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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行，始于人心
和近年来被热烈炒作的《英雄》、《十面埋伏》等大片形成鲜明的对照，《千里走单骑》的人物动机充分合理、故事逻辑连贯，叙事也有很多优点。
《千里走单骑》里有个“走”字，张艺谋也确实想通过这部影片“走一走”，不但走回了《英雄》之前，甚至走回了《一个也不能少》之前。
张艺谋不但走回了“文艺题材”，而且走回了农村，在这里张艺谋感到“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事实上，《千里走单骑》最精彩的部分就在于对农村生态的描绘。无论是朴实中带点狡黠的乡村导游邱林，聪明可爱而又不够“文明”的野孩子杨杨，带着点土气而又有优越感的外事办干部，还是认真严肃又谨小慎微的监狱警官，都被描绘得维妙维肖。尤其是“石头村”里的村干部的怪癖———得先把事情跟外国人说清楚，心里舒服了，才能说“村委会通过”，在笔者看电影的时候引起了全场爆笑。虽然《无极》中有“无意为之”的笑料，《情癫大圣》中有大量有意为之的笑料，然而在今年的“圣诞档”电影中，最自然最有效的笑料却出现在《千里走单骑》中，实在是让人感到有点意外。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对“人体溢出物”———无论是李加民的口水还是杨杨的排泄物的自然主义描写，在同类型电影中都相当少见，或许可以理解成导演对粗犷、自然状态的乡村生活的一种追思。
相比起来，影片对城市生活和城市人的描写略显单薄，然而幸好导演有另一个英明的决定———让高仓健扮演主角，他极富层次的表演，使一个相当平板的人物有了立体感，甚至偶尔缺乏立体感也无所谓，高仓健高贵的气质使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撑得住”整块银幕。
在《千里》中，张艺谋确实有点骄纵地发挥了自己的“农村片特长”，但如果说他只有这么一点表面的功夫，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千里走单骑》里有不少隐性的、不容易看到的高超之处，让有心人暗暗佩服编导的功力。比如说，影片并没有安排直线条的故事和“大团圆结局”，而是有意弱化了主人公行动的目的性，并且让他们追求的成果似是而非———高田先生费力寻找的李加民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录制“千里走单骑”的录像其实只是客套话而已，帮助寻找李加民的私生子和健一毫无关系，甚至最终录像还没有拍完，健一就已经去世了。这种处理方式不但让人感到“轻松舒爽不紧绷”，而且并没有淡化主题，甚至使主题更加深化和富有立体感。
和近年来被热烈炒作的《英雄》、《十面埋伏》等大片形成鲜明的对照，《千里走单骑》的人物动机充分合理、故事逻辑连贯，叙事也有很多优点，有了这几点，就可以说是一部成功的国产电影。当然它也不是无懈可击。
首先是一个硬伤：李加林“私生子”的情节安排有点欠妥。无论如何，父子之情和一个男人对未曾谋面的“后代”的感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其实《千里》没有必要踩这个烂泥，把杨杨设定成李加民久未谋面的儿子就好了。
除了“硬伤”，还有不尽如人意的表现手法。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画外音呢？如果就是为了表现在陌生语言环境中的孤独，就不能用长镜头表达吗？
再比如，表现人物动情的时候，导演还是全盘照搬了电视剧的处理方式———主人公的面部特写，然后把镜头转向周围的群众，或是大批送别的村民，或是监狱里的囚犯，他们都显出和主人公一样激动的表情。不过说到这里，我感到有点心虚———我说这种方式老，但我也举不出什么新方式的例子来。这实在不是张艺谋的问题，而是中国年轻导演的问题，他们都没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一味地要求老张进步，实在是有点不公平。
总的来说，《千里走单骑》是一部好片子，遗憾的是它对中国电影缺乏推动的作用———它好的地方很难复制，而不好的地方恰恰是复制了太多老套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这么一部电影，如果不是张艺谋导演的，很难想像会有什么好的票房，难道中国的文艺片没有张艺谋就活不了吗？从《千里》中，我们看不到什么确切的希望。
□光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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