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聂伟
伊莎贝拉是欧洲最美丽的蝴蝶。这种神秘的精灵每年只在几个夜晚出现，它没有吸管，不能采食花粉，三天三夜是它一生的长度。它是影片《蝴蝶》（LePapillon）中惊鸿一瞥的主角，也是隐藏在朱立安老人和寂寞女孩丽莎内心深处的秘密。终于有一天，丽莎偷偷躲进朱立安的后车座里，为了寻找他们各自心中的伊莎贝拉，一起向遥远的山野出发。
历时八天的旅程一开始并不协调。素昧平生的一老一少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呢？朱立安寻找蝴蝶是为了完成对儿子的承诺。十五年前他的儿子患上了精神躁狂症，在一本画册中看到了伊莎贝拉蝶，希望父亲能帮自己找到它。蝴蝶还没找到，儿子却离开了人间。丧子之痛让朱立安的内心变得封闭忧伤，寻找伊莎贝拉是老人孤苦晚年的慰藉。而对丽莎来说，找蝴蝶其实是在找妈妈，因为妈妈的名字就叫伊莎贝拉。丽莎渴望得到母亲更多的注意、关心和爱护，可她的单身妈妈只有二十五岁，对于八岁的丽莎来说更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姐姐。丽莎常常被母亲遗忘，这让她感到恐惧，害怕有一天会被送进孤儿院。这个好奇心比大象还要大的孩子天真地以为，找到蝴蝶就找回了妈妈的名字，这样她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在女孩天真的喋喋不休和老人无可奈何的妥协中，他们终于抵达了伊莎贝拉出没的地点。寻蝶之旅是丽莎最初的美学启蒙，对大自然的亲昵，对生命的敬畏。在钢筋混凝土森林中长大的丽莎体会到生命原来如此美丽。清澈溪涧中游着花斑鳟鱼，草丛中母鹿和鹿崽相偎依，她忍不住惊叹：“啊，像月历一样！”同样，在温柔的夜幕下，倾诉是心理最好的疗救。老人渐渐向山野中朴实的农民敞开心扉，道出了内心深处的隐痛。从老人和孩子的讲述中看得出都市的生活并不快乐，繁忙让精神变得迷惘，冷漠让温情更加脆弱，还有一些酷烈惨痛的记忆隐藏在欲言又止的神态中。然而都市文明病的暗流在影片中没有直接进行正面表现，《蝴蝶》的叙述始终与画面中美丽的自然风光保持着微妙的和谐。老人和孩子的倾诉犹如蝴蝶薄翼的颤动，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在流星划过的夜幕下静静吟唱，怀着伤感，也带有希望。
露宿原野的最后一个夜晚，伊莎贝拉终于翩然而至，却被粗心的丽莎吓跑了。接着又发生了一连串的误会和事故。当他们安然返回巴黎的家中，发现让他们望眼欲穿的伊莎贝拉竟然正在朱立安的寓所中破蛹而出。聪明的法国人相信美丽博大的自然能够帮助人们恢复健全的心灵，但是解决都市病的根本还要回到我们每个人每一天的真实生活，回归到家庭的爱与关怀之中。丽莎的妈妈在丽莎“走失”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多么在乎这个“多余”的孩子。接下来，我们看到小丽莎的头发不像从前那么毛糙蓬乱了，因为妈妈精心地为她梳起了小辫子。而朱立安，他把辛苦育出的伊莎贝拉放飞到夜空中，也许他相信蝴蝶飞去的地方就是儿子所在的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