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900万元/集，《琅琊榜》800万元/集，《择天记》700万元/集，《海上牧云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孤芳不自赏》也都不便宜，而这些还仅仅只是卖给网站的价格，不包括卖给电视台的价格。出钱买剧的视频网站大佬，一边砸重金抢大剧一边哀叹：“我们是在卖肾买剧！”
透视5年来电视剧版权价格的疯长现象，前不久的上海电视节电视剧尖峰论坛，首次将行业最敏感的“版权价格”拿到台面上讨论。好剧真的需要这么贵？当烧钱买剧成为视频网站的隐痛，视频网站该如何摆脱天价版权的枷锁？这场豪赌何时休？ 采写：南都记者 余亚莲 实习生 陈柯芯
一场暗藏硝烟的“鸿门宴”
“卖肾买剧”论坛邀来了电视剧行业“最贵”的制片人、编剧和行业大拿一起探讨居高不下的版权价。市场上最贵的剧正是出自他们之手，他们是买方也是卖方——— 腾讯视频版权合作部总经理韩志杰代表买方；慈文影视董事长马中骏，《虎妈猫爸》《如懿传》等大剧的金牌制片人黄澜代表卖方；《九州缥缈录》《龙族》的大神级作家江南则代表着上游的天价IP。他们把这场聚会叫做“天价饭局”，马中骏和黄澜则戏称是“鸿门宴”。
“饭局”一开始，韩志杰就戏称要把衣服撩开，“刚做完手术、卖了一个肾”。说腾讯“卖肾”有道理：未来一年，重磅剧集如《如懿传》《择天记》《欢乐颂2》《九州·海上牧云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IP，都被腾讯花高价购下版权，《三体》《悟空传》《鬼吹灯》《盗墓笔记之云顶天宫》《青云志2》也在他们手上。
此前，企鹅影业发布会上曾有记者提问：“有的剧原本是在别家视频网站，为什么你们也买下一起拼播？”腾讯说，他们需要为未来3到5年做储备，支撑观众持续观看，让“头部内容”持续发酵。
记者追问：“为什么一定要卖给你们？因为你们回款快？”台上面面相觑，台下有人瞬间“真相”：“因为有钱！”腾讯说：“我们打款比较顺畅。”翻译出来，还是“有钱”。
从30万一集到900万一集
腾讯视频一边砸钱购剧、购版权、做自制剧，一边慨叹价格太高，吃不消。论坛上，韩志杰暗藏机锋地笑问“卖方”：“三四年前剧王《甄嬛传》也不过30万元一集，去年同级别剧涨价到10倍，300万一集，今年上涨30倍，900万一集，合理吗？”
慈文传媒董事长马中骏说：“这个论坛，我第一反应是鸿门宴。版权价这几年疯长，不是以10%或30%的正常速度爬升，而是以几十倍的速度上涨！没想到市场需求来得这么快，同时优质资源太少，有价值的资源没那么多。比如江南的IP版权，我找了他好几年，他就是不卖给我。其他影视公司的老总也会跟他谈，他的价值肯定水涨船高了。”
天价大剧《如懿传》的制片人黄澜说：“天价背后其实是观众的强烈需求、创作的核心资源在涨。好剧卖得贵，但也可以给播放平台带来价值。”他说：“卖肾，确实因为剧好，能带来收益。希望播出时，你们觉得这个价格‘合理’，甚至‘占了便宜’。”
片酬过亿，不算到顶
讨论到制作成本上涨的时候，业内人士都说，演员贵了置景贵了服化道贵了特效也贵了。
从《琅琊榜》到《诛仙》、《择天记》、《九州·海上牧云记》、《如懿传》，为了打造顶级大剧，使用顶级大咖、抢占顶级资源、卖出顶级高价，各环节的成本价都在涨。
韩志杰笑言：“横店盒饭上涨，是不是也是成本大幅涨价的一个原因？”马中骏当场爆料说演员价格才是关键，“以前一部剧一个主演三四千万就到顶了，现在过亿都不算。我们也很苦恼。你说你要卖肾，我还想卖肝呢！虚高的演员价格有非理性的成分。”乐视视频总裁高飞在另外一场论坛上也坦言：“这个话题会得罪人。现在一部剧的成本平均60%要给到艺人，极端情况下甚至要给80%。我认为整个行业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
顶级IP，全版权过亿
贵剧一定是好剧吗？有没有泡沫？
马中骏坦承存在泡沫，“顶级大神的作品一下就报价三五千万。”乐视视频总裁高飞说：“现在是电视剧行业最好的时代，作品一旦成功，单项目的收益可以以亿计算，一家公司动辄估值几十亿，似乎是行业的天堂；但从另外的角度来讲，现在也许是最坏的时代，急需解决IP版权价格虚高的问题。”
打造《太子妃升职记》的乐漾影视传媒董事长甘薇[微博]直言：“好IP的全版权价格已达亿元，我们这种新成立的创业型公司没有能力奢求和购买。”但灵龙文化董事长、《九州缥缈录》的作者江南却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我的核心资源没有涨价。”
背靠BAT，比赛“烧钱”
究竟是谁在推高电视剧版权价？
业内人士分析，除了明星成本上涨、IP成本上涨，视频网站不惜常年“烧钱”、不断发起价格战、砸重金抢版权，才是导致版权价格飙升的直接原因。本来这一现象应该随着视频网站的整合而减弱，但随着BAT （百度、阿里巴巴、腾讯）三巨头杀入，有了资本支撑，版权竞争更加激烈，进一步推高价格。
目前，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土豆各自背靠三大互联网巨头，接受三巨头的“输血”、为买剧备足“弹药”，并不急着马上盈利———巨头们则希望占据视频网站的流量入口，为将来变现做准备。导致的结果，就是“卖肾买剧”。马中骏说，网站一边烧钱、烧出一片蓝天，一边担忧烧不下去，“新的互联网模式是通过烧钱烧出来的流量，肯定有几个视频网站能烧出蓝天”。
“卖方”黄澜说：“每次卖剧我们都以为到顶了，没想到后来又涨了……其实我们也希望有良性的方式，让我们不那么心慌。”马中骏接话：“视频网站一直都在烧钱，我们希望视频网站的收费模式越来越成熟、不烧钱的一天尽早到来。他们越早赚钱，我们越安心。”
避开“价格红海”，合作“内容蓝海”
作家江南认为：“当视频网站还在打价格战时，是继续在红海中游泳，一旦开始对内容进行定位，就可以进入新阶段。”可韩志杰并不乐观：“从整体市场来看，我还会焦灼一阵子。”
面对天价版权，腾讯选择“卖肾买剧”，乐视视频则试图尝试新路——— 乐视视频总裁高飞宣布：6月开始，乐视不再购买版权，将通过“保底+分成”的新型合作模式与制作方合作。具体方式是：投入40亿元的保底资金用于“保底”，制作方的收入不再是版权销售收入，乐视收回约定的保底成本外，其余的都拿出来分享。
买方代表
腾讯网络媒体事业群副总裁，视频版权合作部总经理韩志杰——
“当有一天一家电视剧公司向大神级上游买了版权，码到了顶级团队和演员，花了五六亿，下游却没人接手怎么办？一味的豪赌可能有一天会导致全局崩盘，回归理性才能实现共赢。”
“如今的版权市场、演员市场，价格与价值都存在泡沫，有些非顶级的演员或IP都因市场火热卖出了天价，这样的价格体系是不应该持续下去的。”
卖方代表
慈文传媒董事长、总裁马中骏——
“市场确实存在泡沫，但我们不知道泡沫在哪里。”
“演员价格飞涨，很多过亿都不算贵。顶级大神的作品，一下就报到三五千万。良莠不齐的市场，需要我们理性判断。”
《如懿传》《虎妈猫爸》制片人黄澜——
“若付费模式能够在较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制作方和播出方就可以进行更多合作、探索更新的模式，比如电视剧是否能够进行提前预售。”
IP作者代表
作家江南（代表作《龙族》《九州缥缈录》）——
“打价格战时，视频网站可能需要继续在红海中游泳，一旦开始对内容进行定位，就可以进入新阶段了。”
“价格天花板在一段时间内还无法到来，成本的上浮还在继续，而且非常可怕。”
买方：“好剧就不能不天价吗？”
卖方：“如果不出天价，为什么要卖给你们？”
买方：“顶级稀缺的内容真的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卖方：“最优质的核心资源不怕贵。”
买方：“价格太不理性了，逼得我们卖肾。”
卖方：“你说你们要卖肾，我们还想卖肝呢！”
腾讯视频砸重金购下的新剧菜单，有周迅霍建华的《如懿传》、鹿晗[微博]娜扎[微博]的《择天记》、未拍先火的《莽荒纪》、杨幂[微博]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黄晓明[微博]宋茜[微博]《曾许诺》、钟汉良[微博]的《一路繁花相送》等等。背靠互联网巨头，狠砸重金买剧，演员片酬猛涨，导致市场“非理性虚高”。这是电视剧行业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