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计,榨到尽
TVB曾经创造了万人空巷的收视神话,这些历史太过耀眼,不但我们剧迷站在这个起点上树立期望值,TVB也不免抱残守缺、不忍抛弃当年的法宝。但时代变了,《霍元甲》的民族大义如今演化成《蔡锷与小凤仙》的乱世中年情还有何价值可言,《上海滩》的帮派意气用到殖民地时期的《古惑仔》已经足够,连港产电影都只能拍到《窃听风云》为止,再也不能靠这几套板斧来取悦口味刁钻的新时代观众。
近两年,TVB将自己每个曾经成功的套路轮番拿出来现世,为示进步,加入网络语言或流行科技产品,以为这就是“推陈出新”;观众每每打起精神观看,看到的却是曾经的那些影像的还魂,久而久之,“TVB制造”的金字招牌早就蒙尘。
祖传手腕——豪门争产
《富贵门》几番挣扎,还是难以突破30点。收视率这个香港本土的数据,无情地宣告了曾经万试万灵的“豪门争产”已经无可奈何花落去了。事实上TVB早就该有这点自觉,从《创世纪》之后,《流金岁月》《酒店风云》这种纯粹意义上的家族剧,再排场也好、再华丽也好,却无论如何创造不出《我本善良》《火玫瑰》《笑看风云》《天地男儿》《大时代》中那些坏得蛊惑的生猛角色,也营造不出那些关于义气情感背叛心碎的极致情感。然而TVB还在“家族”中兜兜转转,兜转成了《溏心风暴》的嘈吵,《珠光宝气》的空壳,《富贵门》的毫无灵魂——一个重复三十年的桥段,即便结构上无懈可击,也已经让人不足为奇,更何况作为娱乐产品,期望唤起的是观众的情感共鸣;一再在同一个反射区上施针,正常人也有了抗药性。
《金枝》之后——女人争斗
《金枝欲孽》的成功,缓冲了TVB衰败的速度。《金枝》本身也并非一个四角俱全的剧本,抛掉太医造访后妃如同串门的历史硬伤不谈,前半程的绵密复杂到了后半程忽然连消带打,虎头蛇尾隐隐显现出编剧的力有不逮。但《金枝》毕竟有对人性的深刻剖析,有挣扎求生的真正苦涩,也算让人耳目一新且过足戏瘾,于是TVB将之当成救命稻草,《胭脂水粉》《火舞黄沙》《珠光宝气》……女人苦,因而女人要斗,所有港剧中的女子忽然就变得诡计多端并非善茬,坐言起行皆为自身。然而这种“斗”的人格没铺垫没转折,还要斗得你死我活斗得山穷水尽,人人脑袋仿佛被塞了木头,难为了演员要在漏洞百出的剧情中流泪呐喊飞眼刀。
溏心救命——瞪眼吵架
当TVB将当年邓特希的精英故事清除,当豪门排场越来越不凑效,2007年,还是那幢白色泳池别墅,TVB迎来了新的救命稻草——《溏心风暴》。《溏心》有豪门、有争产、有身世、有三角,但引起话题的,却是西装型男陈豪穿上唐装养出肚腩装“浮夸”,是大契李司棋的“未登天子位,先置杀人刀”的金句,是关菊英米雪(《家豪月圆》)小三的理直气壮眼神凌厉。于是TVB再接再厉,《家好月圆》中,老一辈吵,小一辈也吵,原本最温婉的杨怡跑来演最会吵架的阿月,立刻获得最佳女配角的奖赏,才有了今年《宫心计》中发扬光大的吵架和掌掴。钟阮二司“卑鄙”“无耻”的指责,丽贤二妃“鸡爪”“狡狯”的攻讦,把整个剧集都整成了一个大街市——不讲交情,不讲智慧,只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狗血。
艺员制度,利弊双生
无线的艺员体系就是一个层级森严的职场,早年黄金时代中大量演员在其中磨练演技,年纪渐长后开始出演爸爸妈妈的角色,所谓“甘草演员”的确让港剧的配角显得出色。时至今日,一众老将夏雨、米雪、李司棋、程可为迎来第二春,也拜当年做花旦小生时的经历打好基础。然而在剧本成色走低的情况下,新演员反而得不到好剧本锤炼,剧集的影响力削弱,演员在大中华市场的影响力也逐渐降低。老而弥辣,新人进步缓慢,愈加形成如今靠老人撑场的局面。当40多岁的吕良伟、罗嘉良、邓萃雯依然坐镇一线,年近30的徐子珊、黄宗泽还只能跳跳蹦蹦,而上一辈的小生花旦们在这个年纪早就成为中坚,邓萃雯演叮当时只有22岁,蔡少芬拍《妙手仁心》时24岁,邵美琪凭借《第三类法庭》红透半边天时也不过29岁——老一辈的号召力其实来源自当年的经典剧集,更可见大家对港剧的态度应了那句——“喜欢你只是习惯,而不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