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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纪录片:正面拍摄机枪扫射,肯定是假的
1980年7月12日,中央电视台《观察与思考》栏目开播。第一期节目名为《北京市民为什么吃菜难》,节目中有位中年男人拿着话筒到处采访,节目结束后,片尾的职员表上打出了这样的字样“主持人:庞啸”,这是我国电视史上第一次出现“主持人”这一称谓。
庞啸先生今年已经79岁了,退休后在家里守着4台电视,没事就走来走去地看。
1954年庞啸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被派到苏联做对华广播的播音员,在莫斯科工作两年半,1956年回国。
回国后庞啸的声带闭合不全,播音员干不成了。这时候北京电视台正在筹建中,庞啸就调到了电视台筹备处。
当时的电视都采用新闻电影的理论,要求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新闻怎么能浪漫呢?回答是,露天煤矿,你赶着牛把煤犁出来,这就是革命浪漫主义。”
那时的新闻,“为了证明麦子密得可以坐人,就把凳子放到麦子里人再坐上去;某县委书记脸上长黑痣,上镜不美观,就换个人冒充书记;房子里没有光线,就把房盖挑了;鹰厦铁路隧道都打完了,为了再现,就在隧道旁边再搞一个。”
庞啸认为,这种作风的来源是苏联。中国解放后,苏联在中国搞了两个大型纪录片——《解放了的中国》和《全中国人民的胜利》。那时候北京早解放了,导演仍然集结军队,再现了入城仪式,即便如此,两部片子仍然自命为“文献纪录片”。在这样的“文献纪录片”里,观众可以看到逼真的战争场面。“凡是正面拍摄机枪扫射,肯定是假的。”庞啸说。
粉碎“四人帮”前夕,纪录片《千万铁人在战斗》拍摄完成,庞啸把“批邓”的镜头换成批“四人帮”,片子就审查通过了。
1980年,庞啸调到专题部工作。专题部确定要做的节目名称是“观察与思考”,节目形式究竟该是什么样的呢?大家并不清楚。惟一公认的是,不能用播音员。
“记者出图像,在当时来说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要查三代。最终确定5个人可以出图像,我是其中之一。”庞啸说。这5位中,有一位是胶东口音,还有一位是光头,事实上可以出镜的就只剩3位了。
《观察与思考》的一个代表性节目是《包干到户以后》。“那期节目1980年底开始采访,1981年中期播出。我带着两位年轻记者在安徽的三四个县进行了采访,赞成的反对的都采访到了。采访之后的结论是,包干到户是农民欢迎的。”庞啸说,“在那个节目中,主持人的作用和身份定位已经相当清晰了。开始是我在演播室里讲,然后是记者现场采访,最后我在演播室里总结。”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个年轻记者就是现中央电视台台长赵化勇。
与《观察与思考》同时段,另一档节目叫《交流》。主要形式是邀请部委首长来电视台讲解主管部门的情况,有一次联系到了当时的轻工业部部长梁灵光。
当时人们最关心的问题是,小学快开学了,轻工业部没能提供足够的纸,学生们没有课本。节目组事先收集了观众的问题,报告给部长;同时告诉观众,提问开始之后爱问什么问什么。现场观众一提问,梁灵光就得赶紧回答,这样一来穿靴戴帽就都没用了。节目结束时,主持人庞啸说,这种交流是我党的优良传统,欢迎各部委都来参与。
做完节目,梁灵光部长也很满意,主动说不审查了。
后来庞啸又与很多部委联系,比如请蒋南翔讲高考,请谷牧讲宝钢,几经努力都没结果,《交流》也就中断了。
在《观察与思考》之外,庞啸比较怀念的是作为记者采访李瑞环和江泽民。
1986年,庞啸采访了当时的天津市委书记李瑞环。“那是真正的采访,李瑞环也不知道我要提什么问题。以前有些采访,记者和官员根本都没见面,秘书写完你发稿就是了。”
李瑞环曾对天津电视台记者讲,外国记者提问非常尖锐,你们要向他们学习。庞啸见到李瑞环后说,我要用你表扬过的方法提问。李瑞环答应了,那次采访,主要话题是市政改革的问题。
1989年12月末,元旦前两天,庞啸正在准备离休。当时的副台长杨伟光紧急通知他,准备采访总书记江泽民。采访之前庞啸跟摄像说,最后一个问题时自己会站起来。庞啸站起来了,江泽民也站起来了,这样一来,整个画面背景都变了,显得很灵动。
1999年,庞啸《实用电视新闻理论》出版。书中,庞啸把电视新闻言论类节目分为“评论员评论”、“主持人议论”、“论坛型言论”、“权威人士答电视观众问”、“座谈型言论”、“述评型言论”……“我现在主要看凤凰卫视,我的关于电视评论的想法,凤凰一个个都出来了。”庞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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