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王寅
“太平绅士”陈静用3年时间、300万人民币,拍出了一部影像日记从窗口向外望去,是弗林德斯街火车站有着绿色尖顶的黄色钟楼和宁静流淌的亚拉河。但是,在过去的3年里
,陈静在这个位于墨尔本市中心的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外出拍摄纪录片的路途上。
这部纪录片就是《陈静日记———澳洲新移民的故事》(以下简称为《陈静日记》)。作为第一部关于澳洲华人生活的纪录片,《陈静日记》日前在西湖明珠电视台、澳洲华人卫视等多家电视台播放后,取得不俗的收视率。
“我们与澳洲结下了不解之缘,澳洲有我们的爱与恨、失望与希望。”《陈静日记》不再去宣传老华侨的成功奋斗史,而是讲述1980年代后从中国大陆移居澳洲的普通华人的故事。
第1集《奶吧》的主人公是三对在澳洲开奶吧的华人。“奶吧”是澳大利亚街边小杂货店的简称,一半以上的奶吧店主是中国人。一对来自上海的老夫妇,尽管不擅英语,照样把奶吧开得生意兴隆;一对从福建来的农民夫妇靠奶吧生意,已经拥有了两层楼的别墅和两辆车;一对从北京来的夫妇,丈夫来澳之前是中央电视台的摄影师,妻子则是医生,尽管经营奶吧辛苦而又单调,但是却为他们打下了今后发展的物质基础。
洗出了7栋房产后,“洗碗状元”汪云飞依然在从事着洗碗的工作中国人在海外“窝里斗”,是海外中国人常常议论的问题。第3集《打官司》里大陆新移民伍建光省吃俭用,在澳打工十几年,积蓄的钱终于可以买自己的房子了。但由于不懂当地的法律、法制观念淡薄,被华人律师陷害,签下了一份不该签的合同,10分钟里不仅损失了3万澳币(相当于人民币18万元),还失去了他钟爱的房子。
1990年刚来到澳洲的时候,与所有的华人一样,陈静也有过艰难困顿的时候,投资曾经全部失败,身无分文,几次起伏。经过十多年的打拼后,2002年,她被澳洲政府授予“太平绅士”称号。她先生也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商人,在澳洲拥有地产公司、星级酒店等多家产业。
8集纪录片《少年留学走天涯》是陈静拍摄的第一部纪录片,陈静在这部纪录片中,跟踪拍摄4名华人孩子的留学澳洲经历,在内地电视台播放后,反响颇佳。
《陈静日记》的拍摄前后历时3年,记录在录像带上的故事也是进行时态的。第一集《奶吧》中的那位摄影师后来加入了陈静的摄制组,重新扛起了摄像机。《少年留学走天涯》中主人公的人生故事在《陈静日记》中也得到了延续,小留学生王典就是其中的一位。陈静从王典16岁独自赴澳留学开始,跟踪了整整5年。《小留学生》这一集开始不久,就是王典与澳洲房东由于格格不入的生活观念、爆发了矛盾的场面。在陈静的镜头下,王典从中学读到了大学。
第5集《中国人,有戏》的主人公叫李洋。在中国时,电影《顽主》的导演本准备让他演男主角。当李洋看到同在文工团的哥们葛优没事干时,就把他拉去,去试一个卖冰棍的角色。没想到导演见到葛优后改变了主意,让葛优演男主角,而让李洋去演卖冰棍的,从此两人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李洋认为自己运气不好,想换换环境,飘洋过海,来到澳洲。他在澳洲的舞台上,以话剧的形式用英语演自己的经历,在澳洲的演艺领域里引起轰动。
在采访过程中,陈静经常被感动得落泪,采访对象丰富而精彩的人生让陈静感觉活了好多辈子。《百万富翁洗碗记》中靠洗碗成为百万富翁的华人洗了十几年的碗,洗出了7栋房产,依然在从事着洗碗的工作,这位采访对象积极的人生态度时刻感染着陈静。
第20集《性工作者》中李莎1990年从上海来澳洲留学。丈夫在澳洲染上赌博,不仅输得倾家荡产,还到处借钱,甚至欺骗保险公司,触犯了法律。李莎为了给丈夫还债,并抚养两个孩子,不得以在澳洲从事色情工作。陈静还采访到另一位男性,由于不会英文,年纪已过50岁,很难在澳洲找到工作,最后当了男妓。
在所有的采访中,对同性恋者的采访是最费周折的。即使在澳洲,同性恋者依然遭到歧视,无论是读书还是找工,都会受到不平等的对待。在华人社会中,同性恋也秘密行事,陈静好不容易找到的采访对象曾经被同学当众羞辱,也被扔过鸡蛋,最后迫于舆论才结了婚。陈静与这位采访对象多次见面,反复做工作:正因为很多人对同性恋不了解,所以才受到这么大的误解和歧视,我现在提供这样一个平台,连我都在冲锋陷阵了,你还不出来说话,也许你有可能成为一个牺牲品,但是在你后面还有多多少少同性恋,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奋斗呢?陈静最后终于以她的诚意打动了这位采访对象。
在澳洲,拍片前,陈静跟每一个拍摄对象都要签订合同,有不少还要付费。在拍摄《性工作者》一集时,还做了打马赛克之类的技术处理。但陈静把采访手记发表在澳洲的中文报刊上之后,当事人的父母看到后觉得丢面子。迫于压力,当事人反悔了,想单方毁约,甚至不惜对簿公堂。“这次国内播出的版本,《性工作者》暂时不播,但是海外市场,包括已经签约的澳洲和香港等电视台,都将播放这一集。”陈静说。
在拍片的三年中,陈静既是制片人,又是记者、编导和撰稿。为了编辑在办公室堆积如山的素材带,陈静几乎花了一年时间。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陈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陈静日记》开拍后两个月,陈静突然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当时全家一致反对继续拍片。但是,外表柔弱、个性独立的陈静却认为,拍片的事不可以等待。在怀孕期间没有休息过一天,产后第八天就外出拍片了。
拍纪录片是极其辛苦的工作,工作量大、制作周期长、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少年留学走天涯》耗资180万元人民币,却只回收了12万元。《陈静日记》的投入更是达到300万元人民币。陈静在纪录片完成之后的销售过程中,也遇到了纪录片工作者都会遇到的瓶颈,“说实话,如果重新拍这部纪录片,会比当初拍得更好,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有点累。尤其是开始销售以后,比拍片子还要累。”
日前在墨尔本举行的《陈静日记》首发式上,包括中国驻墨尔本领事馆在内的各方均给予了高度评价。旅澳知名画家沈嘉蔚将陈静称为“群体历史的记叙人”,认为陈静的纪录片具有文献和史料价值,“陈静的这几十集文献纪录片,是一笔无价之宝。尤其在日后,我们的子女长大成人之后,在子女的子女又成长起来,而我们自己已变成肥田的灰烬之时,它们的价值会与日俱增。”
踌躇满志的陈静接下来打算拍一部反映华人国外生活题材的电视剧,故事的发生地依然是在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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