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一闭眼,看到的就是爷爷坐在藤椅上,在户外边晒太阳边思考的模样。” 娓娓道来的这个人叫吴光强。他今年30岁出头,1.72米左右,四川南充人,是巴金的小老乡。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跟随巴金先生时间最长的护工,从1992年算起,已经13年了。
昨天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灵堂,记者偶遇这位在巴金身边最近的人,吴光强向本报记
者独家披露了巴老最后13年的饮食起居。
“我叫他爷爷”
“1992年,我十多岁,在杭州作家协会下属的创作之家打工。那年冬天,爷爷来杭州疗养,我就被推荐做他的护工了。”吴光强很小的时候就读过巴金的《家》、《春》、《秋》,“见到巴金的时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不会让人害怕。后来我们还经常用家乡话唠家常,他就是我的一个长辈。”
家里起床最早的人
巴金的日常生活非常简单,据吴光强介绍,在他看护的十多年里,1998年之前,他都能下地活动。平常,巴金是家里起床最早的人,6点半准时起床,起床后,帮助他洗漱,听广播、吃早餐。
“爷爷最爱吃面食,早餐经常是面条,鸡蛋面、炸酱面什么都可以。早餐过后,他或者休息一下,或者开始写作,平时说话很少,有时甚至会磕巴。由于身体的问题,有段时间,他一天最多能写100字左右,就用普通的签字笔写。而我就在他的身边铺纸、拿东西。晚饭过后,他从18点半的《上海新闻》一直到《焦点访谈》一路看下去。”
爷爷也爱看《还珠格格》
爷爷日常看得最多的还是文学类书籍,有时候也看看杂志《收获》。随着病情逐渐发展,爷爷几乎很少下地活动。这个时候,正在热播《还珠格格》,为了解闷,爷爷也挺喜欢看这个电视剧的。
身体好的时候,爷爷没事最喜欢听贝多芬的《悲怆交响曲》和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几乎天天都会有音乐在家里弥漫。
他是个活字典
吴光强说,爷爷是个活字典,经常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怪僻的字,他连字典都不看,张嘴就能读,还能告诉我们字的意思和出处。
爷爷在杭州疗养的时候,爷爷自己背鲁迅诗词,让我们背唐诗。有的时候我背不出来,他就随时提醒我,也不用看书。我偶尔翻了一下鲁迅的诗词,太拗口了,他那么大的年纪还在背。
最喜欢一个人听《怀念萧珊》
在吴光强的记忆中,爷爷平时话很少,“他很少跟我们提萧珊,但是他特别喜欢听一盘别人送给他的磁带。那是杭州一个人朗诵的爷爷写的《怀念萧珊》和《再忆萧珊》。他经常一个人静静地听,不需要任何人打扰。家里随处可见萧珊的照片,而她的骨灰就放在爷爷的床头,直到我回北京的时候,还在。”
爷爷走时,我没在他身边
吴光强是9月30日回到北京的,“我和另外一个曾经护理过曹禺的护工轮流护理爷爷。这个月轮我在北京上班。回北京之前,爷爷的病情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爷爷一直是清醒的。有的时候,一些熟人来看他,我们还能看见他的眼睛在动。他都明白,只是不能表达而已。
17日晚上7点多一点,我正在家里,接到了电话,说爷爷已经过世了。我其实一点也不惊讶,但是我没在他的身边,心里非常难过。
采访完毕,记者看到吴光强走到巴金老人的遗像前,又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再起身的时候,眼睛已经有些泛红。记者目送吴光强穿过巴金老人的灵堂,一直保持高度警觉的记者们,谁都没有对这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稍加注意,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与巴金老人朝夕相处13年的护工。本报记者高鸽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