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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故居幽思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0月13日08:03 哈尔滨日报

  从维熙

  萧红之墓位于香港九龙浅水湾,新中国成立后迁移至广州城郊公墓。这个才女的短暂一生中,不仅凝聚了中国文坛的许多往事,还留下一些文史学家待解之谜。因而去年6月笔者应邀去哈尔滨工大讲学之际,忙里偷闲,特意走访了呼兰县的萧红故居。

  萧红故居庭院深深,站在她居室后花园的瞬间,一个长久盘踞在我心中的问题,见景生情地突然迸发出来:如果萧红不是英年早逝,活到现在该是什么样儿?她出生于1911年,到2004年该是93岁高龄了;从形象上推断,她一定是个白发苍苍、脸庞清癯的老人;以她少女时流露出的才气而论,她不会是只留下几本著作的作家,一定是一个著作等身,可以与文学大师们媲美的百花园中的玫瑰。可是她只活到1942年,在31岁时便因肺病在香港九龙香消玉殒,与世永别了。

  我是青年时代开始接触萧红作品的。当时,我只是从文字中认知,萧红曾是那一代文学天空中的一弯镰月。大自然的天宇与文学的天空一样,有圆月和镰月之分;那些月圆如盘的作品,固然留给人间明丽的色泽;但一勾如镰弯月的文字,却有着诱人思念和遐想的空间。从文学的内涵来说,圆月留给人的印象,是短促而透明的;而夜空中一镰弯月,却能让人思念于永恒。萧红属于后者。

  萧红故居中耸立于庭院花坛中的萧红汉白玉石雕像。她身着古式旗袍,颈上围着一条围巾,手中拿着一本书,神态安闲地坐在一块长石之上。面对这尊石雕,与我同来的

中央电视台的友人,竟然失态地惊叹了一声:“啊!真美———”“文如其人,她的文字同样动人!”我说。

  端坐在花坛中的萧红,目光安详地远望着,似乎穿越小镇上色彩斑驳的老屋,遥望着从村边流淌而过的呼兰河。少女时代的萧红,是非常喜欢呼兰河的,不仅萧红故居讲解人员如是说,有关她的传记也是这么写的:家中最爱她的人是祖父,他常常带着萧红到河边嬉戏放舟。因而,当她拿起笔来抒发她情怀的时候,字里行间就会流露出对呼兰河的深深依恋。小说《生死场》里,有它的身影,在她散文体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里,更表现出她对故乡这条大河的一往情深。昔读萧红传记,传记中写到《呼兰河传》的收尾部分,是在动乱的香港九龙完成的。而当时她的肺病已然发作,萧红是在病痛的煎熬中,完成最后一页手稿的。没有对故乡呼兰河的梦里相思,何以会让病魔缠身的弱女子萧红产生那么大的冲刺力量?之后,她又强忍哮喘带来的呼吸困难,写出了小说《小城三月》,其中的故事人物,都与生她养她的这片北国小镇,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因而可以视为她告别人世前,遥望北国家园最后一瞥深情的目光,寄往故乡的最后一封情简。

  萧红的宅院落成于1908年(清光绪三十四年),算是呼兰河畔的豪门之一了。随着历史风云的变迁,直到1984年,当地政府为了追念这位才女,建立了萧红故居。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被拆除的大门门楼以及昔日套院内许多的陈设,虽已无法完整地复原如初,但我漫步在由光滑石块铺成的甬道上时,心里仍然感悟到这座古宅往昔的迷人风采:古磨房里的碾子和磨盘,土炕上的木制的炕桌,她用过的文房四宝,甚至连同她少女时期用以对镜梳妆时的木梳和镜子,都被家乡人千方百计搜寻了回来,摆放于她昔日的卧室之中。萧红家境虽然属于当地的富裕大户,但她的童年生活并不都是欢快的———特别是她10岁丧母之后,由于继母对她缺少应有的关爱,少女时的她常常陷入孤独之中。家中唯一疼爱他的人,是她的祖父,但祖父身兼县里教育局长的官职,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是有限的。因而萧红是在冷暖两股气流中长大成人的。之所以后来在萧红身上,既有温柔腼腆又具有不屈的叛逆精神,童年的冷暖遭遇,是她性格的具体成因。如果没有后者,萧红生活的道路是难以猜测的———正因为她叛逃家庭包办的封建婚姻,只身到了哈尔滨后,才与萧军有了相识的机缘。1932年,她写信向当时哈尔滨的《国际协报》的文艺副刊求救,该报副刊委托萧军前去探视她,于是萧红与萧军的生命情话,从一个名叫兴顺旅馆的房间里开始了。

  萧军是从她的命运的自白诗中,认知萧红的痛苦与潜在文学天赋的。从此,二萧开始了文学与婚姻的悲欢离合。也算是一种历史的缘分吧,在上个世纪80年代之初,与萧红前前后后有着姻缘和友谊关系的萧军、端木蕻良以及萧红在香港病危弥留时期,在她身边照顾她44天的骆宾基,与我同在北京作协为专业作家。他们是前辈长者,我是后来人,虽不方便直接询及萧红与他们之间的往事,但在几年的接触中,对萧红的过去还是窥知其一二。其中,与萧红渊缘最深的萧军,因为受到过历史的冲击,与我的命运有着十分近似之处,因而与我无话不谈———特别是我与萧军一度时间内同住在一个小区为邻,来往便多了起来。记得有一次他来我家吃我母亲做的红烧肉,在餐桌之上谈起往事时,话锋不知怎么转到了萧红身上。我借着酒兴询问萧老说:“在我心中,您和萧红是阳刚和阴柔完美的结合,为什么后来出现了在西安分手的结局?”

  萧军反问我说:“你们后来人是怎么看的?”

  我犹豫了起来。因为当代文学史料中,对此说法不一。“你要讲实话。”他说,“我一向直来直去。”

  我说:“是不是因为您‘太男人’了,让她感到……”

  “这是我的个性,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因素。你们后来人,难以了解她的心,她的心太高了,像是风筝在天上飞。用文学的行话说,空灵是高层次的艺术境界,那是无可厚非的,可生活是具体的,加上当时正处于战争年代,比如我总想扛枪去打游击,她则要去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怎么对你说呢,人都是性格悲剧,当两个人感到彼此难以适应的时候,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萧军似乎不愿再多说下去,我也只好到此刹车———因为这些往事里,深藏着他的欢乐与忧伤。

  这个记忆对我说来十分深邃。后来在骆宾基老人那里,也听到了近似于萧军的回答。其间,我没有询问过端木蕻良老人何以在萧红最困难的时候,在香港离她而去?之所以如此,我猜测他内心里一定揣有世人难以详知的隐情———作家都是富有良知的人,他何以会对苦命的萧红如此绝情呢?!瞧,当年东北作家群中的三个作家,都阴差阳错地与才女萧红的感情世界,先后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中国文学史上,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据文史资料记载,鲁迅先生生前是十分珍爱萧红的文学才情的,在她的小说《生死场》作为“奴隶丛书”出版时,特别为她写下了序言。但是萧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大好年华的31岁,就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因而,当萧红故居的管理人员,让我签名题词时,我写下了如下的心声:红颜薄命,空负了满腹才情!

  至此,我的心似已坠入高山的谷底。心情变得沉郁之后,呼兰河似乎也改变了色泽———来萧红故居途经呼兰河畔时,那喧闹的波浪在唱歌;当我在黄昏斜阳中告别呼兰河时,我听到它的每一束浪花,都像是无言的低泣……2005年10月于北京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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