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视连续剧《戈壁母亲》 叹母性之光大爱之魂

　　《光明日报》总编室主任 沈卫星

　　“母亲”，是最美的宇宙之花。中华民族煌煌“史德”记载中，有多少是以“母亲”为原型来演绎一幕幕、一段段感天动地、锥心泣血、千古流芳的活剧的，也有更多“不在册”的母亲，她们的绚烂美德无声地埋进青山，她们的动人佳话也悄然散入江河。而正是这些伟大的母亲们，才滋养着我们民族的文明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今天，作为“国家队”的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推出的长篇电视连续剧《戈壁母亲》，再一次用激情和镜头，献给了新中国革命历史进程中一位普通的母亲——刘月季，她以质朴、宽厚、善良、无私、接纳的灵魂，照亮了亿万观众的心田，引发了当今社会广泛认同，接续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筋脉，唱响了一曲和衷共济、大爱无疆、激奋昂扬的时代之歌。

　　母性的献身精神已然伟大，而献身的背后常常伴随着的苦难和不幸，就更让母性凸显其崇高和感人。主人公刘月季就是这样一位母性，苦难是她命运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全国解放不久，在山东一所破败的老宅里，《戈壁母亲》展开了它揪心的一幕：刘月季枯坐灯下，陷入几近绝望的沉思，因为在等待16年之久的她，突然接到乡邮员冒着风雨送来的军邮——她离家出走多年的丈夫钟匡民从进疆部队中寄来的信。信里对她说，组织上已经同意钟匡民解除封建包办婚姻的要求，并请她不要去新疆找他。这个苦果很难吞咽，两个孩子——钟槐、钟杨也气愤至极，可是刘月季却告诉他们：“你们的父亲可以不要我，但孩子却不能没有父亲。”怀着这样一个简单的信念，她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千里寻夫之路，并在找到丈夫后漫长而痛苦的、没有爱情的生活。

　　《戈壁母亲》本身所具有的动人的故事，壮美的环境，丰沛的细节，尤其主演刘佳的出色表达，加上创作者们在刘月季这个人物身上倾注的激情，抒写的景慕，不仅为观众提供了极强的观赏性，也为我们解读刘月季身上的母性，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也成为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可以说，作为中国儒教核心的传统文化、男权文化、纲常伦理的潜意识深深积淀于这位普通劳动妇女的内心，成为她一切行为的最高依据。但她从苦难中跋涉出来，她属于自己的时代，属于中国辽阔的土地。虽然刘月季的母性是日常的，朴素的，但却是向着大爱和崇高不断地延展，递进，最终达到爱的极致和巅峰。

　　舐犊之情是任何一位母亲的本能，而表现在刘月季身上，这种情显得格外的深，意格外的切。全片中，这种场景比比皆是。如在寻夫路上，当发现钟杨失踪后，我们看到她那种绝望的、茫然的呼号着孩子的名字时，备感心酸，当她发现钟杨被地痞流氓拳打脚踢时，竟疯了般拚命厮打，观众为这些场景揪心不已；到了新疆找到丈夫并了断了夫妻关系以后，这时的刘月季，生活本应呈现给她很多新的可能性，然而她依然目无暇顾，三个孩子在时时提醒她作为一个母亲无法改变的责任，她不愿因为别的什么而改变一切为了孩子的人生既定目标；尤其钟槐在雪崩受伤被送进医院后，我们看到刘月季在病床边，哆嗦着双手抚摸钟槐的身体，当摸到那空空的被子时，她竟没有流泪，只是怔在那里，突然，她把头猛然撞向床板，一下又一下……在这种舐犊之情的母性里，刘佳准确、真切、淋漓尽致的表演，足以激起观众的强烈共鸣。

　　当然，母性也有高大和卑微，无私和自私，独立和依附，主导和被动之分。在刘月季来到新疆那段漫长的戈壁岁月里，随着生活半径的延伸，人物关系的扩大，她也从纯粹的一己之母爱出发，扩展为对整个生活的大爱，使之成为一个自由、独立、完整的母性。我们看到，无论是对寻亲路上拣到的程莹莹这个干女儿的细心呵护，还是对钟桃以及苇婷的外甥孟少凡的视同己出；无论是戈壁滩上极度劳累中依然竭力满足孟苇婷产前想洗个澡的愿望，还是在开春发洪水，基建大队断炊断粮，为救战士刘月季忍痛同意献上那头毛驴，给大家解了危；无论是对刘玉兰、向彩菊那种出于母性的疼爱入骨般的温暖，还是对郭文云、王朝刚的敞开心扉的开导……在刘月季身上一系列的变化，使她完全从当初被封建社会意识形态塑造成屈从、柔弱、逆来顺受、甘愿默默奉献而安之若素的普通妇女，成长为一个敢爱敢恨、无私无畏、明事明理、重情重意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