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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报废的“戏剧机器”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6月01日16:37 南方周末

  作为一部“戏剧机器”,《一仆二主》几乎把巧合、复仇、爱情……等戏剧母题一网打尽

  永不报废的“戏剧机器”

  □本报记者石岩

  

永不报废的“戏剧机器”

  72岁的“阿乐金”费卢巧·索莱利,他已经演了40余年,2000余场的《一仆二主》5月17日,作为“中国意大利年”演出项目之一,意大利米兰小剧院在天桥剧场上演的《一仆二主》,全面刷新了我对《一仆二主》的刻板印象——哥尔多尼写作《一仆二主》的1745年,当时的戏剧对白短小、粗朴;人物一出场就抖包袱,各种夸张误会巧合不断,按照现代人的标准,那些过于脸谱化的剧中人都有缺根筋的嫌疑。

  当情人像两只麻雀一样蹦到一起

  布景再简单不过。正当间是一幅挂幕布的木头架子,拉幕人从若干幅幕布中选出一张,拉窗帘一样,走几步一抹,就完成了换景。架子下面是一块与之连体的木板舞台,舞台前端摆着一排水杯粗的蜡烛。

  第一个出场的是满头白发的提词人,他戴着夹鼻小圆眼镜和一顶旧毡帽,穿着粗布衫,手里提溜着一本打开的书,口中念念有词,把蜡烛次第点燃。

  蜡烛亮起来的同时,剧场里的灯光次第熄灭,戴着羽饰草帽的报幕人飞奔上台,到舞台正中立定,手中的黑色木棒像密雨落在瓦顶上一样“笃笃笃”地敲地板,等观众的注意力相对集中之后,再“笃-笃-笃”地敲击三下,转身飞奔下台。

  伴随着这些仪式,观众慢慢平静下来……

  威尼斯女青年克拉里切和男青年西里维俄的订婚仪式上传来一条坏消息:克拉里切的父亲曾将她许配给都灵人费捷里柯,因一度传闻费捷里柯被人刺死,克拉里切才得以和情投意合的西里维俄订婚。现在,费捷里柯找上门来了,他的仆人说他在门外等着求见。

  一时间,克拉里切家鸡飞狗跳。而搅得众人不安的费捷里柯其实是个假的,由他的妹妹彼阿特里切女扮男装。真正的费捷里柯因为反对妹妹的婚事已经被妹妹的情郎弗罗林多刺死。弗罗林多逃到威尼斯,彼阿特里切扮成男装是为了追随他。

  两对有情人之间误会不断,而把他们串在一起的是仆人阿乐金———他先做了弗罗林多的仆人,后来又做了彼阿特里切的仆人———这个角色往往造就天才的丑角演员并最为出彩。为了“一仆二主”的身份不被戳穿,阿乐金上腾下跳,左右逢源,闹了不少笑话。最后当然也是他弄巧成真,让两对有情人各成眷属。

  与对经典戏剧进行“故事新编”的方式不同,米兰小剧院版《一仆二主》基本延续了哥尔多尼原作的美学趣味、情节安排、角色设置和绝大部分对白。在主干保持一致的情况下,局部细节任由演员即兴表演———

  庸医在开方子之前,先用卷舌的中文问台下:“这有大夫吗?”

  两个人当街理论,随着有理的人一次一次提高音量,理亏的一方一截一截矮下去,直至最后瘫软在地上。

  生性懦弱却喜欢虚张声势的西里维俄欲拔剑报夺妻之恨,可他的剑拔了三次都没拔出来,最后一次终于出鞘了,砍断的却是自己帽子上的羽毛。

  真相大白之后,西里维俄因怀疑过克拉里切的忠贞而向她道歉。两人分据舞台两边,西里维俄用抒情小调表达他的忏悔之情,克拉里切听得心软,两人不约而同像两只麻雀一样往舞台中央蹦,蹦到可以“执子之手”的距离,旧恨复发,又像弹簧一样转身跳开。如此反复,恋爱中小儿女的嗔喜癫痴以漫画的形式表现出来,让人忍俊不禁。

  捡起扔掉了200多年的面具

  哥尔多尼之前,假面喜剧已经在意大利存在了200多年。假面喜剧没有剧本,只有相当于情节大纲的“幕表”,演员们带面具,操着意大利各地的方言即兴演出。意大利各地方言的差距很大,为了让各个地区的观众都能看懂,演员主要靠夸张的肢体语言和相对套路化的情节——而非对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哥尔多尼认为假面喜剧流于程式化,主张撤下脸谱,以剧本代替“幕表”,塑造更为复杂的人物性格。

  使《一仆二主》这出老戏大放异彩的,是米兰小剧院的创始人乔尔焦·斯特雷勒,他称《一仆二主》是哥尔多尼创造的伟大的“戏剧机器”。

  但乔尔焦·斯特雷勒不甘于做哥尔多尼忠实的奴仆,事实上,哥尔多尼正是米兰小剧院向前追溯本国的戏剧传统向后将其延续于当代生活的一个结点。米兰小剧院的《一仆二主》恰恰是把被哥尔多尼撤掉的面具重新戴上。

  1947年,在创建米兰小剧院的同时,斯特雷勒开始在民间寻找几近失传的假面喜剧演员的手艺。他对假面喜剧的看法跟哥尔多尼刚好相反:“假面喜剧强调对白和动作的配合,以欢乐敏捷的动作赋予表现力,那是真正的创造而非机械的老调重弹。”

  从第一版开始,斯特雷勒执导的《一仆二主》自觉不自觉地寻求两种东西:迫使人和面具对峙;一个用绘制的天幕和布景限定空间的平台,演员在观众的注视下变换场景,即所谓的间离效果。

  从那以后,乔尔焦·斯特雷勒和两代“阿乐金”扮演者马塞罗·摩莱狄、费卢巧·索莱利先后“研发”出10个版本的《一仆二主》。

  有时候,它是一出戏中戏,戏核是《一仆二主》的故事,“戏皮”是喜剧演员在意大利广场上的排练,或者是一群饥饿的演员从巴黎返回意大利,在一个荒弃的城堡里,在朦胧的灯光下为当地农民演出。

  有时候,阿乐金是一个让所有人发笑,对谁都构不成威胁的插科打诨能手,有时候他又被塑造成充满矛盾的阴谋家,身体灵活,头脑狡黠,虽然无法逃脱受害者的命运,可玩弄起骗术大师的阴谋来也是驾轻就熟。

  1961年,米兰小剧院版的第一位“阿乐金”马塞罗·摩莱狄去世,1997年,导演乔尔焦·斯特雷勒去世。马塞罗·摩莱狄的师弟费卢巧·索莱利继承了两人的衣钵,《一仆二主》在他的演绎下越来越返璞归真。剧评人对费卢巧·索莱利在1987的演绎记忆犹新:“以蜡烛作为脚光装饰,少量用旧的物品陪衬着已经不再年轻的演员,单支蜡烛的朦胧的光线推动着演员往前走……在难以掩盖岁月皱纹的化装下,他演出了不朽的喜剧《一仆二主》”。

  在天桥剧场的两场演出,72岁的费卢巧·索莱利穿着“阿乐金”自1952年就定型了的经典行头——百衲衣和黑色猫形面具,在舞台上跑跳腾挪。

  有一场戏,饿得发慌的“阿乐金”屏声静气地坐在地板上逮跳蚤,开始观众有些不明就里,恰巧有人清嗓子,阿乐金立刻做“嘘”状,如此反复几回,观众就大概知道这个人在干什么了,有人恶作剧,“咳咳”不停,台上台下形成互动,“阿乐金”是互动的组织者。他天生是个演员,几个小动作,就能把全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们有让人不看字幕的本事

  整整3个小时的演出时间,中间3次长15分钟的幕间休息,每回开场都是提词人缓缓走上台来把蜡烛依次点燃,报幕人咚咚咚跑上台杵棍子提请观众注意,拉幕布的人翩翩走过换上新的背景。

  演出开始之后,提词人坐在舞台的一角,低头盯着他手里的剧本,要是有谁的表演令他不满意,他就走上去指导一番。而做音效的人也站在舞台上,让观众清楚地看到一记响亮的耳光跟两片塑料板“啪”地夹在一起的声音是何其相像。

  看着他们在舞台上煞有介事地忙里忙外,我猜想,我所看到的是一块戏剧的活化石:几百年前,没有导演,所谓的导演是由原本微不足道的提词人慢慢演化而来的。几百年前,意大利已经有了巧妙利用透视原理和回声规律的剧院,但看戏的大多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剧院里人满为患,空气里混杂着啤酒酒嗝、烟草的焦油味,人们响亮的打喷嚏声和欢笑声。而那时戏剧观众享受到的乐趣与今天的观众并没有太大分别:灯光暗下去,幕布拉开,误会、巧合、复仇、爱情、眼泪、欢笑……在一个小小的舞台上次第上演。

  《一仆二主》是一台伟大的“戏剧机器”,看来所言非虚——它几乎把巧合、复仇、爱情、眼泪、欢笑等戏剧母题一网打尽,让人不由得想到生活的真相乃至人类的普遍境遇。正如《一仆二主》执行导演所言:“一个饿得头昏眼花的人,想靠当仆人填肚子,他想找一个主人,结果却找到两个——生活就是这样,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到目前为止,米兰小剧院的《一仆二主》已经在全球巡演60多年。年轻的执行导演在演出之前介绍剧情的时候特意强调:几百年前分处不同方言区域的意大利观众在看假面喜剧的时候和今天的中国观众一样存在语言障碍,但并不妨碍他们享受戏剧的乐趣。为了方便中国观众理解,我们准备了字幕,但字幕仅起到提示剧情的作用,能不看尽量不看。

  事实上,他们确实有让人不看字幕的本事。坐在我旁边一位10岁左右的小姑娘从戏一开场就咯咯笑个不停,以至于妈妈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示意她“收敛”。

  (图片由意大利使馆提供)(P1164581)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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