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长途电话采访王宪生，他在电话那头小声地说：“嘘，我正在上课，过1小时再联络好吗？”原来，这位“文革”以后第一批考取中央音乐学院歌剧系、如今已年过40的电视编导，主动“回炉”打造自己，正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他说，没想到现在读书和以前大不一样，实行学分制了，有本事1年就能毕业，而像我这样没时间的，今年最多选修七八个学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毕业呢！话锋一转，他又说：“不过在学校里，我重新找回了年轻时奋发的感觉和求知的欲望。男人一辈子总有咬几次牙的时候，现在，该我咬牙的时候到了！”

　　大年三十看央视春节晚会，已经成为一种新民俗。春节晚会年年办，越办压力越大，不过勇于挑战的导演倒不见减少。这是因为圈内似乎有一个不成文的尺度：没干过春节晚会，就是本行没干到头。的确，春节晚会称得上是一台最复杂的晚会，以往没干过的，压根儿找不着北，连怎么投标，都摸不着门儿。

　　今年的方案投标办法与往年不同，往年只投一次标就见分晓，今年投了两次。第一次，领导只了解大的设想，参投的18位导演，每人只给十几分钟的阐述时间。你想，那么一个大型的晚会，要用那么短的时间把设想说得有声有色、绘声绘色、五光十色，把领导说“懵”，难不难？你还得注意听旁边那位提醒儿的说“还剩1分钟”。第一轮下来，就只剩下4组导演。

　　得到获准参加第二轮投标的消息，我还在西安杨林搞一个节目。投标那天，我从西安赶回北京，王冼平等在机场，我一下飞机，就上了她的车，直奔顺义的“考点”而去。在车上，我们才把投标方案细化了一下。这一次，阐述时间宽裕了，每组给半个小时。我觉得我们最后中标的原因，主要是总体策划的可操作性比较强，另外，总体节目的构成比较有新意，个体节目也有很多与众不同的想法。还有嘛，就是我们的合作优势———现在，电视节目已经不像早期那样，讲究导演的个人风格，而是讲究发挥集体智慧。

　　说家庭妻儿

　　采访王宪生的时候，电话那端一直飘荡着优美的钢琴声，王宪生说，那是他9岁的女儿在弹琴，没人逼她学，完全是她爱好。

　　我非常幸运，有一个理解我、支持我的家庭。妻子是我的同学，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中音，她叫张晓玲，现在仍在搞本专业。我是基本顾不上家的，一年有一半时间“漂”在外面，在家往往才端起饭碗，一个电话来就又走人了。也许因为我们是同学，能够互相理解吧，这么多年，情感上没有出现过危机。当然，小吵小闹总是有的，特别是孩子小的时候，她要事业、我也要，孩子没人带，就轮流看，我常把女儿带到剧组。后来小孩入了全托，问题就解决了。最困难的时候全过去了，我越发感到家是最重要的。做导演的，一定要有个理解你的妻子。在我们这个圈子，“再离婚率”———请注意，不是离婚率，高得吓人。如果隔了一年没见面，再见时，总会互相试探着问：还是那个人吗？你问为什么？整天到处为大家导演，最后都没人管自己了。除非你不干，那样烦恼也就没有了，但这可能么？

　　说“心连心”慰问演出

　　刘欢、冯巩冒险进藏王宪生似乎对“心连心”慰问演出偏爱有加。迄今为止，“心连心”节目办了二十多期，王宪生参与导演了六七期。

　　在西藏举办“心连心”慰问演出，最烦人的就是进藏后的高原反应，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忒难受。而我又恰恰犯了不能来来回回进藏、出藏的忌讳，再加上人胖，大家都说我肯定是第一批倒下的，谁知到最后一刻我都没倒下，反而是回到北京后，一个礼拜睡不醒，他们说这是不适应北京的低海拔，有了“底洼反应”。

　　参加“心连心”节目演出的，多是“大腕儿”级人物，但说到报酬，还真是没有，只提供交通费用，最后发一个证书。西藏人民特喜爱刘欢，可刘欢说，我真是一到那儿就头痛。我说，你就是拿条毯子靠在那儿，也得去。刘欢说，没问题。到了西藏后，刘欢每天晚上把自己灌个烂醉，才算熬过去。西藏人民对他的回报是100多条哈达，弄得刘欢跟扛了床棉被似的。藏民们还喜欢冯巩，可高原反应数他最厉害，第一次进藏差点得了肺气肿，第二次，他只好乘早班飞机进藏，演出后，立刻搭人家的货运飞机离开。

　　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延安举办“心连心”活动，我想请老艺术家陈强，就去了他们家。老爷子一听，立刻用手指着光头儿子陈佩斯说：“小兔崽子，你可得陪我去，你爸爸我就是‘鲁艺’毕业的。”父子同台，这可是意外的收获。还有已故的老艺术家刘炽，当时正在住院治疗，听到消息，爬起来就跟我们走。都说现在兴“市场经济”，但在“心连心”，你总能感受到人性的升华。

　　王宪生简历

　　1983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歌剧系，1984年进入中央电视台，现任央视文艺中心文艺部主任。

　　他在《旋转舞台》栏目担任导演13年；曾执导赴延安、香港、西藏、内蒙古等地的“心连心”演出；1999年担任向全世界转播的《相逢2000年》晚会中央电视台总导演等。

　　因执导“古弦翰墨情”、爱国主义电影主题曲晚会———“金曲颂中华”、1996年春节歌舞晚会、1997年迎香港回归“迎回归万人歌咏大会”、1998年春节歌舞晚会、1998年北大百年庆典“光明行”直播晚会等，连续4次获全国电视文艺“星光杯”一等奖、最佳导演奖，及中央电视台CCTV杯一等奖、优秀节目一等奖等。(采访／本报记者梅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