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山区走出农民“歌后”

　　张黎，我省巧家县贫困山区的农村女子，天生一副好嗓子。因为家贫，她不得不放弃心爱的学业外出打工，在艰辛的生活中，热爱山歌的她自编、自演、自唱云南山歌，并在“阳宗海第五届民间山歌节比赛”上赢得“歌后”称誉。至今，她已编了90多碟山歌剧，主唱、主演约150碟山歌剧。据经销张黎歌碟的音像公司介绍，在他们经销的云南山歌剧中，张

黎的歌碟一直都是最好销的。

　　“刘三姐”黄婉秋赞扬她：“能自编、自唱、自演，编得快，内容好，唱得好，有前途，像你这样的，在国内我还没有遇见过”。

　　2001年3月11日下午，宜良县阳宗海畔，春风和煦，花草盈野，由云南省民间山歌研究总会及阳宗海民间山歌节组委会联合举行的“阳宗海第五届民间山歌节比赛”经过3天的角逐，进入最后环节——选手现场抽签山歌对唱。小荷才露尖尖角

　　身材矮胖的张黎现场抽到与一位中年男选手对垒。规则是这样的，男选手亮出精心准备的3首歌，张黎现场对唱；同样，张黎回敬自己早就准备好的3道“难题”，男选手必须现场“交卷”。

　　男选手先唱：“石榴花开叶子青，坑人害人海洛因，毒害多少青少年，害死多少老母亲”，张黎顺嘴接上：“石榴花开叶子青，千万拒绝海洛因，不准毒害青少年，全国人民一条心”；男选手使出第二招：“石榴花开叶子青，主席话儿你要听，‘三个代表’你要学，全国人民一条心”，张黎轻松接招：“石榴花开叶子青，党的恩情数不清，天天想着毛主席，时时想着要当兵”；男选手急了，亮出“绝招”：“叫你莫疯你要疯，疯疯癫癫法轮功，党的政策你不学，一天出来到处‘冲’”，张黎毫不惊慌地唱道：“叫我不‘疯’我不‘疯’，我要拒绝法轮功，党的政策我要学，学好技术攀高峰”。

　　一时掌声四起。张黎接着回敬3首，男选手均无言以对。

　　不一会儿，颁奖开始。

　　优秀奖、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都念完了，没有张黎。张黎此时的心情，就如这一刻忽然飘起的小雨：“唉，去年初来，还拿了个优秀奖，今年咋越唱越‘倒缩’，连个名次都没了。”

　　失望的张黎正准备搭车回昆明时，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请歌后张黎上台领奖”。张黎不敢相信主持人说的“张黎”就是自己，不敢上台。台上又连续说了几遍，张黎悄悄问旁边一位评委：“老师，我就叫张黎，有没有同名同姓的？”那位评委一看：“小姑娘，就是你，快上快上”。

　　张黎说那一刻“就像踩在云彩上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奔上主席台。

　　张黎一唱走红。这一年的3月和8月，张黎又分别在“嵩明县第二届民族民间山歌艺术节大赛”和“宜良县万福寺第二届民间山歌节”比赛中获大奖，次年又在曲靖市音乐家协会山歌分会组织的比赛中获第一名。近几年，张黎分别在曲靖市、宣威市、沾益县、泸西县和昆明市部分市区公园组织的山歌大赛中获得金奖、一等奖、第一名、“歌后”等荣誉或称号，累计共10余次获奖，并受聘担任一些山歌比赛的评委或主评委。

　　2003年3月，张黎作为阳宗海第七届山歌大赛的特邀嘉宾，被主办方邀请到阳宗海，作为云南山歌选手代表陪同前来出席山歌赛的黄婉秋夫妇。“刘三姐”黄婉秋赞扬她：“能自编自唱自演，编得快，内容好，唱得好，有前途，像你这样的，在国内我还没有遇见过”。朴实的张黎谦逊地说：“黄老师，我不算什么，我当你的徒弟都还不够格，跟你比，我是拿席子比天——差十万八千里”。穷人孩子早当家

　　张黎1976年底出生在距巧家县城150公里的东坪乡贫困山区。为了供她和哥哥读书，父母常常天不亮就背粮到集市上卖，但也卖不了几个钱。为了挣学费，张黎假期不回家，在乡上的餐馆里打工，一个月能挣45元。初中时，张黎已显示出良好的音乐天赋，是班上的音乐委员。每到学校举行歌咏比赛，只有补丁衣服的她，找同学借身好点的衣服穿上，登台一唱，都是第一名。虽然条件艰苦，她仍然以当年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巧家一中，成为村里第一个女高中生。

　　上了高一，张黎仍是全班第一名。为了读书，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张黎对物质生活的要求降到最低点：常常是买一碗米饭，放点盐，接一点开水房的热水，泡着就是一顿。就连这样的饭，她有时都吃不饱。

　　几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张黎先坐车，再光脚徒步45公里，经四川凉山州，爬高山、过溜索，回家拿生活费。张黎说：“那时，只要一出县城，就舍不得穿鞋”，脚已被锻炼得“爬花椒树都是光脚板”，而那山高得“抬头看山顶，帽子就掉地上”。

　　看着成绩优异、聪明体贴的幺女回来，年过七旬的父亲、年近六旬的母亲满眼慈爱，又满脸无奈。母亲搂着她说：“儿啊，家里哪还有什么钱啊，你看，牛啊猪啊，都卖了给你和你哥读书去了，家里现在值点钱的，就是这个双月（满两个月）猪儿了，把它卖了，你拿着这点钱去读书吧”，父亲狠狠心说：“幺女，你再读下去，你妈的命都要苦‘脱’了”……这一晚，寒风呼啸，天下起了小雪，裹在单薄的被子里，张黎一夜无眠，泪打枕席。黎明，听到母亲赶小猪的声音，张黎再也忍不住了：“妈，猪儿就别卖了，我不读书了，回家来帮家里做活，就让哥哥一个人读吧”。

　　就这样，才上了几个月的高中，1990年冬，张黎告别了求学路，回家做农活。

　　两年后的一天，张黎揣着已经工作的哥哥给的120元钱，省吃俭用来到昆明，此时，兜里只剩下12元。春城10月，天气已凉，“晚上就找点报纸、纸板垫着，睡在烧烤摊板上，用烧烤摊的余温暖暖身子”， 每顿只吃个馒头或包子。到了第三天，以只求有个落脚处为条件，张黎在昆明书林街找到了卖牛奶的工作，“从早上8时半干到凌晨1时半，每个月有150元”。随着对昆明情况的熟悉，张黎又改行在洗涤店打工，在餐饮店推销酒类、饮料等，工资也渐渐涨到每月450元、600元、1000多元。滴水穿石练真功

　　在艰难的打工生涯中，张黎仍然坚持学习，条件才稍好一点，她就请哥哥把他的高中课本寄到昆明，自学高中课程。

　　偶尔休息，张黎也会逛街，到了昆明东风广场，看到有人常在那里唱山歌，她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点和兴奋点。以后，一旦没事，她就准备好铅笔和纸，跑到那里听唱，把别人唱得好的歌词、各种调门记下来，慢慢体悟。“当时穷得连圆珠笔都买不起”，张黎说，“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是喜欢”。

　　2000年初的一天，张黎又去听歌，听到有人议论说，阳宗海3月要搞山歌比赛，有兴趣的都可参加。张黎怯生生地问清情况，比赛前向老板请了3天假，赶到阳宗海。“稀里糊涂就拿了个优秀奖，得了50元”，这让她大喜过望，一位评委的话又大大鼓舞了她：“小姑娘，你声音太好了，好好努力”。

　　此行了解到阳宗海每年都要搞山歌大赛，这下，张黎到东风广场更勤了。

　　2001年的阳宗海之行，张黎如愿以偿，一举赢得“歌后”称号。

　　张黎山歌唱得好，很快引起我省山歌界及一些音像公司的注意。张黎用奖金配了个传呼机，有的音像公司有合适节目，就呼她去唱歌或出演角色，按天付酬。几个月后，有音像公司把她聘成签约歌手。

　　山歌作为一种展现农村生活的歌谣，突出一个“山”字，在唱词、唱调方面要有浓浓的“山”味。在演唱中，张黎渐渐对一些剧本不太满意，觉得自己编的更好。于是，她试着编出《胖妹山歌》、《七彩情歌》、《巨人与胖妹》、《鸳鸯路上手招手》等，自唱自演，销路都很好。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张黎踏上了自编、自唱、自演之路。

　　张黎的创作，基本上取材于熟悉的山区农村生活。内容主要为宣传依靠科技致富，计划生育好、生男生女都一样，赌博有百害无一利，夫妻应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婚外恋害人害己，要尊老爱幼，党的富民政策好等等，深受山区群众喜爱。如她自编、主唱、主演的4集山歌电视剧《花心婆娘爱帅哥》、《贪花丧命》、《贪花破家》、《赌汉卖妻》、《赌婆逼夫》、《独女成凤》等，基本上都是结合农村当前的热点、难点、焦点问题，起到警世、劝世作用；也有一些是对社会转型期世相的客观描述，如《流泪的月亮河》、《富婆帅哥穷山妹》、《越穷越见鬼》、《如此狼心狗肺》、《同命鸳鸯两分离》等；也有描述纯真爱情的，如《逗情郎》等。另外，由她主演的《多个儿子多把刀》、《麻将桌上五更寒》等，销路也很好。

　　十年磨一剑，功到自然成。张黎的创作不但质量较高，而且速度快，有时甚至一天就能写出1集山歌剧。最近，一部12集的山歌故事剧已创作完成。据初步估算，张黎至今已编了90多碟山歌剧，主唱、主演了约150碟山歌剧。群众称她“刘三姐”

　　去年“五一”节期间，西双版纳野象谷附近的一个水果摊旁，张黎在买水果。旁边傣族饭店老板娘七八岁的小儿子一见就叫起来：“妈妈，我看见‘花心婆娘’歌星了”，老板娘一看，立刻像儿子一样高兴：“太高兴了，就像见到刘三姐一样，你的碟我们家有几十碟，太喜欢看了”。这种场面，近年来在宣威、会泽、沾益等地频频出现，人们见到张黎都说“就像见到刘三姐一样高兴”；在

　　张黎的歌迷以山区群众为主，覆盖各个年龄段。巧家县铅厂乡大海子村一个两岁半的娃娃，爸爸妈妈领他去买碟，拿别的给他都不要，专要有张黎图像的；同是这个乡94岁的符奶奶，原来根本不看电视，无意中看到张黎的碟后，每天的主要“功课”就是看张黎的歌碟。她交待家人：“以后你们见到这个姑娘的碟子，见一碟，买一碟”；有的家庭就为看她的碟子，专门买了电视机和影碟机；四川省凉山州会东县姜州村50多岁的孙正惠大妈说，张黎的山歌既纯情又通俗易懂。她在给张黎和出版社的一封信中写道：“张黎的歌碟，唱出了农家的心声，演出了农家的实情实景，真是激动人心。我们真的很感谢这种有血有肉的好山歌剧，感谢云南的‘刘三姐’”。

　　因为受到群众欢迎，张黎的山歌碟出了一集又一集。曾经经销和正在经销张黎歌碟的音像公司都认为，张黎的歌碟在他们经销的云南山歌剧中，一直都是最好销的。

　　王廷尧 赵成才（云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