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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和推土机赛跑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6月29日15:11 南方周末

  口本报记者石岩

  “外地朋友到常州来,要我接待。他说人造景观不看,娱乐场所不看,已经动过手术的假古董不看。那我说———我没地方带你去。”常州人陈望桥无奈地摊摊手。

  “有谁会来瞻仰一个玩具一样的东西?”

  2006年6月15日下午,几位爱好文物的常州市民带路,记者参观了几处常州近年来翻新过的“文物”。

  我们的第一站是黄仲则故居,常州市市级文保单位,与正在拆除中的前后北岸同在延陵西路上。

  黄仲则是为后世江浙才子郁达夫、瞿秋白所推崇的清代著名诗人。“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和“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名句,都出自他的笔下。

  2003年5月,常州文物主管部门以修缮的名义,与

开发商联手,把黄仲则故居拆掉,临街的花厅和后楼建成七层高的商品房,余下的地块进行故居“翻新”。地皮被抬高了,仿徽派风格的砖雕门楼耸立在若干级水泥台阶之上,江南风格的马头墙围合起的却是北方四合院式结构的院落。

  重建的黄仲则故居不仅建筑形制跟以前相去甚远———明代原物“两当轩”船形

天花板在施工的时候被当作垃圾扔掉了。

  我们的第二站是西瀛里明代城墙。

  以前,那条上面零星生长着小树和衰草的城墙,是最能引发常州人思古之幽情的所在。重建之后的西瀛里城墙变成一个连孩子都不愿意尊重的赝品。

  “我儿子看了说,妈妈,这个东西好守的?炮轰一下就完蛋了。”李岚说,她儿子上幼儿园大班。

  “有谁会来瞻仰一个玩具一样的东西?”陈望桥百思不得其解。

  “最悲哀的是,他们还嫌城墙带给他们的利益小,又在城墙底下用两厘米左右的花岗岩铺了一条路,汽车在上面一开,早上铺的,晚上就破了,明天再继续补。有人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竣工礼炮还没响,这边工程又开张’。”

  陈望桥曾陪常州老乡翻译家汤永宽(上海译文出版社社长、海明威作品的译者)和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看“修复”后的西瀛里,他们对陈说,“走上这条路,我就知道前面的城墙是什么东西了”,“看到这个城墙,我感觉我不是常州人”。

  熟悉常州风物的辜宝成直言:“那个城墙你要拆就拆掉好了,不要造了,造了还现眼。”

  文保部门自己拆文物

  常州的

文物保护单位大多集中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之下,以“修缮”的名义缩小文物保护单位的范围,还只是手段之一。

  中国传统建筑园林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文物学会世界遗产研究委员会秘书长丹青先生在常州调查后发现:2002年,常州市文管会公布全市文物控保单位是27个,到2005年底,被拆去的已经有11个。

  2003年3月,刚刚从塑料厂科长走马上任文管会主任的吕耀明亲临现场,指挥拆毁市级文物控保单位恽氏庭院。《焦点访谈》曾以《消失的庭院》为题对此事进行报道。在记者的几番追问下,吕耀明面对镜头承认:拆掉恽氏庭院是为了腾出地方,给负债累累、几近破产的常州大酒店建停车场。

  在《焦点访谈》进驻常州当天,恽氏庭院被连夜夷为平地。

  被媒体曝光后,批文同意拆除恽氏庭院的常州市文化局局长童方云遭省人大弹劾下台,在台前指挥拆除文物的文管会主任吕耀明则被评为当年的常州市“优秀公务员”。

  “常州曾经三次丧失申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的机会,都是因为拆文物。第一次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拆明代园林‘半园’,第二次是在1991年至1992年拆清代洪亮吉故居,第三次就是因为拆恽氏庭院,被《焦点访谈》曝光———与前两次不同,这回是文保部门自己拆文物。”曾在常州市文物部门工作多年的赵振声说。

  一个公开的秘密是,苏州是常州拆文物的间接受益者。苏州的古建公司把常州拆下来的老砖老瓦、雕花木梁统统买去,在郊区吴县办了一个古建材市场。略微拾掇一下,几十块钱收来的古建材可以卖几百元。

  保护家园的人们

  2002年,常州市文管会拆到“近园”的时候,遇到了空前的阻力。

  “近园”又称恽家花园,是常州保存下来为数不多的精美私家园林之一。进入1990年代之后,它的23个院落不断受到常州宾馆的侵占和破坏,最后只剩下十子街17、19两个院落。1997年,这两个院落被划入省级文保单位的范围内。2001年,常州上报省文物部门的《常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亦白纸黑字把两院列入保护范围。

  然而,就在当年年底,《常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的起草单位之一常州市文管会大笔一挥,把连同十子街17号、19号本体建筑和四周建控地带26100平米全部划给常州宾馆兴建餐饮娱乐建筑。

  2002年12月10日,十子街19号被拆。文物专家谢辰生闻讯给常州文管会主任吕耀明打电话,换来的是抢工期般在一夜之间拆毁。

  拆完19号,就轮到了17号。“已经强制执行了,安徽民工爬上了屋顶。只有女主人一个人在,她一个人面对三十几个民工,除了讲道理没有任何武器保护自己。她对他们说:如果有一天,别人也爬到你家屋顶要拆你家的房子,你们怎么办……后来那些民工被她打动了,从房顶上爬下来,走了。”十子街17号女主人的故事,最为同样面临“强制拆迁”的前北岸73号马家儿媳津津乐道。“就算没人帮你,你自己也要帮自己。”她说。

  况且并不是没人帮助。在房产主人力保、专家向行政主管部门施加压力和媒体曝光的合力之下,17号最终保了下来。

  在一些人保卫家园的同时,另一些人在努力地打捞记忆。

  陈望桥拿起了DV和相机,抢在每一幢老房子被拆掉之前把它拍下来。“我相信等常州全部拆完的时候,我女儿、或者我女儿的女儿,她们会想看看常州的真东西,那时候至少还有这些照片在。”他说。

  (本文局部内容参考了丹青先生于2006年5月17日发表于《中国文物报》的文章《延陵悲歌》,特此致谢。另,根据当事人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P1168542)

  

记忆和推土机赛跑

  2006年3月10日,前北岸的拆迁工地(Jetyang摄)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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