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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叶京:我是带着某种感性的冲动去创作(图)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17日15:33 新浪娱乐
叶京 徐静蕾电子杂志《开啦》独家供稿 点击进入徐静蕾博客 叶京长着像鹰一样的眼睛,一副传说中坏人的长相,绝对是一个超级健谈的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能在自己的状态中一直说下去,几乎不容我讲话,刚一张口就会被他打断,第一次采访别人就碰到这样的被采访者,不知道是算幸运还是不幸,另一方面着实担心自己会是一个愚蠢的采访者。 当然,我一如既往地喜欢一个人不掩饰自己时的样子,比如狂妄,比如臭美,比如倾吐着自己阴暗的小算计,这样的人真实、可爱。 他的话很尖锐,毫不含糊地点着人名,我都记下来了,略作整理给他看,让他来决定要不要他们留下来。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想把这些谈话尽可能真实地呈献给读者,尽管这里的有些话,也许听起来刺耳,也并不“代表本刊立场”,但是圆滑在现实当中已经过于司空见惯,实在没什么意思。 正如他自己所形容的,他是用对自己曾经的日子饱含着的激情来创作的,从写剧本到整个拍摄和后期的过程。他大哭大笑,实在气坏了就丢下全组人自己去睡觉;他和500个群众演员打架,拍戏期间进过两次派出所;他时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顽主(blog)的样子,时而脆弱得像个小孩;他说他们是毛主席教育下长大的一代人,壮怀激烈;他形容自己大哭的时候的样子捶胸顿足睁大了眼睛:给我哭得呀……尽管他年近五十,是一个三岁小男孩儿的爸爸。 他强调让我声明两点,一,他这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决不是什么《血色浪漫2》。二,电视台现在正在播出的32集的版本是一个私生子,是盗版,他坚决不承认他们的合法性。 叶:他们现在都是播的32集的版本,把我原先的52集剪成了32集。大城市的电视台现在几乎播完了,广州台现在在播,天津台前天刚完,有些大城市的电视台,想采访我,背着机器都到北京来了,我不接受,涮他们丫的,来了我电话也不接。因为我断然不能接受这个32集的智障版本。这些搞制作和发行的傻B毁了一部伟大经典的电视剧,若干年后他们会被人们唾弃的。实足的一帮蠢驴,他们是历史的罪人。 徐:是谁干的?投资方干的?为什么呢?52集是觉得太长了不好播还是什么原因? 叶:太弱智了,一帮傻冒。这祸根还是在现行电视台的体制上,制片方和电视台之间他们相互影响。我后来做了一个采访就说的这个事儿,电视台现在弄成一个风,现在所有做编剧的都要受电视台的牵制,说白了就是误导。最愚蠢的是电视台现在给这帮傻冒规定集数,不管你拍的电视剧是个什么,也不管你电视剧的质量如何,一律由他们丫的规定集数。这叫一刀切!就好比不管你们这些男人适不适合留光头,一律把头发给你统统剃了。现在除了中央台不怎么强调集数,只要我中央台愿意播,甭管主旋律什么。这个戏中央台曾一度想播来着,我当时说,疯了!中央台的人找来的时候我正做后期呢,我告诉投资方,我说你丫别幻想了,中央台这帮人能憋什么好屁,拿这事牵着你,你们天天花钱围着他吃喝了。中央台那帮人闲着没事干就专干这个。这个片子要中央台能播,等我叶京做国家主席,或老王,除此之外不可能,真不是姓共姓资的问题了,那就是姓“流氓”了。那这个国家的影视可就真有救了。 徐:但我觉得这个戏没什么不能通过的啊。 叶:52集被剪成32集,不是因为政治的原因才剪的,蠢在这儿了,如果就是因为政治,说审查通不过,比如要是中央台真能播,由于审查通不过,必须要剪,就留个30集我也认了,可不是这样。制片方是SB,他们利欲熏心,完全不顾作品质量,严重受那些没品位的电视台购片人的误导,他们找的发行商都是农民,跑到北京来混,天天带着电视台那帮人吃饭喝酒,电视台发片不就是靠关系嘛。那些地方台的人根本还没看到这个52集的戏就信口雌黄的跟你一通乱说…… 我是不是聊太早了,上来就说,(不早,没事)也不要你问。有记者采访,还没开始,我先说完了,到最后他一个字都没问,我说就这么着算完了。我说我不用问。 徐:是,一个记者采访完老王的朋友说,你们都有这样一个特点,说话的时候一泻千里,只能趁你们喘气的时候插着问一个问题。 叶:搂不住。我开玩笑说,我们都这岁数了,蹦跶不了几天了,再不让我们赶紧说说,哪天闭眼就走了。(没有,我怎么觉得你刚开始啊……)50了。多快,我认识的你的时候,(我20),咱们说白了就是两代人。第一次见你在新世纪酒店,穿个牛仔背带裤,我现在还能记得,你坐一角落吃饭,在一进门那儿。(我还真不记得了。)我记忆力相当好,要不然也弄不出这些事来。 徐:嗯,这次我想做一个《与青春有关的日子》的专题,也想把你们那些演员集中起来…… 叶:所有电视台,要播这戏的,包括媒体来找我们的演员采访,我全告诉他们了,包括佟大为(blog)我都说了,但佟大为他是明星的那一路子,有些话不说不行,我也没管他,除此之外,我都没让他们接受任何采访,我说,找来就一概不说,说,可以,就是一句话,你们现在电视台播的那个面目全非的32集的弱智版本我们不承认。 徐:他们是不是说了在他们的网上给你们全播? 叶:已经播了,最早买断这个网络播出的52集的是乐视,估计后来他们的力度不够,又拉上腾讯,这样就在网上传播开来(blog),我第一次做关于这个剧的节目就是到腾讯网。 徐:我们看的DVD版本是不是都是网上下的?中间的没有片头片尾。 叶:没有片头片尾的不光盗版,有些正版也是没有。音像商们为了图省钱省事呗,有VCD有DVD,还有的盗版有时就一张两张盘,那画面被压缩已经就糙得不行了,没法看了。我有的朋友就看盗版,然后跟我试图探讨这部戏(画面),甚至提出一些不靠谱的见解,我说我跟你们这些看盗版的一概免谈,你们没有资格评价这部戏了,因为你们看的是不靠谱的盗版。这就好比放着一桌新鲜丰盛的大餐你们不去及时品尝,非要等着这桌美味佳肴变馊、甚至发霉了你们才来品尝,你们当然会挑三拣四地说这饭菜已经变味儿不好吃了。还有就是,看了那个32集电视台播出的那个版的人,就更没资格来谈论这部电视剧了。因为你们看的是一个已经缺胳膊少腿的残废了。我还听说那些盗版,惨不忍睹到了连每集片头出现的那段经典的字幕都没有了。就是那段:“今天,之所以区别于昨天,恰恰是因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们心中。” 徐:我的倒是好多张的那种。 叶:四张还是八张的? 徐:这个是两个盒,一本四个。 叶:你这个是号称《血色浪漫2》的版本,封面上的大红字醒目地写着这个。(我给你看一眼。去拿碟)(这是个高尔夫球场?什么时候建的,是练习场么?)(对,一练习场。)就为这个事,我找律师起诉音像出版商了,他们侵犯了我的著作权了,什么叫《血色浪漫2》啊,装王八蛋呢。 徐:那个戏很火么?为什么这么说?好像也有些地方没让播…… 叶:他们那个《血色浪漫》播得早啊。而且现在有一帮小孩,特别是80后,他们不知道啊,看这个只觉得新鲜,不知道那个年代什么事。更没有什么品位,哪有什么鉴赏能力。那个戏我做后期时有人给我拿了一套来,我快进看了5集看不下去。滕文骥拍那个年代的东西能看么?看得我直肉麻,太胡编乱造、矫揉造作了,制作别提多粗糙了,孙俪一上海弄堂的小女孩演北京的圈子,什么呀,看得我直恶心,我说赶紧扔了,这是垃圾。这个《血色浪漫》还就是我们那个投资方搞发行的人给我推荐的,竟然还敢号称特牛B,都什么眼色啊?我后来对他们说,去去去……不是因为我拍了这么一个就要灭他,确实太臭了。别老拿疖子当奶子嘬了。 徐:我还真是听过有一些人说好。 叶:也有人说好的,说好的人还挺多,一百个人看哈姆雷特,说什么的都会有。现在中国人整体看东西的素质就是偏低,这个你没办法,但是现在我说,你没更好的东西给他们看,就把弱智观众培养出来了。包括张艺谋他们,把观众培养得全集体弱智了,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你突然拍出一个反常规的电视剧,其实我这个就是一特反常规的电视剧,完全是一电影,只不过是一个大长篇的电影而已,很多地方我是用电影的手法和感觉去拍的,很多人一下子不明白了。80后的这批,还是要说,这一帮孙子让共产党的现行教育体制给误了,一帮傻冒让人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他们现在全部是受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毒害,所有人看作品他是往传统现实主义去看,接受不了反常规的东西。 徐:我到电影院看电影是有一个特别明显的感觉,有次我记得是看《大腕》,观众有嗑瓜子的打电话的,像一个大集市,观众像是来买菜的…… 叶:冯小刚那种电视电影就应当是给这种人看的,嗑瓜子很正常啊。 徐:还说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啊,还专门拨一个电话,你知道,不是接电话。我说这什么情况。 徐:那你这些演员都怎么找的,一开始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方案,我听说你还见过霍昕。 叶:霍昕是哪个? 徐:一编剧。说你想找一个万人迷,有人就给你介绍了霍昕,此人是我一好友(笑)。 叶:哦,对,我那摄影王雷给我推荐的,李白玲我想着应当是什么样,我脑子里想过你,(呵呵,其实我演李白玲也合适)待会儿再跟你说这事。我知道投资方他们特想让我找腕儿,但我说这戏,你们别干涉我,为什么有的投资方两分钟谈不到我扭头就走,不看剧本就先说演员和明星什么什么的,我谈都不谈。 我想,这李白玲,就跟我当年拍《梦开始的地方》找罗冬娜这一角色,其实我觉得那个演员特不合适,没辙了。这次想李白玲这么一角色,怎么都觉得没有合适的。但说实话,你这个型,第一我是从年龄想了一下,第二,我当时是特想让你演乔乔(blog),我是比着乔乔在想老徐,我想你要再小一点儿就好了。找乔乔的时候我还和剧组的人说,你就照着小一号的徐静蕾(blog)去找,(但……)找了半天也不行,最后反而是乔乔这个演员最后定的。 徐:我记得说是本来是要让李白玲演金燕是么? 叶:嗯,最早是让齐欢(blog)演金燕这个角色的,她拍过电影《美人草》以后,胖乎乎的,齐欢,她那会儿不是吃得特胖么,正是我想要的那个金燕的形象,而且李白玲照我客观来看,应当是个大青衣,但是我又想百姗也应当是一个大青衣,我当时老想把演员之间的形象搭配好了,很想区分开。原先演百姗、李白玲还有高洋的这三个主要角色都是我在广州开机拍了二十天的戏以后给换掉了,为了作品的质量,只有我敢这么干,把演员炒了鱿鱼也在所不惜。 徐:但是你要说年龄的话,我觉得高洋也偏大了啊。 叶:没办法,救场来了,原来定的那个高洋从年龄和外形上都挺合适,是你们北电导演系毕业的。也是北京一孩子。就是不会演戏,连台词都背不下来,只好换掉了。 徐:不过果静林(高洋扮演者)还不错,开始我还你觉得怎么找这么老一个人演十八九岁的戏,还和小孩打架,不过看到后来我就觉得还挺好的。 叶:他是第二天坐飞机到广州,剧本都没时间看,第三天我就让他上来演戏了,你想想他也晕。果静林是一特好的话剧演员,演了一星期后,跟我说盯不住了,要撤了,我就鼓励他。那一星期他都晕了,找不着北了,但好演员就是好演员,二十天后,他一下子就找到感觉了。 徐:你最早拍的是年轻的戏么? 叶:我最早在北京拍的是小孩的戏,最早不是有半集那帮小孩么,包括每集片头。 徐:你要让他一开始拍十八九岁他更疯了。 叶:最后回到北京拍的他们北京部分的戏,我是把这帮小孩的戏在北京的戏拍完后,拍了一星期,然后一起去的广东,去了以后,原来的戏拍了二十天觉得不行,所以换掉了三个主要演员。佟大为当时在澳大利亚,受档期限制,还没有进组,他听说这事了,没给我打电话,偷着给我那执行制片人打一电话询问情况,他也有点毛了。乔乔和演卓越的小男孩,还有演弟弟的黄勐,他们拍戏都拍了两个月都还不踏实。我说我还告诉你们,我这个戏拍完了我还敢换了你们重拍去。他们知道我这性格,没有一个不认真的,其实我也是逗他们玩的。 徐:听说你最后一场戏还跟他们大吼来着。 叶:那天比这一天还灰蒙蒙,天气特阴,想要下场雪也没有,在墓地的那场大结局,肯定该有场雪才更完美。而且一到现场,道具连个墓碑都没给我安上,(啊?)就是从大理石厂订做的一个墓碑,就横躺在公墓那儿,(那他总得选好地儿了吧?)没有,(啊?)你没发现我拍这个戏没美术么?(没注意。)我换了三个美术,最后做后期的时候,他们说其实导演你丫就是美术,全是你一个人干的,其中有个美术还号称是跟冯小刚干过的,都五十多了。没有办法,连道具都得我亲力而为,(你比他们都更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样子的。)中国现在就这样,团队特别不专业,你没有办法。 徐:那你找一个像你这个岁数的美术啊,至少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回事。 叶:没用,连我们的服装都晕了,他们哪知道部队这帮孩子是什么样啊,连刚改革开放时警察服装上的警徽她都不知道。最后拍黄勐,就是高晋,有一场特感人的戏,他和夏红重逢那场,两人坐在那儿,头一条演得太牛B了,把我哭得稀里哗啦的,都不敢看监视器了,真他妈演得好。后来还是佟大为的助理看出来了,东北的,最土的那么一地儿的,佟大为的同班同学,一口东北腔,他说,导演,这个感觉不对啊,那时候的警察这里好像缺了两个警徽啊……哇——操,(音高八度),我他妈就火了,我当时知道再好的演员不可能再有那一条戏了,我也不可能把这个撤了等明天换了再接着来,把我气得,把剧本和耳机一摔,我已有两天没睡觉了,我跑着隔壁病房的床上就倒下了。(笑)还是找不着警徽,怎么办,后来穿了一警察的大衣,就说把里面遮住就完了。原来应该是高晋进了病房就把大衣脱了,哪有进了病房穿大衣的。重拍的时候我和王雷(摄影师)说你替我盯着监视器,我睡觉去,后来他们进来,我还真半睡着了,他们进来说,导演,过了,要不要看看回放,我说不看,你们就告诉我摄影王雷哭了么,他们说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我说那行了。(笑) 徐:你们拍戏过程中你是不是哭了无数遍? 叶:把我给哭得。最后一集墓地看死去的卓越那场戏,主要是佟大为的戏,他当时没有状态自己哭不出来,我都看着替他急。其他演员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后来我流着眼泪对他们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我说你们还有起码的良心没有?对得起那个年代的人吗?他们的状态顿时就来了。 徐:最后和李白玲重逢那场两个演员演得挺真实的。 叶:那场戏还是很感人的。我跟你讲,其实一开始拍的时候我对佟大为不是特别满意,他是一个慢热型的演员。后来就好多了。当然还有一个,一开始找的几个演员,他们好多人现在说是对号找的,以为就是比着王朔找的佟大为,(王朔有那么小的眼睛么?!)笑。是啊,他们有的人就是误解了,我讲了也没有用,我也懒得讲现在,这跟王朔没关系,(对号入座,想得太简单了。)为什么我说现在这帮人就是深受传统现实主义的毒害,什么事都往真实的地儿去对。我先不说这是不是纪录片的问题,而是你们的概念都错了。即使不对号入座,说这是不是王朔那是不是冯小刚,也有很多人边看边说,那个年代人是理这个头发么,那个年代人是穿这个衣服么,特弱智,但现在大部分人都往这上面提问题。有的特不靠谱,比如有一80后,他说我也是出身部队大院,我父母就是这么大的一代人,可是我们部队大院都应当是绿军装哪有蓝军装的,还有提这种弱智问题的,傻死了。 徐:我看这个片子最大的感觉是拍得特别过瘾,演得也特别过瘾。你能从…… 叶:全是长镜头。佟大为真正有一场戏把他给立住的,不是你有没有注意,那天我跟老王说,你肯定不知道,(哪一场啊?)那是他最经典的一场戏。其实整部剧我拍了起码有三分之一的长镜头的戏,三五分钟的长镜头在我这戏里是俯拾皆是,最长的一镜头是十分钟,你想一集电视剧就45分钟啊,它就占据了四分之一,(哪一场?)而且就拍了一条。太经典了,佟大为的台词也给练出来了,你想他又不是真正北京的。(哪一场啊?)(急了)那真是经典,电影都没这么拍。就是他和齐欢在酒店里那场,齐欢那时已在广东赚钱了,她拿着钱两人进了房间,说我有一好事找你。那时方言已经觉得很失落了,不平衡了,坐在窗台上,齐欢就给他拿钱,他把港币给扔了,两人说说吵吵,那个整场戏的台词全是《玩的就是心跳》里的经典段落。老王自己都糊涂了,他那天和人说,有句话是:“我没觉得你丫目光逼人”,老叶把我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词都用了。(他写得太多了,自己都晕了。)我说去你的吧,这就是《玩的就是心跳》里面的台词,但是我把它给移植了,别人说的话我也给全嫁接到这一个场景里了,这场戏说了九分四十四秒,而且酒店那个小房间没有机位,我把所有的东西清出去,就在边上横竖着铺了一轨道,摄影机就从窗户这边横着移,跟着两人,我就跟着把他们俩把调度全走完了,就在这个小房间里。好多评论者专家没有人看出这是一个镜头下来的。因为戏吸引人,光顾着看他俩的戏全忘了这个镜头就没切换。摄影机始终缓慢地跟着他俩动,赶上他俩没有老站在那说,两个人就在屋子里来回走,他俩那天也特巧,事先演练的机位都走得特准。演员演十分钟的戏跟话剧没什么区别了,已经彻底忘我,进入那个境界了,哪里还顾得上走机位。而且这里面这个人走机位走到哪儿该停,他又抱着他,他又挣脱他,这种机位挺难记的, 徐:我看包括像碴琴这种戏,看的时候我就想叶京拍的时候肯定特别HI。 叶:我剪掉了一段碴琴戏,好多人看了以后跟我大呼不过瘾,说碴琴这个干嘛不多弄点。有一次有个记者来采访,那人一进门就跟我说,导演,我得先跟你提一个意见,我觉得碴琴那场戏太多了,太长了。(啊?!我觉得那个特别好!)我当时看了他两眼,心里说,操,又一傻B。(笑)大多数人,普通的观众,包括连网民都说碴琴这戏能不能再多点啊……其实碴琴这戏我已经剪了一半了。 叶:知道么。这个戏,我创了又一个惊人的记录,那天我和老王说老王不相信,当然这是一个商业秘密,你知道我多少钱拍这么一个电视剧么,老王猜了半天没猜着,(没事你说。)其实投资是非常少的。(50多集的戏。)剧本我是三十集的剧本,我为什么要拿着三十集的剧本去找钱,我后来明白一个道理,你跟所有人讲我这是一个五六十集的电视剧没有一个投资方敢跟你拿这钱。逼着我把这样一个庞大的剧本压成三十集,所有人,佟大为他们全明白,说,导演,你这个剧本不止三十……我说,甭废话,想来跟我玩把创作的你就来,别的都甭说,如果我不拿这样一个压缩成三十集的剧本找投资,没有一个人敢给你掏50多集的这么多钱来拍这个戏。实际上这个戏拍完后,我粗剪出来是60集,还剪掉了8集。最后是52集。等于我用三十集的投资预算拍了一部五十多集的电视剧。而且只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就拍完了。 徐:好多场戏我都觉得很过瘾,包括在广州打架的戏,拍得特别好看。 叶:拍这个戏我最大的后悔就是投资方那帮当时没有把拍戏的整个过程用DV再拍个记录片,送去戛纳什么奖都拿回来。就剪成一个故事片都可以,纪实故事片,就让老外看看中国电视剧是怎么拍的,包括我在现场那个操行劲儿,在这个戏里我和别人打了七八次架,包括一个人跟上百个群众演员,还被传进过两次派出所。(啊?真的……)还有北京的群众演员头头们集体和我抗衡,说让全北京的群众演员都不来拍这个戏,都被那帮穴头带走了。(为什么?)说那个导演太凶了,打人。其实不明真相的人才这样认为。我们每次打架的起因都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欺人太甚,以为我们好欺负。 徐:那你群众演员的问题怎么解决的? 叶:我有办法,你还能拦住我啊,我当兵的出身。我用了四个多月拍这个戏,面临这么多的问题,这样的一个大群戏,你看电视剧没有这样大群戏的,场景那么多,全部是实景。 徐:我看你们戏里的音乐就只有两段好像? 叶:主要的只有两段。(最后你们是写了很多段音乐,根本就没有用?)这个戏的创作是我听着音乐创作完的,《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不听那个音乐我写不下去。 徐:问题是我怎么觉得那是我们这么大人听的啊。 叶:这歌是与我同年诞生的,1957年出生的。我们小时候听着这歌长大的。(我还以为我们是听这个长大的。)没有,我当时就听着这歌写这个剧本,一下子就能把我带到过去。我现在就听着音乐写剧本,我还发现一事,中国这帮作曲的,一点儿用没有,做电影我可能会考虑,做电视剧我绝不会去找他们做,我也不找现在的流行歌曲,我就找那个年代的老歌自己去变奏,我把版权买下来,比他们做的牛B一百倍,更何况我拍的是这种题材的东西,我找到了这个窍门。 徐:而且这个歌其实帮了很大忙,不仅是你写的时候带进去了,也带动了观众。 叶:对。珠江边那场戏,不是有两场珠江边的戏是对应的么,就是他们刚到广东的时候,一下火车就侃,那地方又有一个经典镜头,我一看就热血沸腾,就是坐在饭店里一大圆桌上吃饭,720度的环移,一人一句,也是一个镜头。我现场改的剧本,我一看机位,我说,王蕾,我想环移,那就得一人一句才转得起来,台词本来是有人好几句有人没台词,后来我就现场改词,他说他只有180度的轨道,我说,你最快速度去珠影厂给我去借另一半轨道,务必三十分钟之内,因为那个酒楼中午11点钟要营业,我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演员的台词都分配好了,还刚好就是一人两句,这全是上帝给我的,从高洋开始最后又回到高洋。 徐:好几个大家一起吃饭的都挺好看的,还有一个他们穿军装站一溜的那个。 叶:他们吃完饭没侃完又到珠江边去接着侃了,那是他们那帮人首次来到广州聚一起时最美好的日子,后来对应的有一场戏,高洋已经决定把这帮人给蹬了,他们又来到了珠江边神侃避孕套的那一场,我们那个剪辑就剪不下去了,因为她看明白了,感动得她哭得一塌糊涂。(其实那个……)开始时他们那么美好,而现在其实大家都在各怀心事的作戏,两场戏有这么一个对应和关照,我用了大炮,起来升向天空,星空灿烂,然后出现了一个老电影屏幕,闪现出他们儿时的那些美好情境,到那儿完了。 徐:其实我觉得对应还挺多的,在河边碴琴也是。 叶:碴琴也是,但那个毕竟不全,只有方言吴胖子冯裤子这些人,这个戏其实真正就是七个男孩,比《美国往事》还多三个,七个男孩四个女的贯穿下来的,而且谁的戏也不少。 徐:很难得见到,配角都出彩,整个阵容很整齐,包括吴胖子,“吴家庄还是刘家庄“……太逗了。 叶:这种群像式的东西其实特难写,有些观众现在有一个特弱智的看法,有人说台词为了贫而贫,这是一个最大的误区,还有一个是,有人说,这帮人怎么都说的一样的话啊,比如方言说的话给卓越,他说出来也一样,我说,错!这里既有共性也有个性。那个时代就有这样一批特殊的人群,比如王朔冯小刚这些人坐一块儿,你要不看这些人,你光听着就是像一个人在说话,谁也不让谁的话落在地下,而且都不是大家有意贫而贫,就是大家生活在那个时代,张嘴就有,出口成章,就是那样的。没有谁觉得好笑,那种机智和幽默就是生活培育出来的,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语言也是那个时代提炼出来的,是这样一个普遍的共性,表现的就是一个氛围,大家就是一幼儿园穿开裆裤出来的,可不就说着同一个时代的语言吗。然后每个人又有不同的话语,比如冯裤子那么一个猥琐的人,他说的话就是不一样,经常语出惊人。(冯裤子其实挺可爱的。)方言说话就是这样,捏着拿着跟自己过不去,有时还有点小自尊带点玩世不恭。现在我就敢大言不惭地说,所有拍王朔作品的人,全扯蛋,除了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还过得去。还是王朔说的,我们是一个土壤里发的芽。最早创作这个剧本的时候我曾想过跳开《玩的就是心跳》,这里很难构成一部鸿篇巨制的电视剧,也没有什么人物的重大的戏剧冲突和发展,整个就是一电影的坯子,中国导演也是集体弱智,那么多电影导演把王朔的作品拿走了,就没动《玩的就是心跳》,我说这是上帝留给我的。当年有个导演张暖忻想做,剧本都在创作阶段,可人却过早地离开了,人就是命不好。再没有人去问津。 徐:王朔自己说他写这个小说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写乱了。 叶:他本来是想写一真事,写着写着就写飞了。说话也爱飞,我也是,思维全是跳跃性的,太活跃了。其实,作为电视剧确实有点难为我了,我有一度想把他的小说给废了,包括人名我也不用了,就自己单写一东西了,后来,我觉得王朔有些语言是让我割舍不去的,丢了太可惜了。比如说珠江边的那段神侃,虽然在电视剧里只是三五分钟,我都不愿意扔了,太可惜了,但那个语言如果我换一名字,让李建军宋建军坐珠江边谈,我就觉得他不对,找不到那感觉,非得是方言说这话才行。逼得我,我想,不行,我还是非用这名字不可。记得当时我还问你有没有看过这个小说,你说我翻过,但我看不懂。这是实话,那可不是光你看不懂,就是现在你让60这帮人,50这帮人都没怎么看懂,很少有人真正看得懂。现在看不懂装懂的人很多,他们至少得看好几遍。王朔的这部小说其实是很深奥和先锋的,它的确给了我很多启发。 徐:我看的是高中那时候,他写的爱情小说我倒是全看明白了,该感动也感动了(笑)。 叶:很多人看昆汀的《低俗小说》也没看懂,其实昆汀就把他们都耍了。很多人都往现实常规的角度去想,想那个故事的逻辑关系,他其实恰恰就是打乱了逻辑的东西。其实生活中的逻辑关系和思维本身就是混乱的。(那《穆贺兰道》你看得懂么?)大卫林奇的,那个就是超现实的东西了,那是两个风格。(那也是我看不懂的范畴,笑)那就再说了,关于超现实的东西完全就是一种深层次的感觉的东西,它有一种隐喻的内涵,那种电影的传统叙事结构和惯用模式早已荡然无存了。你可以看看布努艾尔的《一条安达鲁的狗》。 徐:你们小时候都看什么东西啊…… 叶:我还是接着说台词的事吧,一会儿又飞了。你跟我聊这个一星期都聊不完,你不要问我,(因为有些东西是我看了以后我特别想知道的。其实制作上的那些……)说创作啊,我跟你说我创作剧本这几个难关我怎么越的。我直到写了十集以后才真正把王朔的语言给接过来了,就跟接力棒似的,完全自创了一套又是我叶京的语言,就是王朔也想说但是没有说过的词。这个小说介于中篇和长篇之间,字数没有那么多量,但故事也没有纵深的情节和命运的脉络,我当时就想,我取舍什么呢,我当时就想做一个大胆的尝试,就和你做《梦想照进现实》一样的尝试,就是一个空间里两人说,通过说反映两人的心理,接过王朔的台词以后发现,他这种台词风格,我一进到那个情境里一下也把我的瘾勾出来了,我一发不可收拾,我也搂不住了。这么大的一个上百万字的电视剧,我还改了六七稿。这么大量的台词要去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去憋,那我八年也写不完,后来我就一宿一宿的不睡觉了,本来说的话早该完了,我自己都停不住了,(笑)根本不用想了,我一下找到王朔当年创作的快感了,一下我就知道丫怎么回事了。现在我还别说这个东西是我叶京的,或是王朔的,这完全是两个人共同的生活阅历造就的,其实我们全他妈一回事。好在就是我能进到那个里面去,跳出我叶京,把我自己和王朔笔下的人物混在一起了。(写了多久?)这戏因为找钱等种种原因大概经历了三年多。 徐:那写呢? 叶:断断续续的写了也得有三年吧。曾经很多年前我就筹备过这个戏,大概筹备了二十多天吧,我记得当时有个叫潘粤明(blog)的演员就想演方言,我当时是想让他演卓越的,那时我已经开始全面的物色演员阶段了,最后那个投资方把我给涮了,突然说不拍了,没钱了。 徐:你哥不是要给人投资影视么? 叶:那帮都是骗子,骗子太多。我是他亲弟弟,他有毛病啊,不拿钱先来砸我的东西,给那帮傻冒瞎投,脑子进水了吗不是,也太不会玩了……其实他后来就是让人给蒙了。也可以说他那是偷鸡不成倒蚀了把米。 我最想讲的就是我进入到那个情境里,一发不可收拾。还有一场戏,就是他们去了百姗家吃饭,最后大打了一场架,那一大段我也特喜欢。整个戏把所有人不同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看剧本看到那个地方都说这就是一场独幕话剧啊。整个就是一《雷雨》啊。就拿这个当话剧演。他们演员也觉得特过瘾。我给他们充分的表演空间,我就让他们撒开了演,我说你们别管镜头。 徐:嗯,一个作品是不是导演拍着过瘾演员演得过瘾还是很明显的……我觉得你们小时候的阅读量特别大。 叶:那种阅读都是潜移默化的,直接能作用于我们的,那种纯理论的,教科书对我们一点儿都没用。 徐:我说的就是杂书是不是看得很多…… 叶:有一次一个记者问我,现在不是都好问这个么,能不能推荐一本书,就一生影响最大的,我说,就《毛泽东选集》,没有别的,这个决定了我们的世界观,我的世界观现在还是这样,还有一本就是《共产党宣言》,我们现在就是要带着这种反叛的精神,就是要砸碎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红彤彤的人人平等的新世界。我现在骨子里还是这个,老王的精神其实就是毛泽东的那个东西,就是《共产党宣言》和《国际歌》在作怪。没有更多的教科书。 徐:我小时候没有看很多的外国文学,但我觉得你们看了很多外国电影啊什么。 叶:那些东西是挺重要的,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对生活的感悟。很多人,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生活多丰富啊,比我丰富多了,什么阅历都经过了,但他没有这种对生活的感悟,说白了,就是他们有些麻木了。王朔为什么说他心中有无限的光亮和黑暗,其实就说的这个,他没有麻木,他的心一直在憧憬,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一直在打架。 徐:还有的人我是觉得没有表达能力,可能心里也想很多东西,但他不能表达出来。 叶:我觉得写小说或写剧本,是天生的,我没有下笔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是一个高山仰止的东西,觉得不可以接近和逾越。后来发现就是一感觉,你往那一坐,我不构思什么情节和故事,或者大纲,不要,我就在那胡琢磨点感觉,想起一人什么的,比如冯小刚,他那个操行劲儿,我就从他开始,一开始写是一个人物先带着我走。他之后又出来一什么人,顺着这个我就一发不可收拾就下去了。我每次写东西其实就是冲动,而且是一种挺盲目的冲动。 徐:你拍哪个戏都是这种状态么? 叶:全是。当然《贻笑大方》是我玩了一把,我骨子里的东西和我骨子外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贻笑大方》是我骨子外的东西,为什么写它?就是想挣点小钱,我也得养家糊口啊,一个半月就一挥而就。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写喜剧的天分,当时写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下笔该干嘛,有时在那发呆,但有一天我忽然就写进去了,台词张嘴就来了,这帮猪鼻子狗眼的人就全出来了,我都没有一个想好的构思,写着写着就全来了,没有框架没有故事,就是一帮人攒一影视公司,就叫伟哥影视传播公司,从这就来了。 徐:《梦开始的地方》呢? 叶:如果加上不停的修改那可是写了大概两三年吧,那就是我骨子里的东西。(那你觉得……)我是一个特感性的人,我很少去用理性思维去控制我,我从来不控制和束缚我自己,说话也是这种感觉,口无遮拦,这帮记者也是利用这个,我都这岁数了,还想着怕这个那个累不累啊。 徐:现在挺缺这种东西,说话什么的都往圆了说,包括我自己做采访,而且你们…… 叶:说白了还是有作秀的东西在里面,不想去伤害自己的形象。 徐:其实你要真让我放开了说我也就是那点东西,我还年轻单薄(笑),你们经过时代的变化,阅历也多了…… 叶:我带着那种感性的冲动去创作的时候,你能想像出电影画面,一定是我写到那儿自己嚎啕大哭的东西,现场拍出来也一定能震撼观众,全部都应验了,所以我写这个特累,每每写到动情处能把我哭个半死。写《贻笑大方》的时候也是,半夜两三点,我在那儿边写边哈哈大笑,太他妈好笑了。把我老婆都给从睡梦中惊醒了。这个后来也全部应验了,拍出来,那帮孙子看到这儿也都给乐死了。后来我就发现,你写东西如果你不能先打动自己,你的东西就一定只是一行活儿,我的三个作品,尽管《贻笑大方》比较水,因为那就是写着玩的。后来我就曾经对一个记者反驳冯小刚愚蠢的言论,骗谁呢,跟所有人说最难拍的是喜剧,愣说悲剧比喜剧好拍多了,我说喜剧才是最好拍的,从我的七年前的《贻笑大方》那时起多少人想让我再接着写喜剧,我说我闭着眼睛随便就能写出来,就现在那什么《武林外传》、《疯狂的石头(blog)》、《大电影之数百亿》那样的东西,我闭着眼睛能写出百八十个,可我就是不愿意再做这个东西。那玩意太好写了,也太好拍了。我为什么不想写了?我都这岁数了,我要抓紧时间把我内心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完了,我还有很多自己骨子里的东西呢。我现在正写的这个我的往事三部曲的第三部,还真没准一不留神又是一《红楼梦》呢,是从49年建国,毛老头(blog)他们那帮革命者进京赶考那天写起,包括我们这代人的出生一直写到08年,特史诗的那种。而且我这个戏是要表达我和王朔这个年龄层的,从我们的视角来重点表现的是老三届那帮哥哥姐姐们。 徐: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这戏里女的比男的都可爱。 叶:李白玲啊,金燕啊。 徐:我说的不是演员是角色。 叶: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一个观点。我要是当年那皇帝,肯定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在我内心中,我一直认为那个年代的女孩全是天使。好多弱智歪曲和玷污我这部电视剧,说我这电视剧乱伦,(啊?乱伦?)你不知道吧,就给我扣这么一大帽子。就是现在的那种肉麻的青春偶像剧和主旋律看多了的那批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有的说朋友的女朋友怎么能互相上啊,从这个说的。(那叫乱伦也不太合适啊。)后来我在网上回应了,如果有人说我这个乱伦,我说那《夜宴》和《黄金甲(blog)》才是真正的乱伦。演艺圈、娱乐圈才是乱伦圈呢。(笑)有的说乱伦,有的说这戏男女关系怎么那么乱啊?我说,你们这又是深受传统现实主义教育的毒害,已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现在的一些年轻人被废了就在这儿。社会的旧的教育体制把这些人都弄晕了,全培养成了没有思考能力的弱智。不知道人性和真谛的东西了。以为人只能有一种所谓的伦理道德观念。 徐:我觉得也未必是80后,网络现在是谁都能出来说话,那种70、60、50的也都有。 叶:我知道,是,有人说你让丫说去,但我有时看到这种谩骂式的侮辱该回应我就回应。(是的,有些人很莫名其妙。)当年我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觉得青春就包括现在这个年龄,不能是一个单一的。我到四五十岁以后我才懂得什么叫爱,这个戏就是表达了这个,我们那个时候,包括所谓的初恋,那是一种动物本能的东西,为什么叫《动物凶猛》啊,青春是躁动的,绝不是一个确定的一成不变的东西,我就觉得我的初恋特肮脏,我就没觉得美好过,你现在让我见第一个女友,那女的现在还在,曾有人安排说你见见她吧,我说我绝不见,理想和现实永远是一个残酷的事,美好的东西你绝不要把他打碎了。如果现在真见了的话,我肯定想,操,我当年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笑)这种美好的东西你绝不要把它打碎了。 徐:我觉得戏里的男孩没有女孩成熟,女孩都很好,善良,虽然有时候也有点小心眼,比如经常借钱给他们啊…… 叶:那个年代的女人我一直觉得,你看连妓女我都在歌颂,谭丽这个角色我都把她写得那么美好,确实是这样,当年我们八十年代在广东身无分文的时候,全是女孩无私地接济我们,我一直觉得那个年代的女孩特别伟大,后来大家还问我夏红是不是某一个原型,其实是大家都经历了的,包括王朔,这就是一个共鸣。就这样还有人不识相,说叶京你他妈肮脏,把女人写成什么样。我心说你丫看懂没有伪君子。 徐:我倒是觉得如果是一女导演拍的话,别人也许会说她女权主义。 叶:金燕这个人物…… 徐:金燕这个人物特别可爱。 叶:也是我亲历过的。而且生活中的金燕自杀这事是当年我们在成都锦江宾馆发生的。后来很多年后我去成都还约这个女孩出来见过一次。当时我们很多人在一个酒吧里喝酒聊天,而那个生活中的金燕却坐在那儿不哼不哈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忧郁,我依稀看到她脖子上的那道伤疤,我特难过,我其实特为这些人难过。 徐:女人有时候是很本能的。 叶:现在网上有人说,金燕这个女人是SB啊。很多人就这么认为。我想他们很无知。 徐:我看了是认为你其实在歌颂我们妇女。你笔下的男人在戏里都是不成熟的。(笑) 叶:我在生活中特别容易让人误解,以为是一大男子主义,对女的特狠,其实错了,其实我们内心特别柔弱,尤其是对女孩,根本狠不下来。(有时是柔弱造成的优柔寡断和拖泥带水。)后来我结婚,又有了孩子,有了儿子后,我更懂得去维护这个家。我现在,(绝不乱搞男女关系。笑)现在也没人来扑我,想扑也扑不上啊。我记得06年底我跟《新周刊》的记者聊,我和那记者说,我前段时间说了很多不靠谱的话,特无聊,影视圈特无聊,我叶京更无聊,我这是最后一期接受采访了,(但不说也不舒服吧……)后来我把该说的说完我就不打算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彻底不接受任何采访了,得,就老王这一来,从《三联生活(blog)周刊》开始,又把我勾下来了。我想老王都出山了我也得说啊。那天聊了很多,当然他们后来没敢都用。(篇幅?)不是,(后来写在他博客里,他把你们说的比较精彩的话但没登出的写在他博客里。)比如我说古时候叶公好龙的叶那时念“射”,所以我应该叫射京。(有,笑)还有人说王朔是痞子,现在也有骂我是痞子的,我说,毛泽东他们当年上井岗山闹革命的时候也被敌人称作是痞子,把毛泽东领导的农民运动叫做痞子运动,为此毛泽东还特意写下了那篇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来反击那些反革命言论。我们就是痞子怎么了,那是对我们最大的夸奖。他们都没敢用大概是因为牵扯到了政治。 徐:嗯他博客里写了一些。王朔说他也是有了女儿之后觉得… 叶:有天我们聊到孩子特有同感,同病相怜。自从有了孩子后我特看不得小孩受欺侮,(笑)看到电视上有小孩得了不治之症我就会很难过受不了,我就特想去资助人家。我们俩一起回忆儿时的那帮孩子,有的现在都挺惨的,活得并不是很如意。我们说有一天我们真能挣到大钱了,开个养老院把这帮人都养起来,我们有一个自己的桃花源。有了孩子真是一下子变了。 徐:你是从有了孩子后有了变化? 叶:最大的变化就是从有了孩子开始。我儿子出生的前一天,我在酒吧喝醉了还和人打了一架。我太幼稚太单纯了,不经事,别人一点我就能起来,(笑)其实,我又不认识,人家也没招我没惹我,(那你为什么?)那天我的确喝多了,我说老王你交友不慎,你看你身边那帮人,那天我就全胡来了,我过后觉得挺对不住老王的。(我觉得你还跟十几岁似的)对啊。那天和一个杂志记者聊完后,我知道这是一八卦杂志,我和那小孩说,你丫有本事把我说的一字不落登上去,我就反其道而行之。(笑)我儿子第二天出生,我头一天就干了这么一不靠谱的事,第二天我躺在医院的时候酒还没醒,特现眼,这是上天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儿子明天要出生了,把所有不该干的事都干完了。后来我儿子出生以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像李亚鹏(blog),我以前挺看不上他的,自从他和王菲有了那孩子,我一下理解他了,而且他们组织一基金会,要放以前我会骂了,作什么秀呢?!有了孩子以后我的想法都变了,我甚至都愿意加入了,当然前提是不能作秀。我将来要是有能力一定会为孩子做事。现在儿子三岁多了,认识我的朋友都说我现在像变了一人儿,对很多事挺平和了。 徐:怎么教育你儿子啊? 叶:他小时候我就觉得他应该快乐,别这也学那也上的,我就爱听他的笑声,跟鼹鼠似的,听他笑我也笑,我能不长寿吗。我干嘛不赶紧享受这个时光啊。(叫什么名字?)叶帅,(笑)老婆取的名。我就是想让他快乐成长,因为我想等他到了二十岁时我可就……(没有啊,我爸就特精神。)人过了五十,为什么叫知天命,我还忽然明白了,很多事看开了。说句大白话,你又能怎么着啊,人生太短暂了,是一富翁是一英雄又能怎么着啊,留一世英名让后人说也没意义。稿件来源:《开啦》 独家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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