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张迷”特别有幸,生活在这个张爱玲出生、成长的城市,不经意间便能与张爱玲生活过的地方擦肩而过;上海的“张迷”特别不幸,生活在这个变得越来越快的城市,张爱玲那个年代的味道越来越淡,近在眼前却又无从下手。
每一个“张迷”都经历过这么一个阶段:阅读作品、收集传记画册、走一遍她当年走过的路住过的屋子。
于是,美丽园、国际饭店、朵云轩、百乐门舞厅、国泰……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唤醒了30年代关于张爱玲的那段记忆。
张氏“粉丝”
淳子(东方广播电台DJ,作家)
寻访张爱玲,比谈恋爱还认真
1993年,看了电影版《红玫瑰与白玫瑰》,淳子开始疯狂阅读张爱玲的作品,关于她的书占据了整整一个书架。淳子觉得自己彻底爱上了她:“她严重的社交不适应症、她面对现实时的手足无措、她的敏感与清高,样样都切合我自己的性格,我真是为她痴迷。”
因为这种爱,促使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走访一遍张爱玲生活过的地方,写出一本《张爱玲地图》:“可不可以带一本书去上海?我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写张爱玲。她是一个传奇,她的整个家族史代表了上海开埠的历史。”
有的建筑搬进了新住户,有的建筑已经改头换面,甚至不复存在,哪怕一个小小的猫眼背后都有着故事。寻访的过程漫长而有趣,经常会给她带来一种惊喜:“比如有一次我要去找张爱玲离婚后匆忙搬入的重华公寓,在她弟弟的书中提到的是‘重华新村2楼11号公寓’,然而找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后来问到弄堂里的梅龙镇酒家,突然发现有个老厨师原来是虞洽卿的厨师,这里原先整个房产都属于他。在寻找张爱玲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上海的点滴历史。”
认识一个女人就是认识了一个城市。从1995年至今,淳子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张爱玲的足迹:“当年很多东西我还来不及理出,出版社就催着我要稿了。这对我来
说一直是个遗憾,不过,明年年初我会出一本《张爱玲版图》,把原先遗漏的部分都补上去。”
10年的寻访,付出了诸多精力与时间,淳子笑言:“真的,我连谈恋爱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石俊(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讲师,导演)
不藏书,那才是她的风格
大学时在上戏读书,毕业后在上戏教书,石俊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原来同上戏仅隔了一条马路、自己天天经过的美丽园,居然是张爱玲当年与胡兰成谈恋爱的地方!这么一感叹,就催生出了话剧《太太万岁》与《张爱玲》。
以排演话剧的名义,他可以去买很多张爱玲的传记与画册,包括托朋友从台湾、香港带的繁体竖版图书;他可以“假公济私”采访到与张爱玲有过接触的人,包括戏剧学院的老教师、电影《太太万岁》中的演员;他可以去考证30年代的服装,把张爱玲设计的图样变成戏服……
张爱玲的书中有一段话:“我从来不藏书,世间那么多书,永远是手里有一本,心里有一本。”这段话,被石俊奉为圭臬:“我买过六、七十本书,现在其中一半已经送了人。她的小说我很喜欢,但不会反复看多遍,很多就送给了其他‘张迷’。我想,真正爱她的人是会把她的话都记在心里,并付诸行动的。”
他还有一个愿望:“如果有人不计成本投资排演张爱
张氏足迹
康定东路87弄
87弄靠近苏州河与泰兴路,弄口一幢清末民初模样的红砖大房,是李鸿章给女儿的嫁妆。1920年,张爱玲出生在这里,1938年则成了她与后母打架后被父亲毒打囚禁的地方。
常德公寓(旧称爱丁顿公寓)
张爱玲与姑姑相依为命生活时间最长的公寓。爱丁顿公寓出来没有几步路就是百乐门舞厅,而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444号的仙乐舞厅是她姑姑与朋友经常光顾的地方。
伟达饭店
她曾和舅舅全家暂住过伟达饭店(位于今淮海中路993号,1996年被拆)。
华懋公寓
从她和姑姑经常去看电影的国泰电影院向北走,有两处有张爱玲记忆的处所,首先是深红色砖面的老锦江饭店,旧称“华懋公寓”,老上海人俗称“十三层楼”,张爱玲曾在这里住过。在它对面街角是古典雅致的兰心大戏院,话剧《倾城之恋》在此排练。
美丽园、德国乡村俱乐部
张爱玲所爱的男人就住在美丽园,那是一条与戏剧学院相隔仅一墙的弄堂。从戏剧学院延安路校门进去,很容易就能找到旧时的德国乡村俱乐部,也是张爱玲与爱人约会的场所。
重华公寓
1947年以后,张爱玲与姑姑搬到重华新村里的公寓居住。从这条弄堂出来朝南走,几步就到了平安大戏院,那的飞达咖啡馆记下了张爱玲儿时吃香肠卷的美好时光。
圣玛利亚女中
圣玛利亚女中是市三女中的前身,张爱玲念书时,校址在靠近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的长宁路,现在是东华大学分校。
玲话剧的话,我最想拍的其实是苏白的《海上花》。侯孝贤版的电影《海上花》选用的演员都是港台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那个时代的人物情感。不过,要拍这部戏的话,对服装的要求很高,题材又敏感,至少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冯燕(公司助理)
“朝拜”故居,走进她的一种仪式
去张爱玲各处的故居“朝拜”,这俨然已经成为“张迷”们的一种仪式行为。现在张爱玲的故居都有居民,有些人会对此比较厌烦,但只要你态度诚恳,他们还是可以商量的。
冯燕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次去寻访位于常德路的爱丁顿公寓。两个小女生相伴,按照书上的地址径直冲了过去,费了很大的劲登上5楼,这才进了那个小房间,当时住了一位与张爱玲毫无瓜葛的老太太。两人把来意说清楚之后,老太太“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留下她们俩厚着脸皮在门外苦苦磨了1个半小时,老太太这才勉强让她们到客厅去参观了一圈。冯燕叹一口气:“老太太以前还是挺热心的,会替访客介绍一些遗物,但近年来访客越来越多,她也就烦了。不过遗憾的是,最后我们还是没能有机会上阳台看上一眼当年张爱玲见过的风景。”
也只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才胆敢那么做。冯燕现在已经满足于仅仅是品味偶像的作品,比如《金锁记》那段著名的开头。
作者:朱美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