解。有人说,涉及足球是赵本山做过的最傻的事,赵本山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挺奸的事”。哪怕现在已然退出,也不言悔,上任之初他就说过,“对于搞足球这件事情,无论将来结果怎样,我都绝不后悔。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的人”。

  记得2005年11月份与正在《马大帅3》拍片现场的赵本山见面时,他一脸期盼地问记者:你们对我做这事咋看的?当记者表达了质疑之意时,他回应说:“我身边没一个人儿同意我掺和这事的,但我有信心把辽足弄好。”

  一个月后的12月24日,在辽宁省开原市举行的《马大帅3》的关机仪式上,赵本山不停地拿出手绢边擦着鼻涕边对记者说:“足球太脏了,太闹心了,我不想干了。”刚从医院打完吊针赶到现场的赵本山因为天气的变化加上过度疲劳,得了重感冒,“绷紧的一根弦,突然松下来,所有火都蹿上来了。”赵本山强打精神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疲惫。

  这一脸的疲惫让记者想到2004年,第一次来沈阳采访赵本山时,他刚结束《马大帅2》的拍摄,那时,连着两天没怎么睡觉的赵本山脸上也写满这样的疲惫。

  那时的赵本山没有记者想象中的幽默,反倒略显沉重,不说话时,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记者当时曾疑惑:眼前略显沉重的赵本山和舞台上笑料不断的赵本山,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为了看到真实的赵本山,记者在2005年分别于11、12月,两次共计半月余前去辽宁采访赵本山。

  铁岭名片

  在辽宁,记者跟随《马大帅3》剧组来到拍摄现场铁岭,在赵本山的小品中经常提起的“大城市铁岭”,大家一直视为夸张的玩笑,待记者来到铁岭时,才发现铁岭真是个“大城市”,干净,现代,美丽,有序。问及铁岭市民,他们说,“没赵本山,铁岭可不能这样。”

  从2002年开始,由赵本山张罗起来的铁岭民间艺术节每年都在铁岭如期召开,包括《同一首歌》在内的各种大型演出团体也走进了铁岭,这一切为铁岭带来了无限商机。铁岭人认为,铁岭之所以能有现在,有一半以上都是赵本山的功劳,他把铁岭宣传出去,为铁岭带来了很多机会。

  无论在哪儿,只要赵本山一出现,就会吸引来一大批的围观者。哪怕他是在深思,观众都忍不住会笑出声来,“那不是赵本山吗?瞅着比电视上年轻。这以前跟咱一样,也是农民。”

  围观者的话里带着一丝不见外的语气,像是在说自家的兄弟或邻居,无怪乎赵本山说自己是“双脚插在泥土里的演员”,他的农民形象演得惟妙惟肖,他“代表的是中国农民”,而中国,有9亿农民。

  看赵本山拍戏,感觉他身边随便哪个人都有成为演员的可能,哪怕是围观者。需要群众演员时,他从不像别的导演那样深思熟虑反复考虑用谁,上哪去找,经常是往周围环视一圈后,看着外形符合剧情的,一拍脑门,就是他了。赵本山的能耐是可以让任意一个人毫无负担地走到镜头前自如地表演。每场戏开拍前,他都会对演员们交待一句:“要生活啊。”

  作为导演的赵本山每天在现场,先是看监视器,待灯光、布景一切妥当之后换上戏服,变成演员马大帅,戏演完了又马上坐到监视器前看回放,他经常自己看着监视器的回放,哈哈大笑。有时,他说的话别人不笑时,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赵本山说自己“是一个很会在生活中给自己找快乐的人”。一条过后,他就会长舒一口气往椅子后一靠,摘下帽子满意地摸摸脑袋。他颈椎不好,无论坐在哪,都前仰后合地晃着脑袋。

  旁边多少人围观无所谓,只要一有陌生人上前搭腔,赵本山会立马收起笑容,警惕地从眼睛上面看着来者,在拍摄现场,各路记者试图上前采访,都被他蔫头耷拉脑袋地拒绝了,在陌生人面前,“蔫儿”是赵本山的一种保护色。混熟之后,他认同了你,你会发现,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小品里的台词。

  雅兴文人

  自称农民的赵本山有许多雅兴,比如弹钢琴,在他的家里,办公室里都备有钢琴,闲了,弹一曲,“不是专业水平,在学校里弹过脚踏琴,和这差不多。现在在家不敢弹,两孩子都比我弹得好,我只要一坐琴旁边,他们就会指着我,一会儿这不对了,一会儿那不对了,咋弹呢。”他幸福地抱怨着。

  赵本山的毛笔字也是一绝,无论去哪,文房四宝是必带之物,“写了十来年了,每天拍完戏无论多晚都得写一阵”。在“本山影视基地”近400平米的赵本山的办公室里,单独开辟出一间名为“墨趣”的书房,12月29日,记者和赵本山聊得兴起之时,他铺纸研墨挥毫而就“天道酬勤”四个大字,写完后,满意地站在一旁夸着自己,“看这几个字写得多有力,有时写一天都不见得能挑出一幅好字来。这比我墙上挂着那幅好多了。”赵本山“显摆”地告诉记者,他现在写的字,已经得到了著名书法家么喜龙的称赞。

  赵本山的办公室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许多大型木雕,办公室最里面一间休息室竟然还有一铺炕,看着记者到处找生火的炉子,他一屁股坐在炕上说,“这楼上没法儿烧火,底下是暖气。睡炕多舒服。”整个办公室以木黄色为主打色。“这都是我设计的。我是从农村出来的人,所以喜欢木制品、喜欢泥土的黄色。看着踏实。”

  赵本山自称身上还保留着很多农民的习惯,吃饭顿顿不能少大葱蘸大酱,看书时手指头往嘴上一沾翻书页。“穿衣戴帽从不讲究,我们老得提醒他,毕竟他是个公众人物,他也没时间和精力顾及这些事情。”身旁的工作人员说。对于这些,赵本山不在意,也不愿在意;他不改,也不想改。

  半个多月里,记者看着赵本山一忽是公司里的董事长,一忽又变成剧组里的赵导演、马大帅,这边是徒弟们的师傅,那边又是观众眼里的小品演员,他自如地在不同场合,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变换着不同的角色,无论什么样的身份在什么样的场合出现,他惟一不变的就是“落后的脑袋上”永远戴着一顶“前进的帽子”,还有万变不离其宗的唐装。

  文化老板

  12月28日,赵本山带着艺术团去锦州市演出,候场时,他拿出了有些日子没摸的二胡,一曲悠扬的《二泉映月》回荡在有些陈旧的屋子里,他的脚随着乐曲投入地打着拍子。看着记者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放下二胡的赵本山变戏法儿似的又拿出一葫芦丝,用嘴吹觉得不过瘾,他竟用鼻子吹了一曲。“这都以前唱二人转时学的,有阵儿没摸了,现在也没时间整这些玩意。”

  二人转,是赵本山的看家活计,也是他最看重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振兴东北二人转。

  赵本山开的“刘老根大舞台”剧场地处沈阳最繁华地段的中街。那天的沈阳降温,12月的天气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着严严实实的围巾都挡不住寒气往脖子里钻,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走进剧场才发现,这个不是周末的寒冷冬夜,并未挡住人们看二人转的脚步,两层的看台,近千个坐位全部坐满。

  舒适的坐椅,宽大的舞台,女演员一改昔日小裤夹袄的短打扮儿,而是漂亮的晚装,不变的只是那一地的瓜子皮儿。瓜子皮儿已经成了伴随这有着三百年历史的二人转的一道风景。

  台上演员使出浑身解数表现他们的说唱伴舞绝技,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掌声稀稀落落,大家笑得捂着肚子、擦着眼泪、跺着脚根本顾不过来鼓掌。

  赵本山不无得意的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有意思吧?外地人到沈阳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这个。你看这个东西不脏吧。”

  沈阳的“刘老根大舞台”是哈尔滨、太原、上海、长春二人转剧场的大本营,虽然每开设一家这样的演出场所,都意味着增加一份风险,但赵本山却说,“假如我有足够的精力、足够的钱、足够的演员,我可以让这样的大舞台像麦当劳一样遍布在大街小巷,让它在全国连锁”。

  赵本山现在已经把东北的二人转市场搅和活了,满沈阳的影剧院几乎都在上演二人转。放电影的时候门可罗雀,现在改弄二人转了,家家火,场场满,搞火了二人转,救了沈阳的影剧院,这是件好事,赵本山干的。但是二人转唱碟一年近2000万元的市场,赵本山却没看见似的从不近前。

  开设这样的二人转演出场所,仅仅是“赵本山经济”的一小部分,他说:“做二人转肯定不赔钱,但它会耽误我很多挣钱的机会。”

  赵本山1993年开始做公司,那时他已经有了名气,当时公司主要做文化、广告、影视和煤炭,但还没做二人转。文化和煤炭是不相干的事情,但被赵本山给联系到一起,他把煤炭公司挣到的钱投资到文化里,慢慢地,文化公司就兴旺了。

  “我1997年开始做二人转,当时去二人转剧场看二人转,看了之后,又让我找到了感觉。当时我们去了几个老板,那一天光小费就花出去十几万,就感动到那个分儿上了。我当时意识到,这是最宝贵的艺术,但是当时没有人意识到。”于是,赵本山想到二人转可以纳入他的文化产业。

  影视校长

  赵本山一直希望自己的影视生产能形成一条龙的规模。“我们办学校培养自己的人才,然后回到自己的团里,最后回报给观众。办学校其实不挣钱,而且目的也不是挣钱。我们提供一个平台,让我们自己的学生拍戏,让他有成名的机会,这是任何学院没有的。我们的优势就像一个车间一样,有一个非常通畅的运行方式和市场机制。”

  在专业人士眼里,赵本山的做法似乎有悖常理,比如在演员使用上,他不用专业院校毕业的演员,“我的原则就是用自己人。除了个别专业演员,其他都是非专业。非专业演员开始拍起戏来很难,但他们没有任何表演痕迹,要的就是那种自然劲儿。”他把这些非专业演员培养成明星后,再回到他的二人转平台上去唱二人转。

  本以为这些说法只是赵本山的一个理想或愿望,当赵本山带着记者来到了占地面积270亩,已于2005年6月开始投入使用的“本山影视基地”时,记者看到了他理想的现实版,“怎么样,还行吧?这种规模的影视基地在中国找不出第二家来,在亚洲都能数得上数的。”此时的赵本山像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等待别人与他分享喜悦的孩子一样,有点神秘,有点得意,有点盼望地等待着记者的反应。

  赵本山背着双手志得意满地走在“本山影视基地”里,赵本山走道儿,上半身往前铆劲儿,两脚落地“铿、铿”的,贼重。

  “等我五六十岁了,就在这个基地呆着吧。我这人根本就没什么愿望,从我生下来起我就没想到将来能是明星。在铁岭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来沈阳;来沈阳了,我没想到会上春节晚会,我这些年都是一个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来的,一步一步像做梦似的就过来了。所以我一直跟别人说,也别说我是什么艺术家、大师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一些很虚荣的词,我就是一个农民。”

  从我生下来起我就没想过将来会是明星

  过去我是泰森

  现在我是唐金

  为他们花钱、花精力我觉得不值

  人物周刊:你已经确定退出足球了吗?

  赵本山:不直接参与球队管理了。最近办了几个跟足球有关的公司,这样经济上能帮助上他们。

  人物周刊:轻松了不少?

  赵本山:能放下很多包袱。那段时间有点累心。

  人物周刊:这算不算退出足球了?

  赵本山:不能算完全退出。但至少他们的成败跟我牵连不太大了。

  人物周刊:经济上直接帮助他们,怎么帮助?

  赵本山:把公司经营好了,他们都能赚点钱,因为有足球队的股份。

  人物周刊:你现在的决定,球迷是什么态度?

  赵本山:球迷能理解。前段时间,球迷光着膀子在开原宾馆门前那种行为,是因为害怕我退出,但是都很友好。

  人物周刊:球迷的这种行为没有让你重新考虑你的决定吗?

  赵本山:没起到关键性作用,但球迷很可怜。

  人物周刊:去年11月我跟你聊到辽足时,你很有信心。

  赵本山:其实我对足球一直有信心。但是,仅仅用“缺钱”两个字来理解辽宁队现在的状况,不对的。重要的不是缺钱,如果我们还是用钱去维持这个足球市场,这个市场是不会好起来的。

  人物周刊:缺的是什么呢?

  赵本山:还是一种精神。这不仅仅是辽宁队的问题,我想辽宁队我能弄好,止不住也就是花两个钱呗,但是花完钱又怎样呢?整个足球市场的问题,我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和大环境有关。

  人物周刊:你决定进入时,没想过这些问题?

  赵本山:当时是考虑来帮忙的。

  人物周刊:这些是你选择退出的最主要原因吗?有人说你想掌权,但又不拿钱,张曙光(辽足总经理)不从,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赵本山:那不是。这不是什么权力归属的问题,谁愿意管它呢?曙光恨不得来个人管,他可以不干了呢。重要的是看不出希望来,让你看不到希望。

  人物周刊:180天前呢?

  赵本山:也是没啥大希望,但是至少有种想法想去帮助他们。但是经过这180天,……有几场球是很好的,又突然,他们……我就看不出这帮球员究竟想什么,足球的整个规则有点太假,就没法玩了,你去伤心,跟假的东西去动真情,是不好的,是会伤害自己的。

  人物周刊:之前你对中国足球的环境不是这样理解的?

  赵本山:有了解,但至少没有感觉这么脏。也知道,辽宁队的什么情况我都很清楚。

  人物周刊:现在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

  赵本山:觉得自己搭这个精力有点犯不上,为他们花钱,或者花精力我觉得不值,不值!

  人物周刊:很多人说,进入足球,是赵本山做过的最傻的事。

  赵本山:那不是,我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很奸的事儿。最起码我在那儿锻炼了自己的意志,跟他们较量非常有意思。

  人物周刊:跟球员还是跟球市?

  赵本山:跟中国这个足球市场。这个过程让我清楚地看到,咱们的足球是什么样的。

  人物周刊:你们之间谁胜谁负呢?

  赵本山:没有什么胜负,只是一点生活感受,人生有这么个磨难的过程,对于我来说非常好。这个过程中我看明白很多事情,就是过去没有懂的那些事情。

  人物周刊:比如?

  赵本山:这个“比如”不能说。

  人物周刊:选择退出,你还是不服气?

  赵本山:一是不服气,二是不值,不值。比方说你花费了精力,为他们动心,为他们动脑,还得在经济上给他们些补充,最后呢,中国的足球市场和你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不对等,整个市场是肮脏的。这种市场连足协都管理不了,你说我跟着管什么呢!

  现在看懂了,看懂了那就拉倒了,别的话就不用谈了。你在这个东西上悟出点道理来,这个东西不遭人待见。

  人物周刊:谈不上失败,或者后悔?

  赵本山:谈不上。没后悔,后什么悔?它同时给我带来很多快乐。

  人物周刊:很多人说中国的足球很黑,到底是怎么黑呢?

  赵本山:不想说它,它就是个假的东西。是假的就很可怕,这个要命,几个人就能把这场球整坏,或者你想赢一场球,他们就想方设法让你赢不了。左右你,裁判能把一场比赛吹得什么都不是,你就没法玩这个球了。

  人物周刊:刚接手时,你对球员说,谁要是敢玩假球,就让谁踢不了球?

  赵本山:我如果干下去的话,可能是非就得引到我身上。

  人物周刊:罢免教练王洪礼是不是也为你惹来了不少非议?

  赵本山:本身主教练他也到年龄了,他已经不太适合了。我就觉得,当时第一场球,我的到来他们应该有触动。他连这点触动都没有,都没人待见他们了,他们还这样迷迷糊糊的,这种状态不应该存在,所以说我才动的手。

  人物周刊:第一场球就罢免主教练,这合适吗?

  赵本山:没啥呀,至少带来一种震慑力,我做的是对的。现在想还是对的。

  人物周刊:“重振辽足辉煌”是你接手辽足后说的,你真的认为你能给辽足带来辉煌吗?

  赵本山:如果我要再往下做,它会辉煌的。

  人物周刊:现在做到了哪一步了?

  赵本山:现在我看明白了,这不仅仅是辽足的问题。它不值得让你动心,也不值得让每个球迷去动心。

  人物周刊:你和足球的关系,该怎么定义更准确呢?你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赵本山:(考虑了一会儿)最起码不是那么用心了。外人瞅着很冒险,其实我心里都有数的。我是个很稳当的人。

  我要让“刘老根大舞台”连锁起来

  人物周刊:看到你炮轰国内电影市场,你对国内电影市场不满意?缺陷和弊端在哪里?

  赵本山 :那不是什么炮轰!至少我是不敢往电影市场上投资,可能是很难收回。这个市场不完善,想收回成本我觉得问题不大,想在电影上挣钱目前我还不敢跟人家比。

  我觉得电视剧的效应会大一些,社会效应会大一些。我没觉得电影和电视剧之间有什么高低之分,都是为观众做的,哪个看的人多,哪个效应就会大。我要收视率。得让大家喜欢看你的东西,这是最重要的。有些东西不是炒出来的,是真实的,观众是真喜欢的。包括我当时弄二人转时,别人都替我捏把汗,担着心,但我看好这个市场。它对东北文化的推广,贡献是重大的。

  人物周刊:你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哪儿?

  赵本山:二人转和我的电视剧,二人转是我的主业,不应该放弃。如果这一年我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艺术团上,那无论社会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会很高的。

  人物周刊:二人转值得你花这么大精力吗?一直有种说法,二人转没什么文化。

  赵本山:太值得了,因为它为百姓带来快乐,你说能不值得吗?

  有些人自以为有文化,老爱写点文章骂别人,其实这是个道德问题,道德水准差。他写的初衷就是认为自己太有文化了。哎呀,看了那么些书,学了那么多空洞的知识,攒了那么多词,其实没有必要的,没用,这不是一个文化人要做到的事情。

  人物周刊:你说二人转要是雅了,就完蛋了?

  赵本山:它就是俗的艺术,它是大俗,它是泥土来的。

  二人转有荤口,这是很正常的。总有人认为自己高雅了,不接受荤的事了,每一天都干荤事,为什么不允许别人说呢。二人转有三百年历史了,三百年来老百姓都不能离开它,这说明它的文化价值该有多高,谁也没代替它。在东北,任何曲种都代替不了二人转。

  人物周刊:为什么又提出“绿色二人转”呢?

  赵本山:过去很少把二人转搬进大都市,现在这是我们的想法。这种绿色,不是说它完完全全就是干净的,干净不到哪儿,好多人都不干净,特别是文化人,他觉得哎呀怎么样了,其实他自己心里太不干净了,他一不干净,就把最民族的、最土地的东西给理解歪了。

  二人转是最大众的,但现在把它搬到舞台上,毕竟要有个欣赏习惯和视觉习惯的问题。我跟演员们说,谁说脏话谁罚钱。现在东北的好多二人转还像过去那样演呢,可能刚开始会有点不舒服,但在我们这儿看二人转就没这种不舒服,你领着孩子、朋友能坐得住,可能你一笑啥都忘了。

  人物周刊:你平时也会去“刘老根大舞台”上客串一下?

  赵本山:我非常留恋唱二人转的那段生活,这段生活对我来说积累得太深了。我一直是个民间艺人,现在我一看到台上的那些演员,就会想起自己的过去,这点我很舒服。当时大伙都骂二人转,我却硬要投资搞比赛,拍电视剧,没有比二人转更让你发笑的了,它将来的市场前景该有多大,你就看吧。什么相声小品,在二人转后面演相声小品接不住观众,演不了,没人看了,笑不起来了。

  他们那身功夫多招人看,一般人不具备。大家认为把黄的拿掉了它就没什么好笑的了,可现在我们把黄的都拿掉你照样笑,这是个基本功的问题,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多大级别的领导来我都请他看二人转,他们都说好。

  这些民间艺术家是真正为观众奉献的,他们这种奉献精神是目前这些大腕们不具备的,没一个具备。大家都包装着,买点时尚衣服时髦裤子,整点大眼睛,完事给人一种假象,是很虚的,不是来自土地,没有真实的感动。

  人物周刊:你的目标是把“刘老根大舞台”做到什么程度?

  赵本山:大目标我不敢说,反正影响在不断扩大,希望这个品牌能改变二人转的存在方式,让它慢慢慢慢地不会像过去那么黄。不要让人以为二人转就是黄,这很不好。东北二人转的军团是太大了,包括上海现在都有。一直没上北京的原因是我要先把自己的阵地扎扎实实地弄好,不要虚里八脑的文化。

  我们每一天都有排练,都有制度,绝对不能带脏话、黄话。你看这种演法,一句脏话没有,观众还是笑,这就是“二人转”的魅力。

  人物周刊:把二人转推向全国,甚至推向世界有没有什么局限性?

  赵本山:没有什么局限性。二人转是最好的语言,因为它是从土地当中走出来的,它没有经过什么科班修饰,它是观众培养起来的,它是最土地的。它应该是世界的。我没想把它推到哪去,确实用不着推。也不等于说它上中央台了,就是艺术了。它就是大众的,它就是自娱自乐的这种快感,它跟其它艺术品种不一样。

  人物周刊:你平时喜欢看书吗?

  赵本山:看过,但不太喜欢,也没时间看。1990年吧,开我第一个什么艺术研讨会,在桂林,当时余秋雨、沙叶新都去,好多艺术家,文化人。我当时听得不是太懂,就很难说出话来,感觉很尴尬,没法儿表达自己。但是大家都瞅着我很自然,很真诚,都处成朋友了。那之后,我在家憋了半年,买点书看,那是真正看点书。1990年后,就一直忙来忙去,就没有时间了。

  人物周刊:那你的那些感受来自哪里呢?

  赵本山:来自于生活,来自于感动,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呀。我也经常回老家去,至少我对苦难还有感动。

  人物周刊:小品,二人转,影视,这几种艺术形式,哪一样最能打动你?你认为自己在哪一个领域里是最出彩儿的?

  赵本山:最出彩儿的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得让别人说,是我干的事啊,我都会下决心,我豁出一切都把它做好,我每做一件事情,我是经过考虑的,不是脑袋一热就做了。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可是我会把它做好的。

  人物周刊:演艺圈被称为“江湖”,你现在已经笑傲江湖了?

  赵本山:也不能那么说。虽然我是从民间走来的,但我对这个社会各类事情的理解和处理,都是很准确的。

  人物周刊:你现在有腕儿的感觉吗?

  赵本山:腕儿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感觉呢?

  人物周刊:通常人在某一领域干得相当不错,就有“腕儿”的感觉。

  赵本山:应该有,应该有,要说没有是个谎话。但我没有那些穷毛病,非让人觉得我是个腕儿。我是一个很平实的人,但我知道我的影响力,我各个方面我都清楚。

  人物周刊:你现在出入一些公共场合,总有一些保镖跟随,和刚出来时是完全不一样了?

  赵本山:我不这样我怕走不动啊,要没有人在前面挡着我就出不来了。我倒不是说耀武扬威,也没人害我,我那些人也不会打人。今天下午去医院看病时你也看到了,病人都不看病,都看我来了,我带这几个人都不够了,又去了二十几个警察维持秩序。要不走不开了。你说没人保护,我自己再不带点人,公安局又不配合,那我就完了,搁医院都出不来了,那不是看病,那就是找病了。

  人物周刊:你对自己的导演才能怎么评价?

  赵本山:我用不着去评价我自己,反正我的东西会有人看,我会抓住观众心理,观众就是演员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你抓别人有什么用,你抓领导,抓一小部分人,有什么用?

  人物周刊:听说不久你要开拍一部上百集的电视连续剧?

  赵本山:韩国人不老这么整吗?我不比他们了解咱中国人爱看啥?(笑)

  人物周刊:《马大帅》拍到了第三部,这在国内电视剧中是很少的,你觉得还会有市场吗?

  赵本山:会的。

  人物周刊: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呢?

  赵本山:没有,见好就收就不是我了,早就收了。其实四十岁时我要收了,也可以过一个很好的很平稳的生活。你看我那个影视基地,我相信在中国,包括香港,东南亚,也没有超过我那基地的。整个是个艺术加工厂,演员是我的,大学是我的,艺术团是我的,我可以培养自己的名人,我有能力去拍戏,一条龙都是齐全的。

  人物周刊:在《马大帅2》你起用宁静和艾敬加盟,但是她们的表演并没能为你的电视剧加分,相反批评声四起,你在意别人的批评吗?

  赵本山:这很正常,我倒觉得艾敬演得还不错呢,大家批评她,可能是因为她原来是个歌手,大家还不习惯。宁静也不错,戏里赋予她角色的东西可能就这样了。我要是在意别人的批评早就完了。

  人物周刊:是什么机缘让你想做个导演的?

  赵本山:1990年代初我就着急,看到张艺谋拍的片子把西北文化弘扬了。作为一个东北人,我们有那么好的文化,为什么不能让全国知道呢?

  上春晚对我来说没有快乐

  人物周刊:现在上春晚对你来说是什么一种心情呢?

  赵本山:上春晚对于我来说没有快乐,是给别人快乐。对于我来说就是想躲开,顺顺利利地躲开春晚,这是我的真实内心。

  人物周刊:话说回来,你坚决不肯上,他们也没办法呀。

  赵本山:实话说,现在上春晚倒变成一种责任,这种责任不仅仅是政府的,而且也是群众的。不上,观众那边没法交代。另外,你要不上,媒体会写上半年不消停的文章来说你这件事儿。这也够烦人的。

  人物周刊:评论家的说法你不在意吗?

  赵本山:我会在意某些评论家的看法,像余秋雨几个,剩下那些人的说法我连想都不想,说拿出一片儿报纸,骂我啥的,我连瞅都不瞅。

  人物周刊:你对余秋雨的认同,是在他对你认同的基础上?

  赵本山:我是在一次研讨会上认识的他,当时我的感觉是,在他面前自己说不出话来。我想得到一个真正有修养的大文化人的承认,这种承认,可能是对文化的承认,而不是对我本人的承认,是对东北文化的承认。

  人物周刊:你觉得自己,以及东北文化都找到了知己?

  赵本山:唉,并不是我自己,要是说希望有人说自己好话,实际上拿钱马上就可以。

  人物周刊:春晚是很多演员挤破脑袋都想上的舞台,可你现在却这么说?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

  赵本山:我不是那样的人。说实话,很自然地停个一两年会是好事。我现在主要还是忙着《马大帅3》的后期制作,我这人做事是把这事做好再想下一个事。现在为止,本子还没弄好呢。不过也不着急,我心里有谱。

  其实不是中央电视台让不让上,中央电视台缺我一个人能咋的,人才不在乎你呢,可能是观众呼声比较大。最起码我还得为东北人服务,还有九亿农民我得对得起他们呢,这点是应该的。

  人物周刊:你说导演《刘老根》是因为有种恐惧,万一有一天你的小品逗谁谁都不乐,你该怎么办?

  赵本山:我会把自己看得很清楚,我也相信我这个命运和我这种智慧是一般人不具备的,想到这步是很难的。这点我有这个自信。只要我不出什么问题,我会认认真真地尊重朋友、尊重生活,认真做事。最后让观众选择乐还是不乐。

  人物周刊:你觉得春晚最终走向是怎样的?

  赵本山:近期内,春晚这种娱乐形式可能是改变不了,就像过年要放鞭炮,要吃饺子,这是种习惯,春节晚会也已经变成文化了。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事,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娱乐方式取代它。生活里要有娱乐,要有快乐,人是不会拒绝快乐的。

  人物周刊:这也是你最重要的事业?

  赵本山:是。是快乐产业。

  人物周刊:你说“1994年我因为家里有事,很晚才到春节晚会剧组报到,导演组嫌我‘架子大’,就坚决没让我上,这是我惟一被封杀的一次,但也特别教育了我。”受到了什么教育?

  赵本山:就这一次,也不是被封杀,可能当时都有点不理解呗,家里有点事去晚了,但作品拿出来了。说实在的,我觉得没意思,挺无聊的。其实现在市场放开了,你不要把哪个地方放得最重要。

  人物周刊:你曾经为了上春晚给中央电视台领导拎着十瓶茅台想送礼,可自己却都给喝了,后来回春晚又送过礼吗?

  赵本山:那是第一次。一生没送过礼,我可能给人买把花那是顶天了,没送过礼。

  人物周刊:十几年的春节晚会,你的小品连续7年获得一等奖,是什么原因让你能获得这样的成绩?

  赵本山:人物,我们赢在人物。能不能抓住人物的内心,这是小品最大的关键。如果用这个标准来看其他的小品演员,其实也就可以分出高低了。任何作品,最关键的一个就是人物,真实人物,而这又是我们最缺乏的东西。这个人物经历了我们大家共同经历的时代,我是把他的苦难给快乐化了。比如《昨天今天明天》,就是用一种快乐的方式把过去的苦难表达出来:他们过去还有家电,一个手电筒。农民每天都在苦难中,支撑他们的是什么?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快乐啊。

  人物周刊:你是通过春晚让全国人民知道你的,你对春晚有感情吗?

  赵本山:春节晚会是“打击面”最大的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宣传了我,让大家知道了我。我和春节晚会没什么太深的感情,要说有感情,那也是我和观众之间的感情。但我每年在大年三十春节晚会上露脸,我确实是通过这个平台才起来的。

  人物周刊:有没有想过在春晚之外的其他平台上表演小品?

  赵本山:我轻易不会去演小品,因为这是我的命。我拍的电视剧可以砸,但是我的小品不能砸,我不能允许自己的小品水平突然下降很多。

  人物周刊:你会一直朝着喜剧的方向走吗?包括电视剧。

  赵本山:我这个人也弄不出悲剧来,还是要有笑声有泪水。

  人物周刊:很多人在批评小品的没落,你的看法呢?

  赵本山:说它走向没落,那谁又取代它了呢,没有!那它就没有没落,换一种方式来想,如果人们不想看小品了,那就说明它的艺术生命到期了,也就该退出历史舞台了,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人物周刊:生活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本山:怎么说呢,第一我是性情中人,第二呢我挺准确的,准确指的是为人处世,对人对事物的判断。

  人物周刊:你会不会担心有一天自己没法让观众笑了?

  赵本山:我相信会有这一天,肯定会有,谁也不可能长期生活在舞台上,但是我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因为我有那些产业,我看到我身边的学生也会很快乐的,因为有人代替,有新人出现能够让观众去乐,这不一样嘛。我过完年49岁了,应该说是个不小的年龄了,我身边有一批牢固的二人转大军,我相信其他的一些搞笑部门,没有几个能代替他们的,而且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人物周刊:你觉得自己还能撑多久?

  赵本山:一时半会儿到来不了。

  人物周刊:如果有人能够取代你,会是谁呢?

  赵本山:这没法判断。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周星驰、冯小刚?

  赵本山:周星驰的东西,我过去不喜欢,最近还可以。过去可能是,我的新观念和他的不合拍,我也没有权利去评价别人,各有各的市场,只要有市场,就有存在的意义。周星驰的《功夫》,最打动人的是每个人都有对美好的向往。他可能做不了我的东西,我也做不了他的东西。他的东西用了太多高科技手段,这个我也弄不来。冯小刚的冯式幽默,我看电影圈里没人能够取代他。

  人物周刊:大家还喜欢拿你跟卓别林与憨豆先生做比较,你自己怎么看?

  赵本山:都不能这样比。我非常喜欢这两个人,几乎是崇拜,卓别林的片子我车里就有,总看。跟卓别林,我没法比,他是世界的,他的电影现在看仍然精彩。憨豆先生我也很喜欢。卓别林是用肢体语言,这就是世界性的语言。我用的是东北话,我有语言天分,这是我的长处,也是我的短处。在中国,说实话就是幽默,但美国是这样吗?我把自己看得很清楚,人就怕看不清楚自己。

  人物周刊:在你的艺术道路上,有没有谁给你过特别多的灵感?

  赵本山:我的灵感都是小人物身上来的,都是他们的灵感和智慧,但没受过谁特别的影响。这条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任何模仿,要说模仿可能模仿我自己的生活,模仿我自己的经历。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艺术家的同情心?

  赵本山:艺术家,大师,这些都是很虚的词。你是搞艺术的,你要不关注生活,你要没有同情心,你不会受感动,你不会被苦难感动,那也不用搞什么艺术了。至少我要求我自己一点,无论生活的,社会的,情感的,家庭的,你都要来真的,没有真你的,作品是没有魂的,是没有味道的,是空的。

  人物周刊:余秋雨称你为表演艺术家,很想知道你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赵本山:我没有给自己定位,我就是一个大伙喜欢的演员吧。你要把你的艺术变成政治了,这就没啥意思了,但你必须要有一个政治的头脑。否则可能你会走得很远的,你忽略了这一点是不行的。你跟国外搞艺术的还不一样,在中国这个市场上,这块大地上,你必须要懂政治你才能当好这个艺术家,你要不懂你可能就当不好。我不想当官,但对政治却一定要有一定的理解和了解。

  人物周刊:好多搞艺术的人一成名了,都往北京钻,而你这么多年却一直刻意坚持留在沈阳的原因是什么?

  赵本山:老实说,我不喜欢北京这个圈子的氛围。每次去北京我都是办完事就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多少人离开自己的土地,到北京“漂”,漂着漂着就把自己给漂没了。掌声、鲜花多了,一天到晚听的全是好话,又互相攀比,脑子里琢磨的全是这点事,慢慢就越来越找不着北了。

  人物周刊:你看过《超级女声》吗?

  赵本山:看过,我挺喜欢的,《超级女声》做得很好,我不知道别人怎么评价它,但我相信市场的选择就是这个社会的选择,大多数观众还是喜欢看的。我喜欢看她们很纯朴的一面,我比较喜欢那个叫,第三个那叫啥,何洁

  人物周刊:何洁,她是第四。

  赵本山:何洁在舞台那种活力和动感,很自然,而且还真诚,包括她每一个细节都很真诚。我喜欢这些东西。可能再过半年或者再过一段,她们身上的这些东西就没了,担心的是她们在光环之下没了自己,一味模仿明星,模仿别人,这对她们极不好。我希望她们踏踏实实,别丢掉当初的纯净,这个纯净一丢掉,艺术的朴实美就没了。

  我觉得超女的成功不完全是炒作,他们推出这批纯朴的孩子,就是因为现在这批大腕、歌星已经找不到这些,唱成名曲时是最纯朴的,再往下,一旦变成名人了,变成明星了,什么毛病就都来了。

  人物周刊:你这样的艺人,对央视到底是一种什么心理呢?

  赵本山:大家都知道,央视是最权威的媒体,伤不起,伤不起,伤不起呢,也不会在它面前跪下去的,宁可躲开。上次所谓的“央视叫停二人转”,我在现场发了脾气,当时是因为自己悉心经营了多年的二人转,能有那样的机会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示,多盼着这么一天呀。我的学生在台上演,遭到那种冷遇,使我心里拗不过劲儿来。

  人物周刊:现在拗过来了吗?

  赵本山:现在拗过来了,其实这次央视做得也挺大度的。要按照常规的话,可能不会这样。

  人物周刊:会跟央视绝缘吗?

  赵本山:绝缘倒不可怕。但是它会有社会影响,怕老百姓误会,我怕会伤到老百姓。老百姓是信媒体的,央视有偏见的话,一个演员太弱势了。

  我有家长作风

  人物周刊:你和高秀敏范伟被称为“铁三角”。很想知道在你的眼里高秀敏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本山:她是个很豁达的女人,快人快语,有些小狡猾,而且很聪明。

  人物周刊:不是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粗粗咧咧的?

  赵本山:不是,很细的。“铁三角”这个说法就不是很对,也不知道谁给说的,可能是因为长期合作。长期合作因为大家是东北人,相处得不错。

  人物周刊:后来高秀敏不再与你们合作,具体原因是什么?

  赵本山:我们真正的矛盾,可以跟你说,是在一次给中央领导汇报演出的时候,她走了没跟我说,就这么回事。就是头一天说好第二天上午咱们排练,结果第二天她就出去演出去了,她回来的时候都快到我们的节目了。我们一遍都没排,我来气了,就这么,我说你太不负责任了,当时我就想不用她了,说你回去吧,后来老何(庆魁)说,你就给一年机会,咱们在一起再合作。我说可以,那以后缓解了一些,我就始终对这件事……我就觉得你太不负责任了。其实没有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处得都非常好。即使那样后来在一起也是好的,没有像别人想象的那样。

  人物周刊:但后来也没见高秀敏与你们合作?

  赵本山:后来就没想跟她合作。

  人物周刊: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赵本山:是。我们是老演员,而且观众那么喜欢,下面坐的是各省宣传部长,还有中央领导啊,我说不尊重领导,不尊重观众,那还了得。后来我们经常通话啊,她说:哥,那事儿我确实不对了,原谅我吧。我说我忘了,也不说了,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这工夫她就“没”了(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她跟我解释过好几回,她说我确实是错了。我这个人呢,倒不是武断,我这些年走过来,就从来没有把一件正事给它那么不认真过,我觉得搞艺术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说那就分开吧,你自己能整你就整,就这么回事。当时老何跟我说回我这边来,我说别,你俩感情挺好,你们在一起。当时他们都觉得她不对,这事确实也是她不对,但是这个不对呢,也可能她要“不走”的话,我们还能合作,这就过去了,真没想到她“没”了。

  她“没”了那天我很痛苦。那天我正好带团上大连去旅游,旅游过程中听说她“没”了,我就挨个打听,后来知道是真的,我就连夜开车回来。到长春,天亮了,都四点了,心里特别难受。(眼圈红了。)人到这个时候,觉得什么毛病都不是毛病了,人已经“没”了,还有什么毛病,还有什么矛盾呢?

  我跟老何也是一样,没什么矛盾。有人还猜测我跟范伟有矛盾,那怎么可能呢?范伟他不管到哪儿,要不拿我当个大哥的话,那他还能往前走吗,那不可能的事儿。那么相处的一个小弟弟,这么些年领着他呵护他,一点一点教他,他在我面前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是我的无私给了他现在的成绩。我对他一直是无私的,我们没有任何矛盾。

  人物周刊:太耿直了容易伤人?

  赵本山:也会伤人吧。高秀敏她也是嘴大舌长的,性格都差不多,有什么事说出来了倒没什么矛盾。东北人不会有太深的东西,要太深的计较也不会有今天吧。我对我过去的合作者一直是这样的。没有矛盾,别人给分析的他为什么自己干了,他为什么怎么样了,其实都是在猜想,大家都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了,还有必要合计谁跟谁的问题吗?累,就不要有那种累,要有那种累,人自己不自信。

  有人称呼我赵老师,大哥,师傅,有人就直接叫喂,我不太在乎这些,细节化的东西我不在乎,架子有什么用啊。

  人物周刊:如果跟高秀敏能有机会再合作的话……

  赵本山:从头来过这话有点假,我不想谈这种话。矛盾想开了,你只要改,真诚改了,你别说假话。改了在一起还是好好的,我是这么个人,我没有那么大胸怀,我能干这么大事儿吗?合作都多少年了,哪个人没点脾气,你说范伟没脾气吗,也有啊!对不对?1993年跟着我,十几年了。

  人物周刊:你是个独断的人?

  赵本山:是挺独断的。

  人物周刊:你有点家长作风?

  赵本山:有。我坐这儿都没人敢跟我一起坐,其实我有时候想他们,能过来一块喝点酒,喝完了都敢说话了,喝了都敢说,不喝不敢说。包括舞蹈队这些小孩,深说谁一句都哭,他们都非常尊重我,像对一个父亲一样。我对员工非常严厉,在基地,那几个副总裁见到我,如果我没看到他们,他们都尽量绕过去,都这样。看着跑不了了,就站在边上打招呼。(笑)我其实平时挺随和的。

  人物周刊:为什么会这样呢?

  赵本山:不知道啊。顶多他们错了,我撅他们几句。但是我说话不用深说,对方也就全明白了。我的脾气就是有事说事,说完就完了。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范伟?

  赵本山:范伟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他是个很内向的,而且很腼腆的人,他没有完全放弃自己去迎合这个社会。心眼有没?心眼够了,聪明、胆小。我是聪明胆大的,但我很准确啊。

  人物周刊:有一次您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说这小子现在接什么活也不告诉我了

  赵本山:过去他有一点事儿就告诉我,现在我也不用他告诉了。我跟他有情绪我就把他叫过来,说他两句,他有时候反应不过来。我头几年说他的时候,他都流过泪。他心里特细致,完事又说出不来,在心里闷着,他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大多了。

  他现在的艺术已经上台阶了。要有一段戏他自己能把握,我就让他自己把握,一是锻炼他,有时候他没把握,他就会告诉我。这些年来,我了解他的表演分寸,我知道他的强项在哪,我可以配合他,给予他,我可以陪他。

  人物周刊:你不怕他超过你吗?

  赵本山 :哎呀,无所谓,什么叫超过呀。

  人物周刊:听说范伟这次不和你同演春晚,为什么?而且,关机仪式时,范伟没有参加?

  赵本山:他要过年。他跟我说:哥,我想今年过个年。我说你过吧,我们请不下来这个假,我要不上去就出事了,你要能不上就不上一年吧。每一年关机仪式他都不参加,他不爱参加那种场合。

  人物周刊:你的生活里有感恩的人吗?

  赵本山:小学时,有个郑老师,他每天给我编节目,天天都有得笑。最苦难的时候,有一个干妈,吃不上饭就到她家吃。从民间艺人到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写《摔三弦》的李中堂老师。另外,等我走到玄玄乎乎时,认识了余秋雨老师。他们都是我的贵人。

  人物周刊:玄玄乎乎的时候?

  赵本山:就是1990年代初,那时候我很火,在一个剧场一年能演两百多场,就那种火法。有时一天四场。那时候自己确实是玄玄乎乎的,认识余秋雨,让我对自己有了个大概念的设计。

  张艺谋对我影响也很大,我只拍过他一部戏《幸福时光》,我在那之后回来拍《刘老根》。当时他拍《有话好好说》把我找去了,在一起相处感觉很好,因为过去喜欢我,完事我们处得特别好,走时我一分钱也不要。他就觉得这个人值得一处,当时他说,本山,有机会咱们合作一把。拍完《刘老根》,我让他看看,他说没想到。

  人物周刊:你现在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演员?导演?艺术家?企业家?

  赵本山:我应该算是一个很全面的人吧,过去是别人经营我,现在是我经营别人,也经营自己。就像唐金和泰森,过去我是泰森,现在我是唐金。

  我不会得抑郁症,

  我会把对方整抑郁了

  人物周刊:你认为自己和观众距离最远是什么时候?

  赵本山:我刚红的时候上沈阳下了机场,人家拍我肩膀,我不舒服,真不舒服!觉得简直像被侮辱了似的。我想我都这样(红)了,你们竟然还上来这么“垮嚓”拍一下子。想跟他吵一架,那段时间,大概就是和观众距离最远的时候。

  但我从来没跟观众吵过架,其实你是啥呀,总这么想不就平和了嘛。其实,他这个举动是表示对你的一种喜欢,可是如果你不理解,你会觉得这人怎么那么粗呢。其实咱们都是从粗人堆里出来的,往礼貌上、往文化上去理解,就无聊,就没意思了,是你自己把自己考虑无聊了。

  有时候你在外头吃饭,遇到喝酒的,你必须喝了,不喝就不行。你说那有道理吗?你就得陪“呱”干一杯,都不认识。东北人都这样啊,你吃饭有时候他给你结账你都不知道,可能这人跟你干杯酒最后把账替你买了,都跟雷锋似的。他就要这个劲儿,经常是。搁一个饭店吃完饭后,很少自己能买上,不是饭店给免了,就是别人给买了,在东北这些年就这样。

  冷静下来会觉得这些东西很值钱。

  人物周刊:小品、二人转、电视剧,做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赵本山:只要有人看就做嘛,做到没人看就满意了,那我就能歇下来了,人家不看你还做啥呀。你想休息可不就这样吗?(笑)

  人物周刊:你现在睡眠好吗?

  赵本山:极不好,连续睡不着觉。不过不会得抑郁症,我得不了那玩意,我把啥事都看得特明白(笑),我会把对方整抑郁了,我都不会。

  人物周刊:失眠时想什么呢?

  赵本山:看到的越多,压力就越大;站得越高,打击就越大。现在甚至每说一句话都要当心。与朋友、与观众,现在更要以常人之心对待,其实很难。比如我今天接受你的采访,回过头去,我又要想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好,什么事做得对不起别人?老是想这些没用的事情。

  因为你的腕太大了,比你年长十几岁的人都听你的,别人服从你,是不是从心里服从你?就跟观众接不接受你,是不是从心里接受你一样。

  你看到了那个基地,很漂亮,但这不是只给人看的东西,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倒了,公司就没了。别人会说可以按照市场规律来经营,比如姚明,他有自己的团队来对他进行市场包装,美国人包装他,看中的是中国市场。但没有人包装我,现在都是我自己在包装我自己。

  这就是中国国情。别人听说是我的公司,好,要办什么批件,非要见我一面,见不着,办不下来。公司要有人能代替我就好,但很难代替。特别在北方,都是哥们儿一句话这种方式。我自己想得很清楚,必须请人来管理我的这些公司,我必须全身心投入到艺术里去,否则,就要靠我演出赚钱养活大家,我成为大家的打工者。

  人物周刊 :你现在有“刘老根大舞台”、本山影视基地、艺术团,是个产业链。

  赵本山: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把这个链环搭建起来,我的平台就多了,不仅仅只是春节晚会一个平台。

  人物周刊:你总结过自己为什么能走到现在?

  赵本山:我这个人一直很真诚,很踏实。要是自己觉得做出一个对不起朋友的事儿,我会睡不着觉,我会马上跟人聊,或者把这事跟人说了,我就没干过对不起人的事儿。

  我原本娶不上媳妇

  人物周刊:你的第一段婚姻意味着什么?

  赵本山:那阵子我应该是一个娶不上媳妇的人。当时在别人眼里,我是捡了个大便宜,因为媳妇没花钱就娶来了,至少在农村,别人都很羡慕我,而且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我们分开时,她一直,到现在她都说不出我的坏话来。

  人物周刊:大女儿现在对你什么态度?

  赵本山:女儿对我好啊。可懂事了,现在在《马大帅3》里学习剪辑工作,从来没给我找过麻烦。那个孩子内向、本分、善良,从来没有因为我这当爹的是赵本山,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像一般年轻女孩盯着名牌衣服,或四处高消费什么的,她都不如一般上班族女孩穿得好,就是有一辆车代步,还是我主动张罗给她买的。

  我让她学剪辑就是让她自食其力,女孩做这个工作挺安稳,又锻炼耐心,哪能一辈子靠我呢?

  人物周刊:你觉得婚姻包含什么?

  赵本山:婚姻就是责任,这是最起码的。

  人物周刊:现在这段婚姻对你意味着什么?

  赵本山:刚开始很灿烂,因为之前我没有过爱情,后期也是责任。我经常不在家,家里头有那么两个孩子,你说媳妇能满意吗?但是至少媳妇她特别懂事,尽量给予我很宽松的时间,不捣乱,这点非常好。

  人物周刊:你爱人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

  赵本山:媳妇不让去家里采访,太危险,她不喜欢曝光,我媳妇是一个很平静的人,她不往我这里掺和,她就觉得过一个平常日子就行,她是这种人,我也不希望家里弄得闹哄哄的,我一个人折腾就够了。她现在不上班了,俩孩子就够她受的了。她又学外语呢,热火朝天地。

  人物周刊:你觉得幸福的婚姻应该是什么状态?

  赵本山:好男人就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好的妻子就是对这个家庭负责任,对孩子和丈夫去负责任的妻子,好丈夫也是这样,最起码责任心不能没有。

  人物周刊:她现在就是全职太太?

  赵本山:带孩子,来年准备给她办个中专,因为我媳妇教学挺好。让她当个校长,让她忙点,在我公司,这样她会有支点,因为前一段她也不是不想做事,还有孩子。她现在精力都在孩子身上。一对双胞胎儿女现在快9岁了。他们也抱怨说你怎么老不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你想不想我们?我挺想孩子,想他们,没有办法。其实我现在停下来,应该算是一个家庭什么都会很幸福的,问题是停不下来。

  人物周刊:是给自己加的压力吗?

  赵本山:也不是自己给自己压力,我这一生就是劳命的一生。都没什么业余生活,就有时候写毛笔字,歇下来没事儿就写字。它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走哪儿带哪儿,有时候拍完戏11点12点了我还写呢,写到2点。

  我是经常这样的,因为有乐趣。我不愿意到处玩玩,不愿意。旅游我都不愿意,也不知道,到那儿去待几天就够了。

  人物周刊:在生命中,你最看重什么?

  赵本山:应该是挺看重名誉,名声。

  人物周刊:你希望年老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赵本山:我希望自己老的时候,能够在基地里看到所有人在那儿忙乎。我儿子要大了,他要有能力经营的话,交给他们。

  人物周刊:你说你最重要的人生信条,就是“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根本”,你的根本是什么?

  赵本山:我的根本就是要把自己放在一种最平实的状态,别忘了你的家乡。我拍戏也回家乡,每一年都回去上坟,老乡、穷亲戚们老找我,我一年在这方面搭了很多。我不是看到他们我才满足,至少看到他们,我就告诉我自己呀我就是这个人,这是很重要的。

  现在有些东西说你去亲近土地,你去亲近平民,你去了解社会,你真正的心理沟通不上,你只能是假做戏。你真正是和他们坐到一起,在一个桌上,用一个碗去吃饭,端一个酒碗,要你可能上农村厕所都上不了。我至少心理不那么脏,和他们在一起还是原来那样,这是很好。

  人物周刊:你现在的生活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赵本山:不如意的多了。说那些玩意儿有啥用啊,还是把心态放阳光了吧。普普通通走过人的这一生,就足够了,上帝对我照顾很多了,别把自己当啥玩意儿呢,我就是个农民。

  他们眼中的赵本山

  范伟(“铁三角”之一)

  关于赵本山的“霸道”:这个问题看怎么看。比如你面对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每天态度极其严厉,换句话说就是比较霸道,但是他在所有的行为上都对你非常好。还有一种人,在行为上没什么表现,成天甜嘴巴舌地和你说着好话,你愿意选择前者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本山把所有难听话都说了,把所有好事都做了。他就是这个脾气。但他对一个平时做得很好的、很乖的人他没有霸气。他觉得没有必要再有霸气了,他不是对所有的人释放这种霸气。

  关于赵本山的导演才能:他最好的就是对演员的把握,对演员的控制能力。你想,《刘老根》也好,《马大帅》也好,用了大量的非职业演员,都根本就是一张白纸,最后他把大家调整到那么一种状态,风格那样统一,我觉得这是他最出色的地方。

  ‘范德彪’有一场戏,最后往那一坐,头套挂在那个勾上了,这都是灵机一动的东西,原来没有那场戏。原来我不是戴个假发套吗?生意不是做砸了吗?然后我就来回踱步,来回走,他就在监视器里看,他说停,就想了一招。正好上面有一个拳击套的钩,我往那走走走就挂那钩上了,啪这么往下一坐,头套就挂那钩上了。

  我觉得这是特别有彩儿的东西。他能在现场发现这东西,有很多这样的事。

  没觉得他特别爱看书。他的好多知识都来源于生活吧。他脑子比较聪明,古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跟大家聊天时会从中汲取知识。

  关于赵本山的做事“讲究”:有一次他们去万县演出,演出场所是一个体育馆,演出方把在剧场的音响拿到了体育馆使用,结果音响效果极差,下面的观众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这对小品节目来说,更是致命的问题。观众们抱着极大的热情来看赵本山和范伟的演出,结果出现这样的问题,大家都非常失望。

  赵本山心里也很难受,演出结束后,他告诉观众,“明天晚上相同的时间,我自己花钱租个剧场请各位再看一次这个晚会,就凭今天的票入场。

  关于赵本山的真诚:本山是一个性情中人,就是脾气不大好,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我俩这些年的合作中,有好戏他都肯给我演。我俩都是男演员,要做到这点很不容易。我最初与他合作时,他已经是全国焦点了,我还没什么名气,是他一点点教我怎么演戏。批评是没少批评,可他从来没因为这些而远离我,我也不会离开他,只要他有需要,我肯定全力以赴。

  关于赵本山的“农民习惯”:他的饮食习惯,过去是叫农民,现在叫健康饮食结构。他不怎么吃肉,就是大葱蘸大酱,青菜。吃饭时架式拉得比较大,弄得满桌都是,实际吃不了多少。全是挑着菜吃。

  有时我们坐车,路过农村,他一见到袅袅炊烟或者是那种平房,他心里无比舒服。上农村见到那热炕头特别亲,我觉得那是一种情结。

  (本刊记者易立静采访整理)

  白铁军(《马大帅》编剧):赵本山的戏就是立足农民,你要让他弄个白领什么的,他还真弄不了,赵本山就是以一个农民的心态看世界,在和城里人打交道。也正因为这样,赵本山的戏才显得特别真实。

  赵钢(赵本山经纪人):本山哥工作非常用心,在拍摄第一部《刘老根》的时候,他对镜头、灯光、摄像这一系列影视专业工作都不太了解,都是在学习阶段。而到了《马大帅》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对导演、摄像、灯光这些全部掌握了。

  有几场戏我记得很清楚,本山哥在监视器里一看,说不行,然后自己上去‘啪啪啪’把机位、灯光、布景迅速重新调整,然后把舞美、灯光啊全都叫过来一看,确实好。我当时就感觉,太厉害了!

  何庆魁(编剧):赵本山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信。有时候他自信得都过分了,当然他在艺术造诣上也到了一定境界。他也有弱点,有时候过于自信,会影响作品发挥,但幸好他是比较民主的,对待艺术比较认真。

  他比其他人果断,并且有感染力,别人比不了。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男演员,上台时候还把自己打扮成歪瓜裂枣的样子,他怎么那么大的魅力呢?

  赵本山的特点就是,你给他写作品,只要是个包袱,他就不会给你丢掉的,不是包袱的语言,他随意发挥。他脑子特别清楚,他的台风比较狠,他的东西出去都像重磅炸弹一样,包袱点扔得特别准。

  他跟我挺随便,我说我们之间,你就是朝廷,我就是宋江,你怎么负我,我绝不负你,因为啥?说白了就是一种喜欢,就是喜欢他这个人,他这一身艺。

  赵本山也有缺点,就是只许别人有错,他自己不许有错,你不能说他哪不对,他说别人不对行。有时候他可能看错了或者怪罪错了,我呛他一句,他跑里屋去,憋一圈回来,出来以后,责怪自己的熊脾气。

  宁静(演员):别人讲究什么时候出个彩、抖个包袱,他这儿全是包袱,全都好看。就像你讲笑话,开始人家使劲笑,但讲到第十个的时候人家就不笑了。他是从头到尾一直在抖包袱,人家还一直愿意看,一直都好看,这就是本事。易立静/文 魏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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