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新民晚报》复刊后不久,我分工采访文学出版新闻,有机会接触各类作家,尤其是认识了从小景仰的巴老。这年秋天,巴金因在书房里搬书,不慎摔成骨折,于是我赶到了巴老治病的华东医院。从此我和我的同事们,不断地向读者传递着巴老的消息。同时,我也渐渐知道并体会着,巴金与赵超构的深厚友谊,巴老对我们这张“飞入寻常百姓家”报纸的喜爱和支持。
一同倡导说真话
1992年2月12日,老社长不幸逝世。21日下午我去巴金家。巴老正在病中。我一进门,巴老女儿李小林就说:“赵超构先生逝世,爸爸这几天一直很难过。”
1980年9月到1986年7月,巴金写下了一系列倡导“说真话”的文章。巴老特别强调,提倡“说真话”的,不是他一个人,赵超构也是。
在1980年召开的全国人大五届三次会议上,巴金和赵超构再次相逢。赵超构告诉巴金,《新民晚报》即将复刊,并约巴金在晚报复刊后写文章。赵超构说:“我不出题目,你只要说真话就行。”
“不出题目”的约稿,是赵超构和老新民报的传统约稿方式。没想到一句“只要说真话就行”,竟让巴金夜不能寐。人代会结束后第十天,巴老写下了他的说真话宣言书《说真话》,又写了《再论说真话》《写真话》,立即引起强烈反响。
1989年11月25日,巴金85岁华诞。我随《新民晚报》两任总编辑束纫秋、丁法章先生去巴老家祝寿,代表老社长赵超构和《新民晚报》全体职工向巴老赠送了由85朵鲜花组成的花篮。
最难忘怀两件事
巴老对赵超构,对《新民晚报》,印象颇深的是两件事。
1957年全国人大一届四次会议是在六七月间召开的。当时,反右斗争已经开始。赵超构因为在《新民晚报》上写了许多鼓吹鸣放的文章,在会议期间获知,已被上海内定为“右派”。那次会议,上海代表都住在前门饭店,巴金的房间就在赵超构的斜对面。时隔30年,巴老仍记得,“那几天他脸上不见笑容”。“但是过两天我就听到了他的笑声。”6月24日,毛泽东主席把赵超构叫到中南海吃饭,谈到了《新民晚报》在鸣放中的错误和检讨的事。《新民晚报》因此过了关,赵超构没有打成右派。巴老才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大约是在1975年,有一次巴金去开会,赵超构在会场看到了他,要他散会后一道出去走走。会后,到“红房子”吃了一顿饭。要知道,那个时候,巴金头上还戴着无形帽子!巴老感慨:“在这种时候主动地请我在饭馆里吃饭,需要大的勇气。在他身上我找到了旧日的友情。”本报记者林伟平
1995年巴金在病房看《新民晚报》 陆正伟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