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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春晚语言的桎梏(2)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2月12日10:12  三联生活周刊
三联生活周刊:春晚语言的桎梏(2)

2000年春节晚会上,赵本山和宋丹丹表演小品《钟点工》

  成名

  历来语言类节目就属于春晚中“条子”关系户较少的群落,如果观众不笑,再硬的关系,同样尴尬。在《宇宙牌香烟》、《虎口脱险》之前,马季、姜昆已经是曲艺界的名家。真正依托春晚成名的是冯巩、牛群及以赵本山为首的东北军团。所谓“一夜走红”,其实并不存在。就像有人问郭德纲同样的问题,他反问:“你看我是哪一夜红的?”

  冲击春晚从来就不是一次性成功的,赵本山先是姜昆推荐,而后他不知轻重得罪了央视来人,在父老乡亲的期盼下,他提着10瓶茅台进北京,自己把茅台喝了,准备回去跟老乡们说送出去了,折腾了好几年,才算站稳。小沈阳有了师傅撑腰,依然反反复复。去年他的单口表演因为不符合春晚形式被毙掉,为了平衡,要把他塞进黄宏的节目里,不知为什么没弄成。元宵晚会已经定了要上,临了又毙了,在东三省还颇引起一阵小波澜。

  范伟说他演完了《牛大叔提干》,就以为自己一夜走红。初一早晨他出了沈阳火车站,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和司机聊,末了人家也没认出这人刚上过春晚。“这都是人们的臆想,我露好几小脸都没出名。”1996年,范伟继续在《三鞭子》里演了一名没甚个性的司机,他还是站在赵本山身边的那个人。事实上,创作者很难把三句以上的台词给其他的演员,因为担心别人一开口观众不耐烦。

  《红高粱模特队》中范伟的戏份很多,他也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演完这个小品,他想这回自己有点腕了。贵州台请他去做节目,那节目安排了恶搞偷拍,下飞机有人拦着他,检查证件。范伟说:“我是演小品的。”人家问:“你演什么小品?”他说:“和赵本山演小品。”人家说:“我们知道赵本山,不知道你。”范伟说:“扯蛋扯蛋那个,还有走路垫步的。”他傻乎乎地学着小品里单腿蹦,周围的人笑喷了。

  我听到过一个段子,春晚排练时小品作者每顿饭的伙食费是20块钱,想喝点酒点些好菜根本不可能。冯巩每年去得早、带的人多,有人嘟嘟囔囔抱怨,冯巩一急,拍了1万块钱,让跟着他的人随便吃。讲给范伟听,他对这种事情茫然无知,参加春晚10年来,央视对他们这个团队一直很客气,吃喝管够,他们也从未送礼请客,而范伟是个最敏感不过的人,“我们是本山大树后面的人,他们对我们客气不客气我们都感觉不到”。

  创新

  早在黄一鹤时代,他就找过心理学家研究观众看一个节目多久会感到疲惫。崔凯说:“那时重视题材的新颖开发,逼着创新。”首当其冲的就是打破东北方言垄断,到南方寻找节目。央视春晚在上海地区的收视率一直不高,如果有个滑稽戏小品,江南收视率立刻飞升。郎昆今年开会首先定下的就是寻找南方语言类节目,前几年也曾经把导演组分成几批,四处寻找。有一年号称发现了一个“广州赵本山”,那个节目叫《草台班子》,都觉得那演员挺好,可给了机会不一定能走上去,节目演完就无声无息了。前几年还偷偷摸摸审过被央视封杀的陈佩斯,看完导演们就散了。

  崔凯在写完《红高粱模特队》后思考小品创作说:“过去我分不清东北小品和京津喜剧有什么区别?《红高粱模特队》是拐点,东北喜剧强调人物,京津强调包袱,像小沈阳的‘这个真没有”,不是包袱,是剧情顺下来的笑点。”

  为什么南方喜剧不被春晚舞台接受?上过3次春晚、也曾被毙过3次的湖南演员大兵分析说:“全国有8大方言,南方占了7个,但是首都在北京,普通话以北方方言为主,很难找到全国观众都明白又不削减魅力的语言。滑稽戏在上海演起来山崩地裂,到了北方没人笑。走向全国就是走向北方,我们不得不忍痛牺牲,削足适履,就像人家用右手吃饭,我们用脚吃饭,这种方言上的不平等是无法改变的。”大兵在春晚用湖南普通话表演相声,他说:“‘你qia饭没’说成‘你吃饭没’,韵味一下子消失了。”另一个原因是南方人比较细腻,比较小的包袱可以让他们乐个不行,而在讲究密度、冲击力的春晚舞台上,人们长期习惯东北喜剧的猛烈快速,南方喜剧远远无法满足。

  赵本山并不是只力推小沈阳一个徒弟,早在《卖拐》系列,他就找了两个徒弟上场,但表现机会不多。今年他为央视准备的小品原本是《送蛋糕》,小沈阳扮演那个送蛋糕的人,很多亮点都在他身上。临时改成《不差钱》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最能展示他模仿能力的角色。同时,在辽宁台演出的《送蛋糕》换掉了小沈阳,角色的包袱也去掉,就是为了留给央视最好的,演员和作者需要考虑的不只是作品,包括照顾方方面面的关系。

  在和宋丹丹连续合作两年后,赵本山找来范伟筹备《有钱了》,讲中彩票的故事。赵本山进入央视春晚之前,就开始在辽宁台春晚露脸,雷打不动。每年他准备两个小品,先在辽宁台录像,他认为最好的那个呈现给央视。有趣的是,好几年他觉得指定会火的小品审查时一演,观众反应都不激烈。而地方台的要求很简单,观众笑了是硬道理。就像《有钱了》,一开始就下大力气抓,演员、创作者们住在“影视之家”,两个月的封闭,讨论、修改,一上舞台,场子不热。范伟归结为“劲使大了,创作喜剧越放松越好,真紧张起来,为央视打造精品,离笑不出来就不远了”。

  尽管演员和创作者都不愿意承认题材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可事实确实如此。王承友今年的节目被毙掉了,包袱越砍越少,他在电话里对我复述了整个原稿,沮丧地说:“我不太会念稿子。”不会生动地念稿子的作者,第一关就难通过。赵本山早期作品尖锐地触碰过现实,《三鞭子》讲述农民对下乡干部不信任,觉得他们在走形式主义。崔凯说这个作品非常难写,“春晚整体氛围是喜庆的,不像中纪委廉政文化晚会,既可讽刺,又可批判,人们怀着期望准备乐。‘年三十晚上死头驴,不好也得说好。’讽刺谁都不合适,要避免得罪各个阶层”。

  对于擅长讽刺、让人们在笑声中和弱点告别的相声,这就是个致命的限制了。宫凯波有个现成例子,他写的《好人不打折》,大意是一个袜子厂工人下班误把袜子带到家里,引起媳妇的误会,两人回厂里还袜子,保安不让进,说你把我撂倒才能进。工人一急,把透明的丝袜套头上装劫匪,初审时观众乐得东倒西歪。审查时有人说:“袜子俩腿,脑袋套在立裆,容易让观众浮想联翩。”要求换成纱巾,还必须是黄色的。底下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黄色,反正直播时一个包袱没响。他告诉我:“最初创意阶段,很多东西都挺好,剩下的全没意思。包袱往下咔嚓,尤其是早期。领导想的和基层操作不一样,领导想别出事,这话敏感。地方台就好弄,北京台小沈阳的《超级大明星》能把砖头拎上去,那个节目央视审了几次就不敢上。”

  崔凯说:“我不同意小品、相声走入绝境的说法,去年我们走过几个省,观众还是很喜欢。但是你不能老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吧,问题就是出在创作上。侯宝林、马三立在长期表演中,观众用笑声告诉他们,为人民服务是句官话,但老百姓满意就是最重要的审美标准。”

  “不能用春晚的标准去衡量小品相声。”崔凯总结道。

  年前,赵本山在电视剧《关东大先生》的发布会上,提到范伟躲他不接电话,他为此生了气。赵本山把范伟单拎出来数落,很大程度上出于他的焦虑。去年我在“本山基地”采访时,“本山传媒”总经理刘双平就提到,赵本山在准备春晚前七天七夜没合眼,失眠,压力大到哭泣,今年他在台上的咳嗽控制不住。近两年为他写本子的徐正超告诉我:“每年都这样,咳嗽还要生憋,他是年三十的一道菜,不上不行,上就得保证得接得住前面的。”

  今年宋丹丹提出不演,赵本山想了一个点子,最适合他和范伟。范伟不演对他造成打击,赵本山自己又无法退下来。其实1994年赵本山就没有参加春晚,在当时并没有引起轰动,如果放在今天,会成为报纸头条。那个年代他最有力的竞争者是赵丽蓉老太太,有她在,赵本山就很难拿到小品类一等奖。赵丽蓉去世后,赵本山才成为真正的小品王。

  可今时不同往日,宫凯波开玩笑说:“本山是一杆大旗,必须迎风飘扬。”这话却也不假,赵本山有很大的一个摊子,学校、基地、剧场、电视剧,东三省对春晚又格外重视,如果不上春晚,他的美誉度会受损,学校生源、卖片都会出问题,别人会怀疑他是不是犯错误了。每年赵本山会收到成千上万的剧本,远至东莞、海南,他手下专门有看本子的人。徐正超说:“对路子的基本没有,送本子的人以为重复以前的俏皮语言就行了,他现在要的是沉实的幽默,不是制造经典流行语。各种表演方式全用遍了,出新的可能性为零,观众的笑点一年比一年高,就想题材首先面临着‘躲坑’。”徐正超和人打过赌,如果对方能提供可操作的、效果好的小品思路,他愿意付20万元,直到现在这钱也没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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