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业戏剧人将对“零成本”戏剧发起进攻
近一年以来，随着戏逍堂的崛起，大量的民间资本开始涌入小剧场。这是一个令我们有些迷惘的现实：这些民营资本主导的小剧场作品，无论剧本水准还是舞台制作都差强人意，观众更是反应平平。然而，小剧场艺术的“生命力”却似乎比大剧场和电影都要强很多，尽管有很多人在小剧场赚不到口碑也赚不到钱，民间资本却依然昂首阔步地挺进小剧场。
一时间，小剧场里纷扰一片。
李东的谈话虽然充满了愤怒，但是可以感受得到，他对戏逍堂现象已经做过了非常理性的分析，这些分析中包含了戏剧界本身的缺陷和一些我们不忍正视的现实。
反思
戏逍堂为什么能盛行？
话剧入行门槛太低
说到低成本低水准小剧场日益壮大的原因，李东认为，话剧门槛太低，是最主要的原因：“你看怎么没人说去投资做个戏曲演出呢？因为演戏曲那是需要功夫的，没有真功夫谁敢上台唱啊，但是话剧的技术门槛就没这么高了，现在是个会说话的人就敢来演话剧，一帮人站在台上说段子就敢叫话剧。此外，戏逍堂的老板们为什么不去投资做音乐剧、做歌剧呢？小剧场话剧对经济的要求不高，你手里有个十几万就可以入行做小剧场，这种根本没什么投入的小剧场还有什么资格谈票房呢，那每场几千块钱的票房，放到真正的剧场商业里屁都不是。你们想搞商业戏剧也可以，但是别像现在这样玩儿‘残废’。”
戏剧界和观众都难辞其咎
然而观众来买票看戏逍堂的戏却是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你气愤也好，你为观众叫屈也好，观众似乎对你的好意并不买账，戏逍堂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白领“粉丝”，他们中有的人把戏逍堂的每部作品都看了一遍，并且对其轻松搞笑的“段子”风格给予了高度评价。李东谈到观众就显得非常无奈：“我做过一些分析，去看戏逍堂戏的观众有两种。一种是想在看电影之外找点新的娱乐方式的，他们不想花更多的钱去看一部更有品质的作品，他们花１００块钱的票价来看戏逍堂的戏，也算是高雅一回了；另外一种就是慕名来看人艺话剧的外地观众，戏逍堂一直在人艺的小剧场里演出，如果恰好人艺自己没有演出，那么这些外地观众就会看戏逍堂的，这样也算来过首都剧场，也算在北京看过话剧了。”
然而，观众对戏逍堂“买账”的原因似乎并不仅限于此，李东随后感叹说：“现在的观众似乎已经不需要深刻，不需要神圣了，他们喜欢搞笑方式的娱乐。大家不是冲着话剧去看的，大家就是去看说话的。现在的戏剧界四处都是破坏和拆散，真想神圣的人都不敢了，都得恶俗和乱搞；我想说，我们要拆，可以拆过去的伪神圣，但你不能把真的都拆掉了。”
观众的问题在不久前孟京辉实验戏剧《镜花水月》时也同样被突现出来，很多观众因为在孟京辉前卫的戏剧形式之外找不到一个确定的故事情节而对他颇有微词，尽管孟京辉多次强调艺术是需要个人感受力的，但他还是遭到很多观众的斥责。同样，李东认为戏逍堂“零成本、低水准”戏剧的大行其道，观众也是难辞其咎：“我们现在的观众学历提高了，但文化水准也似乎有所下降。戏逍堂的戏就是娱乐胡闹剧，它们逗人的方式不是心理上而是生理上的，大家还就是爱看这种戏，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就像平常我们骂中国男足一样，什么样水平的球迷只配看什么样水平的球队。”
李东认为专业话剧精耕细作，戏逍堂的话剧则粗制滥造回击
我们一出手，你们就玩完
制作粗糙、低水准让不少专业的戏剧人深为忧虑，他们唯恐这些作品在观众中混淆视听，生怕这些作品赶跑了真正的话剧观众。导演孟京辉在一次记者见面会上也曾经提到过以戏逍堂为标志的低成本民营小剧场作品，孟京辉对这些作品的厌恶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们得想点什么办法战胜它们，不能再让这些低水准的戏继续误导观众。”孟京辉曾非常不客气地说。
李东最后告诉记者说，他们一些专业的戏剧人已经有了一成套的戏剧计划，来针对以戏逍堂为代表的“零成本”戏剧发起进攻。“我们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二十多个戏剧题材，都是观众们非常感兴趣的。但是我们专业戏剧人做戏不会单纯地去迎合观众，我们会把握戏剧深度和戏剧质量。其实我们戏剧界并不区分什么专业和非专业，不管你是学什么的，只要你来做话剧，都得按照话剧的水准来要求你，比如我们买了一个商品，你发现商品有毛病，但商场跟你说，这是个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人做的，你就别计较了，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想说，我们戏剧界没必要把戏逍堂当作洪水猛兽，他们愿意赚钱就赚他们的去，我们要用自己的戏让观众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话剧；而戏逍堂你也别整天跟我们专业的瞎叫板，你现在能赚钱那是因为我们专业的还没在情感题材的话剧领域出手，一旦我们出手了，你们的日子也就长不了了，因为垃圾是一定要被清除的。”
【娱记酷评】
向孟京辉导演学习！
其实，在和记者的谈话里，李东也非常客观地指出，戏逍堂掌握了观众心理，无论从剧情还是票价上都十分讨巧；李东曾说：“其实戏逍堂的出现是给我们专业人士打了一针强心剂，我们不能媚俗，但我们也不能漠视观众的需求。”
其实国话、人艺和许多的专业人士早已推出了一大批深受观众喜爱的情感类话剧，比如孟京辉的《恋爱的犀牛》，比如人艺推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合同婚姻》，每每上演人艺小剧场里都是爆满的景象。无论剧本还是舞台制作，专业人士都要精良许多，惟一的缺憾就是没有集中火力、运用长远的市场战略把年轻白领这块市场一鼓作气给打下来。
戏逍堂目前的票房成绩靠的不是戏里，而是戏外，路牌广告、品牌战略、广播剧场甚至与《瑞丽》杂志合作，戏逍堂因此在简陋中愣是活活打下了这一小片阵地。因为当今的白领们，公司里累死累活，完全没有精力去深究什么舞台精良，他们要的，是人气、是解乏的时尚社区。
所以说，内行人或许更专注于戏剧质量，而在如何长远打出品牌、攻占市场方面略显迟到了。在这方面孟京辉是个榜样，他的小剧场先锋戏剧一直是艺术与市场并重，既有实验色彩，又能笼络年轻观众，以至于他在做大剧场的《琥珀》时，观者如云。李东说，孟京辉这种人多一些就好了。没错，那些在抢占市场方面迟到的内行人肯定是瞧不上戏逍堂，但你们得学学孟京辉，艺术与市场，一个都不能少。
专业VS专业
双方当事人介绍
李东：国家话剧院资深戏剧制作人，曾经制作过不少轰动一时的经典戏剧作品，他担任制作的、导演田沁鑫的作品《赵氏孤儿》被称作舞台上难得一见的、弘扬中华民族大义的经典戏剧作品；去年他为徐峥陶虹夫妇主演的百老汇喜剧《最后一个情圣》担任制作人，大获成功，在全国各地掀起一片喜剧热潮；今年，由他担任制作人的大型音乐剧《电影之歌》和昆曲《桃花扇》均在北京上演，成为年度两大文艺盛事。目前李东还在与导演田沁鑫筹备民族话剧《青蛇》。
关皓月：民营小剧场品牌戏逍堂股东之一，年逾３０。大学所学专业为制冷工程，因冷库工程师满员，遂白手起家经营路牌广告，后看好话剧，便投资小剧场，经营小剧场品牌戏逍堂。戏逍堂以经营情感话剧为主，风格搞笑，但制作简单。戏逍堂在招徕大批观众后，又在本周对外宣布，他们将在全国九大文化城市成立戏剧连锁店，从北京向外地“批发”低成本小制作的情感话剧，预期年利润３００万元以上。
撰文信报记者王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