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省长和他的女儿们》：温暖自然的人性光辉

《乔省长》探讨官场与家庭

　　权力与人性的悖论

　　路海波 中央戏剧学院影视艺术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博士生导师

　　《乔省长和他的女儿们》的叙事跨度整三十年，这是一个从特殊角度探讨和书写我国30年改革的长篇连续剧佳作。主人公乔良从一个煤矿的技术员成长为一个党的高级干部，成为一个副省长。其间，当他在金山市委书记任上因旧白马大桥坍塌而自动请辞后，他的家庭立即发生重大变故，大女儿的婚变导致爱妻肖自珍发病身亡，二女儿和小女儿离家出走。所有这一切不能不让人慨叹世事的严酷。

　　剧中乔良的家庭除他以外共有五个女性，即他的妻子和他的四个女儿。其中，三女儿乔蓉是他的养女，她是一个对乔良有救命之恩的老矿工的女儿。耐人寻味的是，这五个女人的命运随着乔良的官场沉浮而跌宕起伏，其间尽显世态炎凉，更促使人们对权力为谁而用及权力与人性的悖论关系产生深沉的思考。

　　乔良因其技术专长而适逢改革的大势需要登上了政治舞台。编导巧妙而意味深长地以乔良发现的一次突发瓦斯泄漏事故开场，老班长高大山先是对事故不以为然，随后却为救乔良而失去生命，乔良因此毅然收养了老班长的遗孤蓉蓉而结束了开场的叙事。蓉蓉作为异于这个家庭的外来者而成为这个家庭的女性成员，显然是编导从深化主题出发的一种深思熟虑的安排。蓉蓉与这个家庭形成了一种复杂的关系。假如说，--当然也的确如此，乔良从未因任何一个亲生女儿的前程而动用过自己的权力关系网，但当蓉蓉在丈夫--乔良的三女婿于向东的巧言令色下不得已而慌慌张张地向"父亲"开口，随即又表示收回所言而慌慌张张地离去后，乔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最终违背了自己一贯的诺言，动用自己的权力关系网将蓉蓉和于向东夫妇调往了省城保险公司，从而为于向东后来的可能犯罪铺设了道路。

　　权力的魔力在于它像一块试金石，不仅能用它试出人性的丑陋，也能用它试出正面人性的光辉以及人性的复杂性。侯磊是一个典型的忠心耿耿奉公守法的首长秘书的形象。乔良对他始终赏识有加。乔即便在自己遇到坎坷时也不忘设法关照侯磊。而侯磊最终为救乔莉惨死于涉黑商人谭久年的枪下，这不能排除乔良对他的知遇之恩。同样，当旧白马大桥坍塌，乔良主动请辞。但若是换一个人，也可能会采取另一番动作，咬出省长梁维国。因为是他代表省里同意涉黑商人谭久年承包白马煤矿，间接导致这场惨剧的发生。但乔良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承担了一切责任，主动请辞。这一方面可解释为乔良是条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响当当的汉子。另一方面也可解释为乔良大概也深谙一种心照不宣的官场哲学：为领导承担责任，他日必有后报。所以东山再起不是问题。何况他了解自己的同学梁维国也是条汉子。

　　但可贵的是，乔良身上毫无庸俗之气。"权力导致腐败，极端的权力导致极端的腐败"。这句政治名言在他身上毫无作用。所以如此，一言以蔽之，是他心中始终怀有的对曾与他同甘苦共患难并救过他性命的矿工兄弟们的感恩之心。在他身上，这种感恩之心须臾也不曾减弱过。

剧中情感细腻

　　《乔省长和他的女儿们》：温暖自然的人性光辉

　　佟彤 著名情感类作家 《北京晨报》副刊部主任

　　对一个角色来说,可信是关键，特别是省长这种注定要弘扬正气的主旋律角色，很容易成为一个概念化的，脸谱化的人物。本剧的成功就在于编剧巧妙地处理了温暖自然的人性和冰冷的人物社会位置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角色可信的前提。故事很快就让很有正义感、责任感，并略显纯真的省长陷入责任事故中，他因此遭遇了仕途中最艰难的阶段。故事没有回避他对继续升迁的追求，"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了就想继续做下去"。这种追求被李演绎得很自然。不是贪图高位，而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对自己事业的执着热爱，有这种热爱做前提，才能反照出随后的失意时他要忍受的失落和他奋力要证实自己的努力。

　　随之而来的四个女儿身价的降低可想而知。十三集中，乔省长家可谓四面楚歌：病房里，夫人因为揪心被降职的丈夫和被升迁中的女婿要求离婚的女儿而病倒，生命垂危；病房外，是因为父亲职位变化而第一次尝到世态炎凉，并深陷挫折的四个女儿。在这边一群女人当中，职位被贬却更彰显了男人力量的父亲成了主心骨，他欣慰于女儿对父母的孝心，更鼓励女儿们在逆境中坚定信念，追求理想……这次伴着消毒水味的春节团聚，少了温暖却多了坚强，少了高官的优越，多了普通百姓的质朴，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女儿，都是一次人性的淬火，从那开始的剧情更有了经得起端详的意味。

　　让人庆幸的是，本剧的编剧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利益关系中始终坚定地把握着人性的这面大旗，将人性置于一切事物之上，无论是省长还是他一直默默无闻的贤妻,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要求得内心的安宁，这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人过中年的李幼斌，把最能体现父亲的责任与慈祥的神态恰当地展示了出来，在人们敬畏他的职位时，可以因为看到一个父亲面对女儿时的絮叨，牵挂，从而很自然地走下省委书记的"神坛"--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被卷入贩毒案，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和疼爱她的父亲，李牵肠挂肚地找了过去，却没见到思念的女儿，失望地一个人默默地在女儿经常出现的道路上慢慢地走，那个强忍心痛的身影是一个硬汉男人成功的示弱，这种示弱使他充满人性。二女儿最终帮助父亲实现了改建危桥的愿望，自己却因为卵巢癌没能见到一直因为大桥伤人而愧疚并遭贬职的父亲。李幼斌抱着女儿的骨灰盒，从桥上走过，他将一直悄悄在背后支持父亲的女儿，告诉大家，这是一个父亲的骄傲，也是一个领导者的骄傲。

　　一个从来将亲情让位于民情的领导者，一个从来是人民利益重于天的官员，却在职业现场理直气壮地提到自己的女儿，向众人展示他引以为荣的女儿，一下子就把一个很可能规整有余，温情不足的形象感性了，也鲜活了，让一个很容易空泛的主旋律题材，闪动出了最自然的人性光辉。

陶红饰演大女儿

　　胸中风雷激荡 大爱无声无疆

　　王迎庆 《中国电影报》社长

　　34集电视连续剧《乔省长和他的女儿们》讲述了一个极富传奇性的好故事。剧中主人公乔良（李幼斌饰）曾是某省金山煤矿的技术员（后来当了市委书记、副省长）。在一次矿井故事中，一名老矿工奋不顾身将其救下，自己却不幸遇难。乔良和妻子（黄梅莹饰）将老矿工的女儿当作自己的女儿收养。故事这样开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抓住观众好奇心的是，乔良当时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且另一个女儿也将出生，这样，父亲乔良的膝下就围绕着四个女儿，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乔良身边这四个女儿则是一台波澜壮阔的"大戏"。

　　四姐妹之间不仅年龄跨度大，而且性格迥异：大姐乔媛古板且多愁善感；二姐乔焰性格泼辣自负，处处爱当家作主；三女乔蓉则柔弱内敛，给人以自卑的感觉；四女乔莉朦胧幼稚，未谙人世。创作者独具匠心之处在于他不是将四个外貌独擅其美、性格特点分明的女儿们放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去表现，而是放在一个干部家庭，放在一个握有相当实权的父亲身边。这其实是借女儿们的力量，把主人公--父亲乔良推上了戏剧矛盾的脚手架，使他在出场伊始就处于不可自拔的矛盾纠葛之中：一方面他的工作、事业要求他对人对己要严；另一方面他的父亲本能则使他对女儿们充满慈怀。如果说，乔良的女儿们都只呆在家中，与外界没有联系，那作者所精心构织的"四女闹父"阵局就不起作用了，好戏也就不复存在。但事实恰恰相反，乔良的四个女儿个个都是投身社会实践的积极分子。大女儿是组织部门的一名干部；二女儿是政府接待部门的工作人员，三女儿在某金融部门工作，四女儿虽未参加工作，却是一名思想活跃、满脑子美好幻想的大学生。这正是《乔》剧的典型意义所在。因为，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之一就是打破了"铁饭碗"，改变了从前人与人之间的政治、经济关系，使国家干部及其家庭成员不再享有特权，每一个人都必须作为社会劳动者的一分子，凭借自己努力工作获得报酬及社会认同。乔家四个女儿的社会状态正是改革开放后干部家庭子女生活状态的真实描述，它代表着进步的社会面貌与事实。但家庭与社会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乔家的女儿们既已溶入社会，实际上她们也就成了社会与这个家庭沟通的桥梁。由于她们的父亲是当地政府一名重要领导，他手中的权利或轻或重地影响到社会上一些人的既得利益，这些人为了调整自己所处的社会（地位）状态，必须设法近接她们的父亲，这样他们便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乔家的女儿们。更何况，乔家的女儿既然生活在社会之中，她们自身的发展与各人的前途利益也需要"借助"父亲一臂之力。如此一来，在这个家庭里，父慈女孝的亲情面纱被揭去，处处充斥着公与私的博斗，闪现着亲情与原则、廉洁自律与贪赃枉法等水火不容的刀光剑影。各种激烈的矛盾通过四个女儿的活动与父亲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使他在爱恨情仇中反复挣扎、经受考验。乔良的人性与党性，他的良心与节操被一个个既发生合理又大出异料的事件所撕扯，一浪强似一浪地冲击他，使他无暇喘息，有时如炼狱般痛苦。但乔良凭借着对党的忠诚、对人格信念的操守，拼搏顶扛，最后竟付出失去妻子和爱女的惨痛代价。但他却始终把握住人生意义的方向，坚定地走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

　　这部34集的长篇巨制，因其有着扎实的生活材料为基础，又得之于创作者独特视角的深挖、放大，使叙事对于现实认知具有深刻的表现价值和意义，人物获得了最大的真实质感，剧中人物个个质感饱满，真实可信，使《乔》剧成为一部反映我国城市改革的经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