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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事故的阴影
三联生活周刊:《士兵突击》达到了一个巅峰,你和兰小龙想过去超过这个么?
康红雷:我觉得这是大家一般自觉不自觉会想到的一个问题,但我们没必要考虑这个事情,想都不要想。其实艺术创作就是这个特点,你为它想的越多,越适得其反,不如干脆不想。你有很新鲜的一种创作状态,很诚惶诚恐的一种创作态度,你还是把自己还原到这样一个状态。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当你带着这样一个心理状态去做事情你就会觉得没有什么值得紧张。
三联生活周刊:之前看过很多报道,说剧组出事了,当时怎么从困境中走出来的?
康红雷:事故发生后,整个人都走不出来,那个感受特别深,无法拔出来。因为事情既突然又太大,可是你坐那儿一想,你不能不出来啊,你是这个戏的领军人物。但是那时候那个事是无形的,我根本就出不来。我8天睡不着觉,明明白白感觉到,就感觉眼前有一根钢丝,那钢丝细得拿手一抻就断,如果那钢丝一断,康洪雷你就疯了,就是这么一种恐惧感。8天,我每天晚上都想,明天还有那么重的工作,6点钟还要起床,可就是睡不着。我弄了点蒙古音乐听,我特感谢蒙古音乐,我天天听,突然有一天早上起来,哎呀,怎么音乐响起来了,原来我睡着了。从那以后,逐渐能睡着了。可是你看组里那些人,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化妆师,都特别小,整个眼神都没有焦点了。这么小的小孩,离开父母没几天,离开学校没几天,面对这么大的事故,他们的心理根本好不了。我们哪有心理医生啊,哪有什么领导的关怀啊,谁来关怀你啊。比如说山东火车出轨,国家不仅派出最优秀的医生,还派出最优秀的心理学家进行心理干预,但是摄制组没有。可是这事你得做啊,我说咱们不拍了,歇一星期,小姑娘们都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上街去,洗个澡去,逛逛商场,别老在宾馆里待着,出去溜达溜达。大家互相约好了穿上好衣服,出去溜达溜达。男孩子怎么办呢,出去踢球,我就在当地找,那时候刚高考完,街上我认识不认识就拉住问,你会踢球吗?会啊!你能弄一个队吗?然后就赶紧开踢,我都46岁了,估计踢6分钟就死了,结果还能踢整场,反正踢完后你就看大家眼睛里不一样了,特别是赢球以后那个感觉,那就再来一场。
三联生活周刊:一共踢了几场?
康红雷:踢了四五场,就在滇西那么一个小城市,跟中学生、跟社会上约,最后我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后来摄制组的很多女孩子也到体育场了,穿得漂漂亮亮来看踢球,又喊又叫的。这些男的看到这些女孩子,力量又倍增了。踢完之后大家找地方吃饭,用这样的方式,踢了一个多礼拜,我发现心情就不大一样了,起码大家不像开始那样迷茫恐惧了,也不厌倦摄制组生活了。我们慢慢从一些简单的戏开始——坐在汽车上,不用炮不用火,不用炸点,不拼刺刀,一点一点拍起,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大家渐渐回到了正常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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