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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听他们讲那过去的事情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07日18:53  新周刊

  一场关于青春的梦

  文/ 陈艳涛

  “这就是一个电影剧本啊。”——王朔听完叶京讲述的《与青春》的幕后故事后,眼睛都直了。而叶京自己,拍完这部戏之后,最后悔的是当时没有把拍戏的整个过程用DV拍下来,“完全可以做成一个纪实故事片,送去戛纳电影节什么的,都能拿回来个奖。”

  戏里戏外真假难分

  戏里方言等人都是打架好手,戏外,导演叶京也不是等闲之辈,从2003年5月建组开始,到2005年9月30日关机,他一共和人打了8次架,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是一个人跟上百个群众演员。还有一个记录是:他被传进过两次派出所。

  剧组走马灯似的换人,从开始建组到最后关机,跟到底的只有可怜的10个人。换了3个美术、两个服装、三个制片主任、三个道具,拍摄了半个多月后,换掉了原先饰演高洋、李白玲、百珊三个主要角色的演员。执行制片人周经细细一算,前后共炒掉了66个人!吃关机饭时,叶京说:这10个人,是跟我一起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人,我特别感激你们! 有27年制片生涯的周经则感慨道:“从没遇到过像这个剧组这么多的困难。”

  剧中乔乔、吴胖子家所在的那栋楼和那个院子,是戏里发生很多故事的地方。几次大规模群架,乔乔和方言、许逊、汪若海三人的恩怨,刘会元刘庄主和吴胖子吴庄主的斗嘴、学跳舞、看录像,都发生在这个院子。戏外,这个院子所在的北京和平里小区,也是发生太多故事的地方。10年前拍《梦开始的地方》时,叶京发现了这个好地方。因为要拆迁,一幢幢楼房都空在那儿,提供了绝好的拍摄场地。10年后,叶京又想到了这里,只是如今,只剩孤零零的4栋楼,却留有二十几个让当地民警都头疼的钉子户。剧组稍微拍长一点时间,居民就要出来理论,或者捣乱。周经天天送东西送钱安抚着他们。在这里拍刘会元、许逊、汪若海们打架那场戏时,一个居民打了110报警,四面八方来了无数警察,一问,才知道,不过是在拍戏。“中国的导演都不像是在搞艺术,而是包工头。”这是王朔和叶京的共识。

  叶京对服装、美术都要求极严格。换了几拨人之后,写职员表时,服装、道具、美术、灯光的名字都没法填了。上世纪70年代至今,30年里,中国城市的变化太大了,无论是北京还是广州,想让背景里没有今天的高楼大厦,很难。他们只能让镜头能避开就避开,但还是很难防止穿帮。比如有几场在珠江边上的戏,卓越们身后闪烁的霓虹灯,其实就是白天鹅宾馆。但那个年代还根本没有白天鹅宾馆。不得已,剧组只好将不少本应发生在广州的戏,放在了广东开平的一个华侨村。

  因为距离并不遥远,很多人都能对那个年代穿什么、戴什么有点模糊记忆,但是具体怎么样,谁也弄不清楚。那个年代的人,假领子怎么翻出来,口罩怎么系才算时髦,军用的手闷子(手套)是连着挂在脖子里还是分开的?都要叶京和剧组的人一点点留心,一不小心就要闹笑话。

  叶京严格规定那些染了、烫了头发,化了妆、文了眉毛的人不能站在镜头前。“那个年代的人谁化妆啊?”但毕竟,这是21世纪,拍这个戏时,不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而是2005年。叶京的想法,成了一种奢求。

  拍卓越冒充芭蕾舞演员教跳舞那场戏时,叶京跟副导演要求:在场的群众演员一定要全是黑头发。不料,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女演员,就偏偏顶着一头染过的黄头发。叶京急了,连着几天都没睡过觉的他,脱口而出就是几句难听话,结果惹恼了群众演员们,双方动起手来,打得眼镜横飞,有人的衣服也撕烂了。周经给人赔了400元。但事情没完。北京的群众演员头头们紧急开会,决定结成联盟,集体和《与青春》剧组抗衡,要让全北京的群众演员都不来拍这个戏。后来要拍那场在晨光中,高洋、许逊们带着成百上千个后援雄赳赳骑着自行车去打架那场戏时,周经才发现:找群众演员费劲了!无奈之下,他找来了群众演员的头头们开会,恩威并施,才要到了四五百人。不料,当时正逢北京开两会,这个大规模的人群惊动了警察。

  等终于一切搞定,戏可以开拍时,因为导演要求打得逼真,演卓越的文章几乎是在真打,把群众演员打急了,开始反击。最后,戏里戏外,真打假打已经分不清了,剧组的演员和群众演员打作一团。那场打群架的戏,因此而显得格外逼真。

  “那代人的红楼梦”

  王朔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过他对《与青春》的喜爱。他甚至在接受一个采访时说看这部戏“给看疯了,连续看了三天”。虽然叶京一再声明他写的这些人和王朔、冯小刚海岩(blog)、王中军、王中磊等人都毫无瓜葛。但王朔,却是当真事在看。甚至在看完《与青春》之后,他和一帮当年的发小聚在一起,又在充满回忆的莫斯科餐厅吃了一顿饭。

  席间,不断有人认领剧中的某个人物,说“那是在说我呢,没错”。彼此嘲笑一番之外,很多人都认定刘会元就是他们院的某个人,还有冯裤子,那个永远跟在别人后面,又很有心计、很能算计的人,让这群人觉得分外熟悉亲切。众人还抢着认领了夏红:“这就是我当年认识的那女孩。”但叶京说夏红就是他和王朔的,是他们当年在广州流花宾馆结识的一个女孩,她爱听他们用北京话“臭贫”,爱哈哈大笑,无私地帮助了处在最困难时的他们,后来,这个女孩结婚生子,过着平静的日子,也永远留在了叶京的记忆和剧本里。

  “真得感谢叶京,一下让我想起我是谁。” 王朔在他新书的序言里如是说。他认为剧中那些事全是真的,不过并不是那么发生的。他还分不清真假地说叶京“对冯小刚有点不公平,冯小刚不是那样,不是那么欺负人的。但是冯裤子这个人物非常成功,而叶京对我客气。他说我缺德自私还真是那么回事,他给我留着情面。他对冯小刚写的时候毫不留情在写,但就作品而言,反倒非常成功。”

  在演完了《与青春》之后,饰演李白玲的齐欢陷入了李白玲式的悲剧性情绪之中,在修整了一段之后,才出来拍戏。其他人也和她一样,经历过大悲大喜之后,时隔两年,再听到那些熟悉的老歌,想起当年的情景,演卓越的文章,还是忍不住会热泪盈眶。一段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就像集体发了一次高烧,就像集体做了一场青春的梦。

  关机当天,吃完散伙饭,叶京回到家,就一头栽到床上,躺了7天7夜。对他来说,一个漫长的,关于青春的梦,终于结束了。7天后,爬起来,才是一个新的开始。

  80后不懂60后的青春

  青春的戏里戏外

  80后被剧中好玩的台词逗笑,60后则看得痛哭流涕。80后只知道带着物质回去玩耍,而60后最知道,这样的青春将一去不复返。

  文/孙琳琳 陈艳涛

  怎么让一群七八十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去体会那个时代的情感和经历?是剧组要解决的一个难题。一群演员都被安置在广州军区疗养院的一栋楼上,只许吃发的盒饭、穿“板绿茶蓝”,剧组演职人员,包括叶京自己,都每天穿着一身军装。大家满耳朵听的,都是那个年代的老歌,和叶京讲的那个年代的故事。执行制片人周经每天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口,不许夜晚外出。演员们抱怨说:剧组就跟集中营一样。但渐渐的,他们也开始有点迷糊了,仿佛真的回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有天中午,演乔乔的白雪想溜出去吃饺子,被周经抓了个正着,白雪不服,撒娇说:“人家还在长身体呢。”搞得周经哭笑不得。有一天饰演高晋的黄勐生日,偷偷和演卓越的文章翻墙溜出去买啤酒,周经竟然开着车在他们身后追。

  中国就真的没有一个纯情女孩?

  周经说《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以下简称《与青春》)剧组就是一部《红楼梦》:一大群年轻的男女聚在一起,有人还因此真的谈起了恋爱。其他各色人等也纷纷登场。热闹极了。

  佟大为(blog)是剧组里最早签合同的人,甚至早于叶京和周经。但为了这个合约,周经和佟的经纪公司拉锯战了两个多月。拍这部戏期间,从网络开始,正铺天盖地地传佟大为的负面绯闻。因各种原因《与青春》拖期了,另一个剧组要他立刻过去开拍一个新戏,延期一天要赔付10万。这个此前一直是青春偶像的人,此刻,几乎是在“咬着牙、含着泪”挺过去。

  在剧组里,剧中演冯裤子的佟磊是半仙,爱琢磨《易经》。每次遇到风波,周经都让佟磊给算一卦。每次佟磊算完,都说:“能过去。”但这一次,佟磊却告诉他:过不去了。周经心里一沉。

  后来是佟大为自己扛下了这件事。他找到那个剧组,主动要求降低片酬,算是为两个剧组都承担了损失。《与青春》拍完当天晚上,佟大为就上了飞机,奔赴另一个剧组,行前,第一次和叶京拥抱了一下。“我很感激佟大为,他很懂事,会做人。”叶京说。

  冯裤子也找了若干个。有天一个熟人打电话给叶京,让他看央视的《非常6+1》节目,打开就看见酷似冯小刚的佟磊,正在神气活现地表演。叶京和周经都乐了。佟磊第一次到剧组时,就给叶京学了冯小刚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台词:何为尼布楚……。

  “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至今,说起当时的情景,周经仍然满脸笑意。

  高园园给推荐了文章,一见之下,叶京和周经都觉得这就是卓越。乔乔是最后定下来的。之前选了很多个乔乔叶京都不满意。后来演金燕和夏红的演员高露和李月,开始都是选来演乔乔的。叶京当时的想法,是想找一个小一号的徐静蕾(blog),但一直不能如愿。有段时间,叶京天天对着天花板喊:在中国,难道就找不到一个纯情女孩了吗?就在几乎绝望了的时候,一次偶然的中戏之旅,让他发现了不算漂亮,但很有个性的白雪。巧的是,白雪和演卓越的文章,在中戏是一个班的同学。

  这部戏在广州拍到半个月时,叶京要换人,而且是三个主要演员:高洋、李白玲、百珊。那个年龄和外形都很合适的高洋说不了台词,演李白玲的演员,说自己的台词还没有演金燕的齐欢说得好,而百珊,面对卓越时完全没有姐姐样的柔情……叶京和周经等人在珠江边上紧急开会,决定换人。周经两天两夜没睡觉,支持了这个决定。

  后来,齐欢从金燕变成了李白玲,国家话剧院的演员果静林匆匆赶到了广州,临危受命,成了高洋。更温婉秀气的常景如成了百珊。一下子换掉三个主要演员,给了其他人很大的压力。当时还在澳大利亚拍戏的佟大为都听说这事了,给周经打电话询问情况。白雪、文章和黄勐、张昊在各自的岗位上,拍了两个月之后,都还觉得不踏实。 后来,赵宝刚看了《与青春》之后,拍《奋斗》(blog)时拉走了佟大为和演卓越的文章。

  “现在很难找到这么纯正的感情了”

  1982年出生的佟磊还是首都经贸大学的学生,从小喜欢相声,刚进剧组时,有人跟他说这个角色的原型是冯小刚,“我就一直以为是叶导和冯导关系好,他是在跟冯导开玩笑。但我没想到这是一个恶搞。”

  他认为冯裤子和吴胖子两个人是剧中喜剧色彩最浓的。但冯裤子也是剧中被其他人“踩乎”得最厉害的一个。“哎哟,不是一般的委屈。”他笑着抱怨。让他一直不明白的是:以冯裤子的头脑和心计,如果他单干的话,怎么都会小有资产,但无论其他人怎么侮辱打击他,他都非得跟这帮人混在一起,混到最后,到广州想给夏红买条内裤,都要问高洋借钱,惨到这种地步,还是不觉醒。“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后来慢慢理解了,他们在一起的不是为了发大财,而是因为深厚的友情,冯裤子最后的觉醒,也是真正理解了朋友之间的血脉相通。”

  佟磊从小是个老实孩子,不太喜欢戏里人动不动就结伙打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被剧组“洗脑”,他渐渐触摸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种真挚感情,“现在很难找到这么纯正的感情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佟磊按北京人的习惯把果静林称为果子哥、黄勐称为勐爷,“我跟谁都合得来,但还是喜欢老牌北京人的范儿。”他靠嗅觉主导人际关系,北京味越纯越投契。除此之外,佟磊只对四川人有好感,还是因为“他们爽直,性格很像北京人”。

  生活中的佟磊有点玄乎,3月份,他刚给徐静蕾的电子杂志写了一篇叫《凡人的易经》的稿子,在剧组,也总爱给演员们算命。“我对情绪的控制和把握特别好。”他不像文章那么直性子,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去广州拍戏是我第一次离家,”佟磊说自己那个时候心眼特别多,凡事都为自己考虑,“买香蕉都为了1毛钱计较来计较去。”

  事实上,佟磊也是那种特别实际的孩子,演戏只是赚零花钱,在首都经贸大学读书只是换张漂亮文凭。他对未来规划得很清楚,“我特别能说,以后想当婚庆主持。”

  “在那样年代里生活半年,够了”

  饰演最纯情角色卓越的文章生于1984年,去年6月刚刚毕业。按黄勐的说法,现在文章也是个小明星了。《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之后,好多人找文章演姐弟恋,他有点烦,“卓越只是导演理想化的人物,正常人里很难找到这样的。”

  但是卓越也让他着迷,“我也是那种灿烂之中带点忧郁的人,跟卓越挺像的。”可惜文章是一个典型的80后男孩,特别直接和自我,有小脾气,喜怒形于色。“不喜欢的人我绝不待见他,顶多忍5分钟,必须走人。如果一个人触及我的底限,我会让他受到惩罚。”他也自我检讨,承认常常不知道怎么就伤害到别人了,“其实我骨子里没有恶意。”

  生于1975年的黄勐也毕业于中戏,在叶导面前也是孩子,但是80后的很多东西,他已经觉得理解不了。“我去过文章的宿舍,特别整洁,中戏特有的味道他们再也闻不到了。”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去抢观摩室三台电视机看录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周末宿舍楼下也没有人弹琴唱歌,“他们耐不住寂寞,只知道不要过穷日子。”

  白雪演的乔乔被一个网友评价为“纯洁而风流”。白雪听到这个评价,发出一阵乔乔式的爽朗笑声。“乔乔一直是很单纯的,风流也和单纯有关。”对于乔乔,白雪一开始并不能理解。比如不能理解汪若海强奸乔乔的时候,她为什么会顺从?也不理解为什么乔乔后来会突然就和汪若海好了,开始谈恋爱。叶京告诉她,那个年代的女孩,十七八岁的时候,对于性还是一无所知的。对于爱,也一知半解,乔乔以为那样就是爱情。

  到后来,白雪觉得乔乔这个角色挺可爱。最后一集的一场戏,她和方言一起去看许逊的路上,说了一番话,白雪认为那最能体现乔乔这个人——一个快30岁的女人,想法依然很天真,她想和方言、许逊生活在一起。“她觉得这是可能的。以我今天的想法,会觉得她挺傻的,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和平地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但那个年代的人,就是有那样单纯的想法。很可爱。”

  “那会的人活着不累”

  白雪觉得叶导对她好,半年只骂过一回,可黄勐却说“不骂和乖根本不是一回事”。他对白雪没有对佟磊那么宽容,因为前者是他的同门师妹而不仅仅是个文艺爱好者。“白雪是拨小孩里面最自我的一个。”他并非针对白雪,只是80后的独生子女气质让他不舒服,“现在的孩子不会为别人着想,也不交流。”

  黄勐说自己讨厌80后身上那层壳子,批评他们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我怕80后的孩子,我年纪比他们大,看社会的深度却不如他们。”他认为80后为自己想的太多,做事过于目的明确,“比如说跟叶导在一块,我会抬头看他,但是跟白雪在一块我没法看她。”

  可是白雪认为自己很朴实,身上有一种像乔乔的东西。至少在面对陈羽凡的关系时,她从没特别刻意,一切都很自然。“在戏里他演我男朋友,照顾我是应该的,但是拍完了再这样就特别了。”

  他们两个关系的转化显得很有戏剧性。“2003年7月我第一次见他没什么好感,大夏天的还戴毛线帽,挺讨厌的。”结果第二天,白雪的态度就有点不同了。羽凡拿自己的歌《难道》做示范教她弹吉他,白雪很惊奇:“这歌是你唱的啊?我最喜欢。”

  从羽凡的角度来说,他对80后的印象因为白雪改观不少。他曾经发誓绝不跟中戏的学生谈恋爱,因为她们不纯。不过白雪是其中的一个例外,她就是个爱玩PS2游戏的小姑娘。“我们中戏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只是不在外头晃悠。”

  两年之后,两个人好得蜜调一样,“他现在开车都一直牵着我的手。”白雪还是挺小孩子气,“我恨死Logic Pro(苹果公司的专业音乐制作软件)了,刚买回来那天,他不吃不喝地摆弄了17个小时。”后来他又买了尼康D200相机,也是爱不释手,白雪觉得自己简直排在这两样东西之后,只是“三老婆”。

  3月15日晚上11点多,白雪像往常一样接到羽凡确定她安全在家的电话,她说羽凡为她写了一首歌,不过还没发表,她的手机彩铃也是羽凡新专辑的主打歌《朋友难当》,“如果还能认识陈羽凡,我也愿意回到那个年代,那会儿的人活着不累。”

  影响一个时代的纯真歌曲

  揸音乐

  今天,之所以区别于昨天,恰恰是因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们心中。叶京从某个哥们“文革”时期的笔记本上看到的这句话一直刻在他脑子里。而影响一个时代的纯真歌曲也刻在一代人的记忆中。

  文/胡赳赳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中有两次碴歌的场景,一共用了21首歌。但实际上叶京在拍片的时候录了四十多首歌,因为篇幅太长的原因,他砍了一半,准备留到下一部片子中再用。3月的某一天,他跟王朔有一次长谈,把发小的记忆碎片全都打捞了一遍,最后两人分外牛逼地认为,需要再大干一场,让人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文艺复兴。

  另一次,叶京跟老三届的一帮朋友聚会,他一下傻了,席间老三届唱的歌曲,他居然有闻所未闻的,就又跟他们聊出了一大堆。叶京以记忆力超强自负,《外国民歌200首》他能大概齐的拿下,在拍这部戏建组的时候,陈羽凡拎了一个录音机,搁叶京面前,叶京把能想到的歌全都清唱了一遍,这些基本上都是没谱没曲、连歌词都有好几个版本的地下歌曲,网上根本搜不到,全靠口耳相传。

  2004年10月进组的时候,歌手陈羽凡也就是剧中许逊的扮演者进棚把这些歌重新弹唱了一遍、配器后录成盘,分发给剧组的所有演员,叶京经常组织大家唱,他的通过歌曲把大家带回那个时代的想法,最后证明是正确的,每个人都很入戏。后来,在2005年初春的北海公园拍碴琴这场戏的时候,连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会唱这些歌了。

  “就是要用这个方式灭丫一道”

  这些老歌一下子掀起了人们对那个时代的追忆,网友们在博客上传唱,并津津乐道两场碴琴的戏,认为是剧中的精华所在。叶京说那个年代为什么要到街头碴琴,“就是要用这个方式灭丫一道”。许多观众其实并没有看明白,为什么许逊一唱电影《狐狸的故事》中的歌曲《大地早上好》,就把场面给憾了。那个时候碴琴,比的一是琴技,二是搜罗别人不会的新歌。谁能把《大地早上好》弹下来,那就相当于用手风琴把《马刀舞曲》演奏下来(叶京透露,他的下一部戏手风琴就要上场了,那个时代只要女生一穿着裙子用手风琴演奏《马刀舞曲》,男生就全都晕了),都属于高难度的动作。现在由流行歌手改做主持人的孙国庆(blog),在1970年代末期就属于北京街上业余玩琴的少男,因把《大地早上好》用吉他弹得倍儿遛而威名远播。

  这21首歌也是有迹可寻的,第一类是1930年代的老歌,如《苦咖啡》、《白兰香》等;第二类是外国民歌,如《红河谷》、《深深的海洋》、《红莓花儿开》、《哎哟妈妈》;第三类是反映时代气息的电影歌曲:如《朋友再见》、《草帽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第四类是“文革”年代的地下歌曲如《南京知青之歌》、《七十五天》等。

  《南京知青之歌》(1969年)背后的故事都能拍成电影,作者是南京人,叫任毅。这个插队知青当年因这首歌获罪,蹲了9年大狱,歌却不胫而走,被唱疯了,甚至被知青带进了军营。“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这首歌原为3段,传抄过程中增至7段,后来传着传着就有好多版本。《七十五天》也影响了一代人,一种传说是作者写于 “文革”大狱,另一说是上海30年代的歌曲,后来改的词。

  《草帽歌》是日本电影《人证》的插曲,当年玩吉他的人都唱这个歌,一听就具有改革开放初期的时代气息。当年会唱《苏珊娜》这首歌的人特多,穿着皮鞋,用脚打着点,得色的痞子样,就比谁流氓,拿拳头当沙捶敲吉他板儿,一字一咬地唱:“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要赶到露易斯安娜为了寻找我爱人……”

  那时,街上经常一大群穿着绿军装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的人,唱的歌是《一个护士的故事》;《哎哟妈妈》则被篡改了歌词:“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年轻人就是这样没出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连名字带内容都给改了,名字叫《莫斯科郊外的后半晌儿》,内容是“我的心上人对我要求高,她要自行车和罗马表,我是个穷学工,哪里来的钱,只好上街去偷包包……”

  那个年代,都当过小偷,偷水果糖、梨、糕点比偷向日葵的时候要多。

  “哭得像个王八蛋”

  《苦水变美酒》现在看来应该算是一首励志歌,一提到歌词“只要你骄傲地抬起头,苦水也会化为美酒”,许多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会禁不住精神为之一振。这首歌后来也是几经翻唱。

  而《老黑奴》的意境特别符合那个年代的那一拨人,“快乐童年如今一去不复返,亲爱朋友都已离开家园;离开的尘世到那天上的乐园,我听见他们轻声地把呼唤。我来了,我来了,我已年老背又弯,我听见他们轻声地把我呼唤……”剧中碴琴时高洋第一唱就是此歌,而剧终时他在卓越墓前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苦咖啡》、《何日君再来》、《秋水伊人》、《白兰香》则是1930年代上海滩的“靡靡之音”,当时被定义为黄色歌曲。叶京从他哥哥那里学会了许多这种歌,他哥哥因为碴架进监狱,在一个上海老右派教授那里学全了这些歌。那时候的监狱藏龙卧虎,人才全在里面,剧中“许逊”蹲监学会唱歌这一段是确有现实参考的。叶京他哥看了这剧之后,跟许多叶京的发小一样,“哭得像个王八蛋”,数落叶京说“你真孙子”。

  《四季流浪歌》连叶京三岁半的孩子都喜欢上了,在家里嚷着要他放得听。叶京一边放这个一边改下一个剧本。“春季流浪的人归来,鲜花遍地开,花香水美人人爱,爱情深如海,妹比春风哥比叶,随风就摇摆,随风就摇摆……”

  写《与青春有关的日子》的剧本时,叶京一遍一遍听的歌就是《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把自己想办法“骗”入那个梦境中去。这首歌始于1957年,算是跟叶京同年,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是在幼儿园,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可后来,只要一听这首歌就会流泪、浑身起鸡皮疙瘩,对这首歌特别敏感。当剧本写完时,这首歌被他听得“上万遍是有的”,居然一点也没有审美疲劳。

  他特担心这首歌“被国内傻逼电视剧给抢先用了”,因为这“很恶心,像吃个苍蝇似的”。好在,《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没被用。一开始说好是让挂名音乐总监的陈羽凡用吉他弹唱,做片首曲。但在最后一刻,想了很久的叶京在没漏风的情况下,仍然采用了原唱版的童声合唱。叶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还原那个时代的气息。

  剧中的背景音乐,叶京没找所谓的中国作曲家,因为“都很业余,扒别人东西,东抄西窃”。他就找了两个音乐学院的孩子,属于那种接过点“行活”,往“烂戏”上一贴的那种。面对叶京的要求有点茫然无措,让做了两版音乐,都不行,最后交给叶京的仍是一堆素材。叶京只好自己蹲在剪辑房,一点一点地贴上去。

  “如此狼狈不堪的青春岁月”

  “我写剧本时有个习惯,一边听音乐,一边把画面都构想好,画面跟着音乐的节奏走。”叶京是先在内心深处先演一出,然后才导戏。

  有一段长镜头有9分44秒,是方言和李白玲第一次在广州宾馆里吵架的戏,房间很小,没有机位,铺了轨道后特考验演员演技;另一段在珠江边神侃“肉孜国”,音乐也都设先设计好了,叶京是“脑子里哼着音乐去走镜头”。到最后一集时,也是按音乐节奏给的镜头,高洋、下跪、话外音“我们浪费掉了太多的青春,那是一段如此自以为是、又如此狼狈不堪的青春岁月……”

  “文革”时,打死了一个西单一带无恶不做的流氓“小混蛋”,老三届自己创作了一首歌《这些个哥们们》。这首颇有摇滚之风的歌曲后来也衍生了不少版本:“这些个了哥们们

  都是血统高贵得 这些个哥们们 都是好样得 昨天我们还欢聚在一起 今天就折进了海淀分局 这个小妹儿本是属于我得 我进了学习班就被人戗了去

  昨天我们还欢聚在一起 今天就不知道飞到那里去”。

  《往事只能回味》这首歌堪称经典,羽凡的翻唱也极具感染力。不少网友因此重新拿起了久别的吉他,自弹自唱,贴到博客上。叶京曾劝羽凡趁着这股劲,赶紧出一张翻唱专辑,就叫《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但现在年轻人都忙着走穴,根本顾不上怀旧这个产业。

  片尾曲用的是马斯卡尼的《乡村骑士》间奏曲,许多人认为是学《阳光灿烂的日子》,因为姜文也用过一版。这出巨伟大的歌剧曾经出现在同样伟大的电影《教父III》中,而且把歌剧完整地搬过去了。水管、小柴狗、一代老教父迈克尔死在板凳上。在马丁·斯科塞斯执导的影片《愤怒的公牛》中也做为开场的配乐。拳击手杰克拉莫塔在拳台上独自一人挥舞着拳头。姜文对这首歌有感觉是有一次走到了昆仑饭店,中国歌剧舞剧院的乐队在大堂吧里走穴,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姜文经过时就停住了,打听这段音乐的名字。此后马小军在灿烂的阳光下迷茫地穿梭在屋顶上的场景,就有了这段音乐。

  早在1998年拍《梦开始的地方》时,叶京就想用《乡村骑士》,怕人家说他学姜文,就放弃没用。拍《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时,觉得太应该用,终于没憋住,用了,“这部歌剧将近20年前就烂熟于心”。

  除片尾外,剧中的背景音乐从卓越要死了,说“百姗,你能吻我吗?”开始,《乡村骑士》就得到了运用,一直到李白玲的不治之症和旧友在卓越墓前重逢,到达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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