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戏剧产业已经相当发达,许多民间的非营利剧团也是戏剧产业的一部分。在日本东京地区,这样的剧团有大大小小3000多个。这些剧团,有的能从政府拿到补贴,有的连微薄的补贴都拿不到的,团员们得依靠自己从事其他工作挣来的钱做戏。因此,我见到的许多日本戏剧人,都有过一边做戏剧一边兼职做其他工作的经历。
今年年初,来北京演出新派歌舞伎《狂恋武士》的日本流山儿剧团,其核心人物流
山儿祥做戏剧已经30多年了,算得上是日本小剧场界的“元老”;他的剧团,也因为“一年365天都有戏演”在东京地区很受关注。但即使是这样的元老级人物,为了维持剧团的运营,他有时也得到电视台配音、拍电视剧。他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流山儿祥说:“我们选择做戏剧就是想通过戏剧演出到世界各地去旅行。电影,你拿着拷贝就可以到任何地方,戏剧则要求演员的身体必须到那个地方——这就是戏剧有意义的地方。”选择了戏剧,就像是选择了一次一生都走不完的“旅途”。因此,艰苦朴素地做戏剧,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因为有了这样朴素的心态,这些戏剧家们大多低调。去年我陪同日本少年王者馆剧团到哈尔滨演出,演出场所是黑龙江省京剧院多年不用的一个排练厅。在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所有人,从导演、主演到舞台监督,所有人都趴在地板上清理舞台。从一颗钉子到一个小的标记,他们都清除得一干二净,然后与装运工人一起把道具搬到车上。这情景让我很惊诧。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韩国。今年5月,我们去光州参加戏剧节,在飞机场接我们的是一位名叫郑灿一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笑容可亲,一路上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都以为他是剧场的普通工作人员。突然有一天,我们在一场演出中发现他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原来,他是当地一个剧团里的导演和演员。在光州,我们想去美军基地看一看,跟工作台的一个中年女子打了声招呼,过了一会,她就开车带我们上路了。很快,我们又在一场演出里发现了她,她是其中的女主角,一名非常优秀的演员。
在与这些戏剧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我慢慢地体会到,对他们来说,做导演、当演员,就是与建筑工、搬运工等一样普通的职业。他们因为喜爱戏,就来到戏剧这个行当,知道在这里既赚不到什么钱,也出不了什么大名,因而只是踏踏实实地把这个职业做好,实现自己的一点向往。正如流山儿祥所说:“我们做戏是贫穷的。虽然穷,可心里很丰富,有点像是格罗托夫斯基所说的‘圣洁的演员’吧。”
因此,虽然在戏剧演出时他们总要抛头露面,在舞台的聚光灯照耀下永远光彩照人,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被关注而失去了朴素的初衷。我想,韩日戏剧产业的庞大而发达,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朴素底色构成的坚实基础。(陶庆梅)原载环球时报 转自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